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白日里这些军士,巡逻监视得极为严格,似乎这里真的成了最后的关隘,也是九州府最后的退路所在。
陈濯大致计算了一下,这溪水村内驻扎多少多军,其后开始朝着水库的方向而去,他得看清楚,水库那头又有多少人守着。
现实总是让人脑瓜子疼,比如这水库边上,密密麻麻驻扎的营帐……若不是纪鸣德搬不走这水库,只怕邪念一处,要连水库一起端走了吧?!
回过神来,陈濯只能按兵不动,静待时机。
雨,越下越大。
街头的行人都少了许多,来往皆是行色匆匆。
纪鸣德此番倒是没有继续住在梨园,因着大牢失火的缘故,这厢没脸去见离秋心,只好在纪家待着。
大雨倾盆而下,一柄油纸伞缓缓挪于巷中。
有白衣如莲,盛放于伞下。
“先生好算计,居然算到了天火降临。”离秋心不知道,该说这人运气好,还是真的有点本事,但是到了这个地步,她内心里还是期盼着,能够解脱的。
自己与纪鸣德纠缠了太久,纪家和离家从世交成了世仇,离秋心累极了,她真的不愿意再因为自己,而让无辜的人搅合进来。
爹和弟弟,满城百姓,都比自己重要……
“你是想解脱呢?还是想……赢?”百里长安撑着伞。
离秋心摇头,“我不想赢,也不想输,赢了没意义,输了会死。”
“想得很明白。”百里长安紧了紧手中青竹伞柄,“离姑娘,你清醒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很好,希望姑娘可以坚持本心。”
离秋心眉心微凝,“你真的只是算命先生吗?”
“要救你爹吗?”百里长安问。
离秋心抿唇,“你能做到?”
“我要一样东西,你若可以做到,我便救。”百里长安勾唇,“包括你的弟弟,彼时你生死不论,他们则可以逃出生天。离开金陵城之后,海阔天空,再也不必陷在这样的泥淖之中难以自拔!”
离秋心没有犹豫,“你做到,我做到。”
“好!”百里长安缓步往前走,终是行至她面前,偏头低语了两句。
豆大的雨点落在了伞面上,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
“能做到吗?”百里长安问。
离秋心点头,“能!”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百里长安忽然有点怀疑了,所谓的真情到了最后,还剩下什么,“你要知道,一旦迈开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而你跟他,将会成为死仇,再也不可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如此你还愿意?”离秋心转身就走,“等我的消息,你最好也做个准备。”
“离姑娘,小心!”百里长安转身。
人啊,总有欲望。
只要抓住了欲望,什么都好说。
雨泠泠而下,湿了鞋袜。
百里长安撑着伞站在街头的位置,瞧着街头的动静,又看了看晦暗的天空,下了雨便什么都变得模糊起来。
还是那个小酒馆,还是那个位置。
伙计热忱的迎上来,“客官,您来了!”
“南江春。”百里长安坐定。
伙计赶紧提着一壶酒上前,“还是老样子?”
“是!”百里长安点头。
几样小菜,一壶酒,老样子。
百里长安坐在那里,端着杯盏浅酌,瞧着外头的雨,听着外头大雨潺潺,的确是难得的岁月静好。
小酒馆里没什么人,毕竟这下雨天的,谁会跑这儿来喝酒?
百里长安就一个坐在那里,还是原来位置,一个人,一壶酒,坐到了入夜。
可即便入夜,这小酒馆里还是没什么人,三三两两的来过,又三三两两的撤了,以至于到了最后,仍是百里长安一人。
“客官?”伙计上前,“您这是……”
百里长安瞧着外头的雨中灯火,又瞧了瞧桌案上的烛盏,“没人了吗?”
“没了,就您一人,今儿下雨生意不好。客官,要不您早点走?”伙计笑呵呵的低声问,“明儿再来?”
百里长安的酒壶里早就空了,如今舍不得的是杯盏里的半杯酒,“真的没了吗?”
伙计一怔,“客官,您为何还是问这句话?是没人了,您看看,这大堂里就您一个人。”
“后院呢?”百里长安问。
伙计笑道,“后院也就是咱们几个伙计和掌柜的,没别人了,您这是怎么?”
“我就是想知道,这里除了咱们,还有谁呢?”百里长安端起杯盏,将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你没说实话,我便多问了一遍。”
伙计的笑,逐渐凝结在唇边,“客官说笑了,今儿打烊了,您明儿再来吧!”
说着,伙计开始收拾桌案上的碗碟。
“还是没说实话。”百里长安摇摇头,“关门吧!”
伙计:“??”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耳畔骤然传来关门声,紧接着便是噼里啪啦的一阵,门窗紧闭,瞬时将外头的雨声隔绝在外。
一瞬间的功夫,这小酒馆似乎就成了密闭的空间。
伙计面色骤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可瞧着立在门窗边上的黑衣人,没敢轻举妄动,“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你到底是何人?”
“何人?”百里长安仍是坐在那里,指尖轻轻把玩着筷子,“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不是?”
伙计抿唇,“小人不懂,客官您这是……”
“南江春……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