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县衙,忽然噪声不断。
金陵一翻身便从床榻上下来,二话不说就开了房门,瞧着院中纷纷落下的黑衣人,以及与衙役交手的动静,她当下转身抓起了床头的包袱,踩着凳子便从后窗爬了出去。
路线是早就看好的,从后窗出去之后,踩着墙边的假山石,能快速翻过墙,出了墙便是后山位置,从后山走不会惊动任何人。
而且后山多密林,密林可遮蔽,一旦隐没于密林之中,谁还能找到她?
尤其是今夜,为了做好各种准备,她还特意换上了一身深色的粗衣麻布,连带着还准备好了一包碳灰。
皮肤白,夜行于林亦容易被人发现,所以抹上碳灰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到时候全身乌漆嘛黑的,不管往哪儿躲,都是最好的遮蔽之色。
一切都很顺利,她跑得那叫一个贼溜。
所有人都是奋力厮杀,唯有她逃之夭夭……
说没良心,是真的一点都不为过。
没心没肺,冷血怪物。
进了林子,碳灰上脸,连带着脖子和手背都被擦得均匀,只要笑不露齿,谁还能发现她的踪迹?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县衙内。
厮杀声不断,这些黑衣人不似上次这般好对付,仿佛是经过了这些日子的招兵买马,重新调派了人手,以精锐对付县衙里的众人。
一个个下手狠辣,见人就杀!
「大人,别出来!」赵诚大喊,「这帮人疯了!」
如同疯子一般,红着眼往厢房冲过去,大致意思还是一如既往的,想杀光安宁镇的人,由此可见安宁镇藏着的秘密,的确不是之前他们所说的那样。
祁越手起剑落,将袭上来的人,当场劈成两截。
「去厢房!」祁越低喝。
赵诚咬着牙,「好!」
李茉一脚踹飞了一人,护在主院外头,拼了命的保护自家夫君,「都给我守住了,宰了这帮狗东西!」
所有人都奋起搏杀,唯不见祁越的踪影。
黑衣人冲进了厢房,没见着安宁镇的那些幸存者,也没见着那个多管闲事之人,各自一合计,便是其余带着这些人率先跑了。
可是,谁也没瞧见他这是往哪儿跑了?
「怎么办?」
为首的黑衣人几近咬牙切齿,「上面交代了,不要恋战,走!」
人都不在这儿,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撤!
黑衣人如风而至,如风而去,眨眼间的功夫又从墙头蹿了出去,一个个跑得飞快,好似慢一步都会追不上祁越似的。
可事实上,就算他们加快了脚步,也追不上祁越……
「特使去哪了?」牧启方拎着刀,面色微白,「人呢?」
李茉摇头,赵诚摇头。
方才都只顾着厮杀,谁还能注意到祁越?
「特使是不是为了把人引开,所以才会……」赵诚狐疑的望着自家大人,「大人,您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牧启方点头,「有可能,方才这些人忽然都跑了,肯定是想去追特使了!」
「那特使会不会有危险?」赵诚忙问。
牧启方瞧着四下,满目狼藉,「赵捕头,你带着一些人出去看看,若是特使的人赶回来了也就罢了,若是他孤立无援的话,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何况这附近山林密布,万一迷失其中也是个事儿,咱好歹熟门熟路的。」
「是!」赵诚颔首,当即带了几个要好的哥们,疾奔而去。
县衙附近,唯有后山入林最快,那些黑衣人便是从此处而进。
「头
,这儿有脚印!」衙役高呼。
火光摇曳,火把明灭。
赵诚举着火把,快速往前,「走!」
进山,得更小心。
偌大的林子,要找人其实不容易,尤其是这样深沉的夜里,四下黑漆漆的,全靠着手中的火把照亮,若是遇见树木茂密之处,更得小心仔细。
藏起来容易,找起来难……
金陵跑得不快,这地方艰涩难行,她原以为自己藏好便罢了,谁知……踩一脚,滑一脚,还是不是连滚带爬的。
「这什么破地方?」金陵咬着牙,扶着树干站起身来,拢了拢身上的包袱,别的都可以丢,包袱不能丢,不然她不得饿死在路上?
方才摔了一跤,脚背上有点刺辣辣的疼,倒不似扭伤,许是皮肉刮伤,毕竟这儿还时不时冒出一些刺棘,刮得她露在外头的肌肤上,都有些许濡湿之感,多半是皮破出血。
吃力的站在树下,黑暗中环顾四周,金陵忽然有些分不清楚方向,进来的时候明明将此处的地形图都默记在心里,可毕竟不熟悉,摔了几跤之后,她好似……混乱了?
「完了!」她探出头,瞧着头顶的夜空。
星星月亮一块躲猫猫,头顶上一片黑漆漆,连指路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