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追命
是夜,月满枝头,哈一口白气,仿佛都会被寒气冻住。
清冷的大街上,蒙兰和王贲一左一右的走着,冷风吹起,蒙兰忍不住抱住自己的肩头。
突然身上一暖,蒙兰抬头,就看见王贲把自己的披风脱下覆在了她的身上。
蒙兰觉得,不只是身上暖了,连带着心也暖了。
王贲来到她的面前,低下头帮她把颈带系上,蒙兰看见他高挺的鼻梁,长长的睫毛,光滑的额头,多美好的人,为什么一定要去看不好的一面呢。
蒙兰觉得,他黑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温柔。
“好了。”王贲系完后说道。
“谢谢。”蒙兰低下了头小声说道。
“王大哥,伊夏说你是一个将军,我想你一定很厉害。我最羡慕的就是你们这些人了,我从小到大的愿望,就是当一个顶天立地的女将军。”
“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才不奇怪呢。”蒙兰嘟起小嘴说道。“为什么男人可以当将军,女人就不行!你这是瞧不起女人。”
“我不是瞧不起女人,而是女人天生柔弱,只适合在家里绣绣花,等丈夫回家,根本不可能上战场杀敌奋战。”王贲有些无奈的说道,她那是什么奇怪的想法。
“哼!”蒙兰不满的哼了一声,“王大哥没听说过吗,坚而易折。而对于女子,却有以柔克刚一词。”
王贲看也是说不过她,而且她说的,未尝没有道理。
“好好好,你说的对,祝你早日当上巾帼女将军。”
“那是,借你吉言了!”蒙兰遂又高兴的说道。
王贲抚眉,她的喜乐,总是那么简单。“
“夫人,你是想撮合公子和蒙姑娘?”赵高问道。
房伊夏轻笑,“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赵高忙摇头,夫人的决定,他怎么会怀疑。
“为什么呢?”柳遥也问道。
“你不觉得他们很合适吗?蒙姑娘生性单纯,侠肝义胆,为人豪爽潇洒,没有半点心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我的贲哥哥。”
“夫人说的是,蒙姑娘其实挺可爱的。”
“就是,比宫里那些娘娘可爱多了。”赵高激动的点头咐和。
屋檐上,站着两个黑衣人。
一把锋利的银匕首直射向房伊夏,速度极快,如一道光。
只见一个白色身影闪过,比光还要快,两个黑衣人无声倒下,匕首也不见踪影。
“哎,你们有没有看见刚才天上什么飞过?”房伊夏刚才似是看见一道白色的光一闪而过。
“没有啊!”两人都认真说道。他们的确没看见。
赵高看了看漆黑的夜色,“天太黑,夫人看错了吧。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房伊夏抬头,月亮挂在枝头,照亮了回家的路,让她不再害怕。
“月亮真美,快要回来了吧。”
“啊?夫人你在说什么?”柳遥问道。
房伊夏摇摇头,轻轻一笑,“没什么,快回去吧。”
“哦,好。”
三人渐渐走远了。
白衣男子才抛下了手中的匕首,匕首哐铛一声落在屋檐上,男子手上的鲜血就涌了出来。
“啊!你流血了。”他身后追赶而来的女子心疼说道。
男子个子很高,比一般人都要高上些许,玉身修长,临月而立,与月华融在一起,美得耀眼。
男子淡然冷漠的声音传来,平淡而又无一丝波痕,却让人觉得冷意彻骨,“这点我比你清楚。”
“为什么不让她知道?”女子忍不住问道。
“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去查查那两个人是谁派来的。”
男子说完,飞身离开。
女子盯着瓦檐上他留下的血愣怔了一会,然后低低的叹了口气,又追了上去。
“蒙姑娘,你怎么不走了?”
“我到家了啊。”
“到了?”
王贲抬头,庄严华丽的府邸,门匾上写着两个大字,蒙府。
“你是蒙家的人?”
“王大哥真是的,我叫蒙兰,不是蒙家的人能是谁家的。”
蒙兰笑着说完,这才发现王贲的脸色很奇怪,她连忙问道,“王大哥,怎么了吗?”
王贲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蒙姑娘,我先走了。以后我们可能不会再见面了。”
王贲说完,转身离去,只留给蒙兰一个背影。
蒙兰不解,大喊道,“为什么?”
王贲淡淡的声音传来,“我父亲是大将军王翦。”
“什么?!”蒙兰呆在原地,脸色苍白,紧闭双唇。
直到王贲消失在街头,她才失魂落魄的说道,“为什么会这样?”
天气寒冷,房伊夏躲在房间里穿的厚厚的在喝热茶。她两只手捧着茶杯,一边喝水一边胡思乱想。
“咚!”突然一声响,一道白光闪过,房伊夏抬头望去,是一枚青铜暗器,上面附着一张白绢,深深的嵌入木柱上。看向窗外,只有府里的下人,并无异样。房伊夏放下杯子,走到木柱前,抬手去拿青铜刺,完全没有刺上淬毒的顾虑。青铜刺插入很深,房伊夏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拔了下来。
拿下白绢,看着手中的青铜刺,很普通的暗器,在此并不能看出什么。再看白绢,上好的质地,显然并不是普通人用的起的。展开白绢:
有要事相商,只可一人前来,下午城东树林老桂树下,不见不散。嬴政
会有什么事?或者是别人冒名顶替?
房伊夏不蠢,这张白绢不一定是嬴政送的,可是,她还是决定要去。只因为,白绢上有一种特别的香气。
吃罢午饭,房伊夏就趁着府中的人不注意偷偷溜出门去,她特意把白绢留在了桌上,如果有什么事,这也是线索吧,不过只希望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寒风呼啸,街上的人很少,每个人都裹的厚厚的来抵御严寒。房伊夏匆匆出城,进入树林后,已经没有人烟了,光秃秃的树木,连枯叶都已不剩,没有阳光,天阴沉沉的,弯曲的小路像一条毒蛇,只待你走入,然后便给你一口。只有寒鸦在光光的枝头扑棱棱的飞着,偶尔传来一两声凄凉的叫声,让人遍体生寒,房伊夏越往里走,越觉得冷,不禁裹紧了衣衫前进。
一直到老桂树下,房伊夏才停了下来,老桂树很粗,周围没有一个人。房伊夏等了很久,天更阴沉了,房伊夏最终决定还是回去,突然她听见了脚步声。
脚步声很杂乱,似乎不止一个人,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当房伊夏反应过来想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是四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穿着粗布衣衫,脸色黝黑,头发蓬乱,他们伸出手,拦住了房伊夏的去路,瘦弱的房伊夏在他们面前,简直毫无反抗能力。
房伊夏干脆停脚,怒目扫过四人,然后说道,“你们干什么?”
其中一个汉子摸着满是胡渣的下巴,淫笑着说道,“小姑娘,碰到了我们也是缘分,不如陪爷几个玩玩吧?”“就是,就是。”其他三个人也大笑随声附和道,“小姑娘,别急着回去了。”
房伊夏心中暗道不好,她尽力镇定下来,然后说道,“是谁让你们来的?”
“这个嘛,不能告诉你。”其中一个人听了房伊夏的问题后,脸色变了变,然后说道。
房伊夏还想再问,另一个汉子看着房伊夏色眯眯的说道,“大哥,还和她费什么话,这么个天仙似的小美人,我来了!”
说完就扑到房伊夏身上,房伊夏瘦弱的身体立马被压在了地上,还好穿的多才不至于太疼,其余几个人也都压了上来,房伊夏闻到他们口中呼出的恶臭,令人作呕。房伊夏拼命挣扎,可是她那瘦弱的身躯哪里能敌过四个强壮的汉子。只是徒劳罢了。
不远处。
“主子,你确定他会来吗?”一个少年望着挣扎的房伊夏问道。
另一个男子轻笑一声,语气平淡,“也许吧。”
“那如果他不来呢?”少年复又问道。
男子看着不远处奋力挣扎的房伊夏,冷冷说道,“那只能算她倒霉了。”说完转身离开,少年看了房伊夏一眼,追了上去。
“你们放开我,我是大王的女人,你们要是敢碰我,我保证你们会死的很惨!”房伊夏抗拒着喊道。
其中一个人一边乱摸房伊夏,一边冷冷道,“如果我们不碰你,我们会死的更惨。”
“啪!”一巴掌甩在房伊夏娇嫩的脸上,“贱人,不要给我乱动!”
“救命!有没人?救命啊!救命!”房伊夏凄惨的喊声穿透森林,却没有人回应,只有寒鸦被惊飞的翅膀扇动声。
汉子死死的压住房伊夏,让她丝毫动弹不得,他们用他们那浊臭的嘴吻她,撕裂她的衣服,抚摸她白皙的肌肤。
房伊夏的眼中满是泪水,她的心里,是极度的绝望,这一刻,没有任何人能帮她,那是怎样的一种无助感,求天天不应,问地地不灵。她第一次感到这种深刻的绝望,似乎一切都完了。难道,自己真的要完了吗?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赵政!”女子凄厉的呼喊响彻云霄。
男子似是听见了什么,脚步顿了顿,还是离开了。
人在极度的绝望之后,头脑反而清明了,房伊夏很清楚,现在只有自己能救自己,不能依靠任何人,果然母亲说的很对,人总要独立。
感觉到裸露皮肤的凉意,房伊夏只能狠狠心,对着伸过来的黑脸狠狠咬了一口,直到血腥弥漫口腔,房伊夏才松了口,满嘴血迹。既然你对我不仁,我也只能自保了!房伊夏是药人的体质,所以她本身就是最毒的毒药,她的身体,可以救人,亦可以害人。
男人疼的立马跳了起来,其他三人立马去看他的伤势,房伊夏把握机会,立马爬了起来,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容不得一丝差错。
房伊夏抱着几乎无法蔽体的衣物,转身就跑。
四人注意到房伊夏的离开,立马骂骂咧咧的追上去,其中那个被咬的骂的最凶,他捂着脸跑着,十分狰狞,他只觉得脑子越来越重,几乎承受不起。
房伊夏只是极力奔跑着,连眼泪都无力流了,后面的人越追越近,就要抓住她了。
她往前跑,一直跑,最终她停了下来,因为她的面前,是一片荆棘林,荆棘上的每一根刺,仿佛都在闪着光,恐吓着接近它的人。
房伊夏喘着气,然后哀求道,“求求你们放过我?”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任何人看了都会动怜悯之心的。
四个汉子喘着粗气,其中一个道,“他娘的,你个贱人真能跑,累死老子了!居然还敢咬我兄弟,看老子一会不玩死你!”
那个被咬的人恶骂道,“你不是挺能跑的吗?你倒是跑啊!怎么不跑了!妈的!疼死老子了!”他的血越流越多,疼痛也越来越重。
房伊夏看着身后的荆棘林,又看看面前四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她知道恳求是没用的,那她就是死,也绝不从了他们!
“你们不会有好报的!”说完,她奋不顾身的奔进了荆棘林中。
荆棘上的刺扎入她裸露的身体,还有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疼,真的很疼,可人一旦抱着必死的决心,还会在乎这些疼痛吗?
房伊夏一直在奔跑,她把她的十四年回想了一遍,她想起她生命中的每一个重要的人,直到疲劳和疼痛把她打倒,她一头栽在了荆棘林。每一根刺把她包围。
四个汉子犹豫了好久,还是没人有勇气敢追入荆棘林,突然,那个被咬的人头朝下重重的倒了下去,浑身血流不止。
天空开始飘下雪花,房伊夏躺在荆棘丛中,她睁着那双美丽的眼睛,无法动弹,只要动一下,就是透骨的疼,她感到越来越无力了,伤口,严寒,正在侵蚀她的生命。
终是心软,不愿伤害别人的生命。可是,善恶到头终有报。
脑海里浮现的,是那年嬴政单纯的笑容,所有的明媚都在他的脸上。多想再看一遍嬴政单纯的笑容啊。
王宫中。
嬴政搁下笔,起身来到窗前,推开窗子,漫天的雪花在空中飞舞,伸出纤长有力的手,接过几朵雪花,雪花在温暖的掌心,很快就融化了,他垂眸喃喃,“人的生命,又能比它长多久呢?”
心,蓦的一痛,收回手,关上窗子。
云落宫。
满桌的茶盏水果被扫落在地,绯色的长袖上被染上污渍,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一群废物,都给本宫滚出去!薇儿,小浩,你们留下!”
韩希朵一拍桌子,怒气冲冲道。
众宫人都在心里送了一口气,然后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薇儿等小浩关上门,然后对韩希朵道,“夫人,你别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说完对小浩使了个眼色,小浩也忙上前,“是啊,夫人。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得。”
韩希朵缓了口气,说道,“从见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不会平凡,她实在太美了,这种美,是世间倾城的,在哪里都掩不住她的光华。果然,这才进宫没多久,她就被大王特许可以回家,虽然是养病,可这是多大的宠爱。若不除掉她,哪里还有本宫的立足之地。要想湮灭她的光华,要么让她容貌尽毁,要么,只有让她去地狱展示她的美貌了。可没想到,你们这些废物,连杀一个没用的女人都做不到!我养你们何用!”
小浩急忙说道,“奴才冤枉,小人找的可是有名的杀手啊。如果不是那个男人突然出现救了她,她早就死了!”
“是啊。”韩希朵也停止无谓的愤怒思索道。“这人既然能杀了你所谓的厉害杀手,那他会是谁呢?有人见过他吗?”
小浩摇了摇头,“见过他的人已经死了。”
韩希朵复又问道,“房伊夏身边可有什么亲近的男子?或者她爹派来保护她的人?”
薇儿说道,“我已经查过了,房伊夏自幼丧母,房栩对她极是疼爱。不过她自小不喜出门,所以很少有人见过她,这坊间对她的传闻也很少。但若说这亲近的男子,倒也有一个。”
“谁?”
“大将军王翦的儿子,王贲。”
“这我也有所耳闻,秦国大将王翦和御史大夫是极好的朋友。”
“不,不会是他。”小浩突然摆手说道,“当时他们确实是在一起,不过那两个杀手后来是确定王贲与她不在一块后才出手的。”
“那就是说另有其人了?”
“会是谁呢?”<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