“公……公子,小姐确实不是把银子花在果食上,而是……”萤月吓得连忙跪地求饶,准备将实情抖出来。
然而她还没讲完,安怡然便淡定不住,直接豁出去,站起身解围道:“哎呀!行啦!大哥你别为难阿月了,我自己来讲吧!”
她轻步走到萤月身旁,将跪在地上一脸惊慌的萤月扶起,又直盯着安子轩坦白:“今日我偷偷出府,本是想为娘挑件生辰之礼,可在瓷玉轩时与人发生争执,不小心将那店中一件珍奇宝贝打碎,所以身上的银子都赔光了,这才不得已来求助大哥您。”
安子轩一听,瞬间明了,心知自家小妹果然还是闯祸了,他沉思一会,又好奇地出声问道:“那你为何会与那人发生争执?”
“唉!别提了!那两名可恶的男子,尤其是为首的那位!”安怡然心中愤懑不平地念着,脑海中突然浮现今日突访府中的那两位不速之客,她又接着瞪大眼睛补充道:“对了!就是今日来府中的拜访娘的那两位男子!”
“今日有男子来府中拜访娘?”安子轩一听,满心疑惑,平日一直躲在屋中研究棋局的他对府里的新鲜事全然不知,但他还是觉得非常奇怪,他母亲素来不与人为伍,怎会有两名男子突然登门拜访母亲?
“对呀,而且他们还自称宫中侍卫。”安怡然点点头,将自己所听所闻告知兄长,接着她亮出好奇的眼神望着安子轩问道:“哥,你说,娘以前真的在宫里当过差吗?”
“什么?宫中来人?”安子轩顿时满目震惊,心中燃起浓浓不安,当年之事他略知一二,也知晓自家小妹的来历,此时他深切担忧这些陈年往事会再次被掀起,从而打破他们现在身处汐洲的安宁日子。
“没错,那男子向咱娘自报身份,说他们是奉六皇子之命前来拜访,哥,这六皇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呀?”安怡然一脸好奇又天真。
她见着安子轩此刻的反应有些不对劲,心中隐隐猜测这六皇子定是与他们安家有何渊源。
“姑娘家不必知道太多,赶紧回房练熟女红吧!免得日后娘再问起,你又得找理由搪塞。”安子轩不想让安怡然知道太多,脸上立马换上淡然神色,踱步走回案台前,接着又对萤月严肃命令道:“萤月,即刻送小姐回房,既然今日府里来客,你们便待在房里别出来,未出阁的姑娘不能总是抛头露面,可别失了体面。”
“哎呀!大哥你这老顽固!凭啥未出阁的姑娘就不能见客了?”安怡然不服气地反驳一声。
“未出阁的姑娘名声与清白直接关系到日后的婚嫁,然儿,你可别太任性了!听话!”安子轩目光温润如玉,声色平和地教导着安怡然。
安怡然轻抿唇角,微微颔首,正想出声再次反驳,萤月见状,识相地上前劝道:“小姐,咱们回房吧!公子说得对,免得待会老爷和夫人见着小姐不安分,便又要训斥了。”
萤月讲完,不等安怡然发言,直接挽过她的手臂将她带离安子轩的院子。
回到房中,安怡然甚感郁闷,总觉得此事不对劲,她的兄长刚刚那副反应很明显,定是有事瞒着她,而且不愿她知晓,否则他不会这般强烈要求她回房,坚决不让她见客。
难不成今日那两名男子突然到访的原因与她相关?该不会是来告她瓷玉轩争执一状吧?
安怡然越想越心慌,转身又要跑出房外,萤月眼疾手快将自家小姐拉住,一脸警惕地问道:“小姐,你要去哪?”
“我想去听听那两名男子突然到访府中,到底找娘何事。”安怡然小心翼翼地扫视了房门外的院子一圈,接着凑近萤月耳边低声解释。
“哎!不行!公子交代过,小姐您今日必须待在屋里,若您还去偷听,等会公子会发怒的!”萤月吓得连连拉住安怡然,止住她前去偷听的脚步,生怕她又坏了什么规矩,否则等会真正受责罚的便是她这个贴身侍婢了。
“没事,不让大哥知道便好!我且前去听听,很快便回来!”安怡然还不死心地想继续往前进,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她是越发肆无忌惮了。
“小姐别啊!否则等会公子定要责罚奴婢,您还是赶紧想想夫人的生辰之礼吧!此事更要紧。”萤月紧拽着安怡然,直接将她拉回房里,带到床边坐下,又紧紧按住她的双肩阻止她起身。
“没事的!大哥不会责罚你的,我也就是好奇那两名男子为何会突然来找娘,还有,为何大哥听闻宫中来人之后,反应很是不对劲。”安怡然抬起头,认真地望着萤月,仔细解释着她坚持前去偷听的原因。
“也许公子知晓夫人以前在宫中当差之事,但奴婢觉着不是何等坏事,小姐您就别担心了,夫人自有分寸,您还是赶紧想想自个儿的正事吧!”萤月耐心地劝阻道,小眼神里隐含着些小委屈,心中默默祈祷自家小姐能够安分点儿,让她少受点罪。
安怡然见萤月脸上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瞬间心软,终于放弃探索自己的好奇心:“唉!行吧,我可怜小阿月,我不害你被责罚便是了!如此,我还是先思考送娘何种生辰礼比较好。”
“要不小姐再回瓷玉轩瞧瞧?”萤月瞬间放心下来,眨动着灵灵传神的眼瞳,低声提议道。
“别提瓷玉轩!一提我便来气!”安怡然一听到这三个字,脸上立马浮露郁闷之色,她用双手托起下巴,嘟囔着嘴唇,此事只要回想起瓷玉轩里那不愉快的一幕,她便心情不佳。
萤月站在一旁低眉顺眼的,时不时抬起头,用委屈巴巴的小眼神盯着安怡然,突然她又心生一计,愉悦地拉起安怡然的手,大胆提议道:“要不小姐亲手做一件刺绣品赠予夫人吧?”
“刺绣品?”安怡然抬头惊奇望着萤月,不可思议地反问道。
“对呀,夫人不是一直希望小姐能够将刺绣学精吗?那小姐便用心做一件刺绣品赠予夫人,夫人若是感受到小姐的用心,会很欢喜,那便是赠予夫人最佳的生辰之礼,夫人那儿的奇珍异宝甚多,也不缺小姐赠予的一件,倒不如赠一样世间独一无二的生辰礼!”萤月兴奋地提议着,心中暗自窃喜自己真是太机智了,如此以来,她家小姐便暂时没心思琢磨那些破坏规矩之事,她也能心安,不用整日提心吊胆自己的小命不保。
“这倒是个好主意!可我刺绣功法并不精湛呀!如若亲手绣出来,怕是要给娘献丑了!”安怡然皱起眉头,担忧问道,心中有些动摇,但还是感到缺乏底气。
“小姐莫担忧,只要您用心,无论绣得如何,奴婢相信夫人定会喜欢!”
“那便如你所讲!明日帮我寻些上等针线材料,我亲手为娘绣一条帕子。”安怡然终于被萤月劝通,决心勇敢尝试一番。
夜深之时
丛织影独自一人坐在庭院中沉思,暗夜静寂,月光洒下无限清辉,圆月显得格外皎洁,那亮光笼罩在大地上,如同覆膜一层轻薄纱,天幕中点缀着点点繁星,如同正窥探着人间秘密,隐隐约约地闪烁在暗空之中。
清风微微拂起,扬起悠悠往事,石台上摆着的烛光闪动着席席幻影,仿佛在映照着不堪回首的往事。
丛织影心事重重,手里紧拽着一块绝美玉配,她目光深沉,不停盯着手中这块玉佩,往事在她心头重现,若当年她不受萧皇后胁迫而妥协,或许连家不会落得如此地步,心中的愧疚令她这些年都无法释怀。
她身不由己,若当年她不听命于萧皇后,那遭此大劫的便是她整个安家,人性向来都自私的,在危难时刻,她只能选择自保。
今日贸然到访的那两名宫中侍卫令她压在心头的不堪往事再次涌现,当年宫中人心难测,人人自私自利,唯独太后真心牵挂于她,那一方温暖的情意长存于她心头多年。
她今日得知太后疾病缠身,依然挂念着她,还命两名宫中侍卫千里迢迢来到汐洲请她回宫一叙。
可她却犹豫了,太后虽于她有恩,可她当年已经答应萧皇后,会永远远离京城,如若她再次回去,那萧皇后必定不会放过她。
可人知恩不报,不枉为人!
正当丛织影的思绪陷入深深矛盾之时,安怡然突然轻悄悄出现在院中,朝着一脸愁容的她走过来。
安怡然带着白日里的深切忧心,坐到丛织影身旁,睁着好奇的大眼瞳注视着丛织影。
“如此夜深,你为何还未入睡?”丛织影发觉突然来到她身旁的女儿,她皱起眉头关切道。
“娘,你没事吧?我有点担心,所以过来看看。”安怡然如实道出她还未入睡的缘由。
“娘没事,你莫担忧,早些回去睡吧。”丛织影面露慈爱神色,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温柔答道。
安怡然点点头,回应安心笑容,突然她瞧见母亲手中拿着一块精美玉佩,不知不觉被吸引了目光,她忍不住伸出手触摸一下玉佩,发声惊叹道:“娘,这块玉佩好漂亮呀!”
丛织影盯了盯自己手中的玉佩,犹豫着拉过安怡然的手,将玉佩小心地放到她手中,开口解释道:“这玉佩本就属于你的,从小你便戴在身上,然而十年前,你经历一场大病,我算出此物对你不利,它会为你年幼的身子带来厄气,所以将它收了起来,今日我把它还给你,你且收好,千万别让人给瞧见,那对你时运不佳。”
安怡然有些发懵地看着母亲递到她手中的玉佩,不知不觉中竟觉得有些面熟,但又想不起来脑海中那些模糊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