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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朔风将军行 锦官绣村 8935 2022-11-08 02:57

  芳菲馆一里地,河边。

  荒草,野林,月黑,无声。

  文锦站定,回头:“单打还是群殴?”

  于七缓缓上前两步,死死盯着文锦,眼中竟露出一丝怜悯,这小白脸,今晚回去,估计一个月起不了身。

  若谦殿下,这可怨不了我,他主动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非要跟丞相府的人过不去。”最后再确认一次身份。

  “天地不仁,猪狗在人间,我,送它们回去而已。”文锦仰头看天,幽幽叹道。

  左边的恶奴按捺不住,深怕抢不到头功,叫了一声:“七爷,何必跟他废话?”

  便一头冲了上来。

  文锦见他靠近,左腿站定,右腿高高抬起,空中划一道优美的弧线,对着他脑袋,重重砸了下来。

  正中头顶!

  恶奴直直跪在文锦脚下,文锦后退一步,左脚支撑,右脚对准太阳穴,重重一击,恶奴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双手背后,再起步一脚,尸体,落入河中。

  “省事!”

  文锦笑道。

  寒光一闪,一柄短剑逼到面前,文锦侧身一让,躲过!伸手,将来人抱入怀中,单膝一顶,来人跪在地上,文锦双手抱着他的头,往上轻轻一提,再往右边一拧。

  “波!”一声,喉骨断裂的声音。

  后退,起脚,

  尸体飞入河中。

  远处,传来踉踉跄跄的脚步声,于七已经吓破胆,扭头便往回跑,嘴里喃喃念叨:“鬼,鬼收命来了,饶,饶命,救,救命!”

  文锦轻轻一笑,捡起一块石头,在手上掂了掂,

  正好,跑不了,也死不了!

  垫步,扬臂,石头出手。

  仿佛有人在腹中点了一个炮仗,于七后背剧烈疼痛,感觉五脏六腑都爆了,石块重击之下,竟向前飞了一步,才直直摔在地上,喘了一口气,感觉嗓子发甜,吐出一口血来。

  奇怪,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

  不就打个架,难道要丢个命?

  文锦缓步上前,单膝跪在他脖子上,笑道:“我这一招,身体最壮的,顶了半炷香,你要觉得自己身子好,能顶到明日天亮,便只管嘴犟。”

  “你,你他娘究竟是谁,为何非跟老子过不去?”于七喘着气,像岸边垂死的鱼,恨恨骂道。

  “三个问题,你老实回答,老子放你回去。”

  文锦并不理他,直接发问:“第一,本月要偷的男婴,何时?何地?“

  于七沉默,心中权衡片刻,便做了选择,先活命,才有其他的可能,吐了一口血,道:“明日,辰时,城西小河村。“

  文锦心中一惊,明日辰时,已不到六个时辰,却狐疑道:“那么多待产孕妇,你们怎么知道哪个是男孩?哪个时辰出生?“

  “道长,道长会算计!”招供如便秘,只要通了,便一泻千里。

  “道长是谁?”

  “这是第四个问题!”

  脑子还挺清醒!

  文锦嗯了一声,膝盖稍稍使劲,于七杀猪般嚎叫一声:“不知道,真不知道,我只是小角色,跑腿的,好汉,放了我吧!”

  不像撒谎!

  文锦笑道:“好吧!”

  膝下使劲,轻轻往下一顶:“下辈子,别相信男人,别欺负女人!”

  起身,抬腿一脚,

  河中,噗通一声。

  干净!

  丞相府的人,其实挺好欺负,展风飞这个王八蛋,还是他娘的软蛋!

  迈步,往芳菲馆的方向,竟有回家的感觉。

  但愿,酒菜还是热的!

  芳菲馆雅房。

  盈盈已经洗了脸,洗去酒气,也洗掉脂粉,却坐立不安,在房中来回踱步,手中,一张绢帕,已被绞变了形。

  丝丝坐在桌边,看着满桌的酒菜,嘴角轻轻微笑,眸中,若有所思。

  听见楼梯响,盈盈迎了上去,文锦进门,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眼中,盈满泪水,却无语,只是默默走回房中,泪水,簌簌滑落。

  丝丝,快速起身,亲热地拉着文锦,走到桌边坐下,给他斟酒、夹菜。

  侯平,恰如其分地醒了,醒得,炯炯有神。

  文锦落座,直面三双惊疑不定的眼睛,笑了。

  “嗨,出去聊了聊,竟是熟人,原来都认识那个谁,大家握手言和,他们,回家了,而且保证,以后再不会来芳菲馆,这片场子,以后我说了算!”

  最好的解决方案,解决了麻烦,又不惹麻烦!

  若谦殿下碰上左丞相,

  平局,一场误会!

  江湖争斗,拼的,

  还是背后的靠山!

  房中即刻欢声笑语,侯平又饮了一杯酒,往嘴里塞了一块猪头肉,叽里咕噜笑道:“公子办事,我放心,放心!”

  丝丝给文锦杯中斟满酒,往他身边凑了凑,双手举杯,嫣然笑道:“奴家眼中,公子本不是打架斗殴的凶徒,却是落落郎君,是奴家的知音,奴家愿与公子朝朝暮暮,琴瑟相和,心心相印。”

  仰头,饮完杯中酒,眼神迷离地看着文锦,眸中,期待的眼神。

  文锦却并不饮酒,只看着对面坐着的盈盈,诧异道:“盈盈好像是吓着了,放心吧,他们不会再来了。”

  又对丝丝笑道:“酒,不饮了,早点歇吧,都累了!”

  盈盈不说话,只对文锦笑了笑,夹了一丝青菜,慢慢嚼了;丝丝也不在意,拿起文锦的酒杯,一饮而尽,温柔笑道:“公子这杯酒,奴家代饮,明日,记得为奴家调琴。”

  夜半子时,左丞相府,管家房中。

  “于七还没回来?”管家桑弘惊讶地问道。

  “是,七爷出去玩耍,有时通宵也是有的。”仆人小心答道。

  不对,桑弘心中暗惊,于七脑子不太好使,贪玩也是有的,可从不误事!办事执着,甚至到了荒谬的程度,明日如此重要的事情,按理,他绝不会夜不归宿!

  “城里有没有什么异样的事发生,打架斗殴什么的?“桑弘脸色平静,随意问道。

  “没有,老爷,执金吾衙门有咱们的人,一夜巡逻,并无异样。”

  “很好,不管他们了,明日卯时,你带五个人,随我出城。”

  “是,老爷。”

  黎明,文锦睁开眼睛,脑中,懵懵的,不知眼前的世界,是否是真的,自己,身在宴国,睡在青楼里,何其荒谬!

  窗边,落着一只蝴蝶,色彩斑丽,静静的,与文锦对峙。

  或许,自己是那只蝴蝶,蝴蝶,在自己梦里。

  转头,一张美丽的容颜,趴在床边。

  丝丝!睡得正香。

  花一般的年纪,怒放的生命,脸上的肌肤,有骨瓷一般的质感,五官,精致!细细的眉梢,长长的睫毛,眼睛闭成一条线,长长的,小巧直挺的鼻子下,胭红的双唇,

  嘴角,甜甜的微笑。

  小家碧玉,有才,有品,不太像青楼女子,文锦的感觉。

  起身,目光向后移,宽大的丝绸衣袖,绣着隐隐的云纹,已经滑落到肘弯,露出白生生的手臂,透着丝丝粉荧。

  蓬松的云鬓,半解的衣襟,清晨慵懒的女子,男人致命的毒药,

  无解!

  文锦进青楼,并不是来喝药的!

  他只是奇怪,要说溜进自己房间,应该是盈盈干的事儿,为何却是丝丝?

  荒唐,逢场作戏,何必刨根问底?

  反正自己睡觉,都是和衣而卧,清白,还是可以保证的。

  文锦下床,街上,传来邦邦的打更声,

  卯时!

  心中一惊,怕来不及,便跨步到窗边,推窗跳了出去。

  丝丝被惊醒,以为他寻短见,便从后面拉他,却扑空,窗口,空荡荡的,一只蝴蝶,翩翩飞了出去。

  公子,化蝶了!

  丝丝惊呼一声。

  文锦并未化蝶,却稳稳骑在马背上。

  雪地追风!

  见文锦坐稳,扭头向他龇牙一笑,似乎,还眨了一下眼睛,回头,便泼风般向前驰去。

  好畜牲!文锦心中赞叹,有忠心,业务过硬,懂领导心思,

  只是,老子没有隐私的?

  黎明的街上,有薄雾氤氲,没有人影;晨曦,刚好印出城市的轮廓,得得的马蹄声,惊醒了宁静的清晨。

  远处街边,有店铺开门,木板撞击的声音。

  一人一马,快速越过芳菲馆的正门,街边的房顶,一个人影树叶一般快速飘下,森寒的剑锋,直直切向文锦脖颈。

  来不及闪避,文锦马上纵身,疾速向后飘去,剑锋咄咄逼人,始终离他脖颈,只差半分。

  文锦势竭,停了,听天由命吧!

  人影也停下,挺剑逼着文锦,

  对峙!

  “你夜宿青楼,背叛燕子!”来人怒斥。

  可风!

  鲜花怒放,流水潺潺,文锦的天空,无比晴朗起来,却不太相信,难道,我在蝴蝶的梦里?

  微微伸了伸脖子,皮肤划破一道小口,渗出血丝,痛,

  真的!

  文锦笑了,阳光一般温暖。

  可风见文锦脖子出血,忙收了剑,不安到:“锦郎,可风不是故意的。”

  “我,故意的!”

  文锦拉住可风的手,盯着他的眼睛,可风的眼睛,清澈明净,如草原一般深邃。

  可风,还是可风!

  可风盯着文锦的眼睛,幽深广袤,纤尘不生,眼中,有苍穹岁月,洪荒万里。

  文锦,还是文锦,虽然,他睡在青楼里。

  确认过眼神,是生死的兄弟。

  “你的马呢?咱们,去干一件大事!”

  “稍等。”可风一个呼哨,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响起,街后,跑出一匹通体漆黑的马来。

  一声响亮的喷鼻,雪地追风,前蹄高高扬起,落地,已是喜不自禁,围着黑马转了一圈,心中叹道:好一匹雄壮的骏马!

  得劲!

  城西,小河村。

  辰时。

  春日的阳光,柔和地照耀着村庄,村中,炊烟袅袅,薄雾荡荡。

  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打破了小村宁静的清晨。

  “老四,你媳妇儿生了,是个儿子。“老婆婆喜不自禁的声音。

  门外的老四,顾不得高兴,手执铁叉,稳稳地守在院里。

  今年风声紧,连丢四个小孩,都是儿子,衙门人手紧,指望不上,爹又死得早,家里,就自己一个男丁。

  可千万,要保住儿子,那可是老胡家的根。

  已经守了一晚上,有点犯困,再熬熬!乡亲们听见孩子的哭声,肯定过来帮忙,不到中午,衙门的人也就到了。

  问题不大!

  一阵簌簌的声音,从墙边传来,仿佛树叶落地的声音,又似乎不是,老四汗毛炸起,慢慢向墙边靠近。

  墙头,人影一闪,老四太阳穴一麻,倒了下去。

  “老四,怎么啦?”老婆婆的声音。

  “胡老四,你没事吧?”媳妇儿的声音。

  片刻,房中传来凄厉的呼喝:“谁?”

  语气中,地狱般的恐怖!

  随即,寂静无声,

  只有婴孩尖利的啼哭,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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