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好意思,我是秀才!
熊楮墨吓得往后一跳,夸张的捂着胸口,大惊失色的反问道:“怎么?难道我不能穿这个衣服吗?”
王老虎哪知道熊楮墨是在为自己挖坑,扯了扯自己的衣衫,狂笑一声,指着他的鼻尖骂道:“小瘸子哎,你屎可以乱吃,但是在我大明,衣服你不能乱穿!”
围观的金陵士子们怒气冲天,他们对于熊楮墨的僭越之举气愤之极,已经有冲动的士子死命往前挤要去抽他几个大嘴巴了。
李县丞对于熊楮墨方才的出场很是气愤,咄咄逼人的呵斥道:“没错,你不是秀才穿襕衫就得治你得罪!王县丞,江宁县的一介布衣也能穿襕衫了吗?难道是想变天吗?”
王县丞心里问候又开始问候起李县丞的祖宗十八代来,这么大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就是县太爷郑九炯在这也扛不住。
他愤恨的走到熊楮墨的面前,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不开眼的东西,给我拿下!”
衙役们早就得了王老虎的好处,呼啦一声围了来,就要拿熊楮墨。
议论纷纷的百姓们看热闹不嫌事大,见有好戏看立马安静下来,双眼直毛贼光的看着场的熊楮墨如何应对。有的人是幸灾乐祸,有的人则为熊楮墨捏了一把汗。
“且慢,别撞坏了盒子里的**子!”熊楮墨晃了晃手中的漆盒,波澜不惊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悠然自得说道:“二位大人,学生是良乡县崇祯九年的秀才,不让学生穿襕衫,请问让学生穿什么呢?”
他说的轻描淡写,众人停在耳中却不亚于一声平地惊雷。年纪轻轻竟然是个秀才,在场之人无不面面相觑。
李县丞闻言更是大吃一惊,看着眼前风度翩翩的熊楮墨目瞪口呆的说道:“你……你……你,你如此年轻就有功名在身?”
熊楮墨搔了搔头,随手又甩出了一枚重磅炸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额……学生没记错的话,学生好像是那年的案首。”
叫花子摇身一变成了秀才,还是案首,百姓们实在接受不了这种反差,“嗡”的一声炸锅了,对着熊楮墨指指点点起来,哪有不爱青年才俊的。
“噗!”李县丞听了冷汗直流,好悬一口鲜血吐在当场。他看着眼前的熊楮墨心中暗自后悔,越看越觉得心惊胆战。当官的都愿意栽培后生,为得就是日后多条后路,他要是真瘸了做不得官还则罢了,如此年纪轻轻自己岂不是结下了冤家,日后他若是飞黄腾达那还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王老虎“蹭”的一下窜到了前面,打死他也不相信熊楮墨是个秀才,黑着脸替李县丞解围道:“你说自己是秀才就是秀才啊,那个秀才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啊,鬼才信呢!”
熊楮墨露出二十四颗牙齿对着王老虎就是一轮嘲讽,“不见棺材不落泪!”
“本公子有说自己不会写字吗?睁大你的狗眼看好了!”
如果王老虎的眼神能杀死人,熊楮墨早就粉身碎骨八百六十遍了,他愤怒地说道:“那天还按手印呢,今天就会写字了?你可别丢人现眼了,别糟践了这好的宣纸!”
熊楮墨拿起桌案的笔蘸饱了墨,眼睛紧盯着王老虎看都不看桌案的宣纸一眼,伸手就左盘右旋笔走龙蛇起来,“看好了,龙头出来了,熊,楮,墨,走你!”
秀才不怕襕衫破,就怕肚里没有货。他这那是写字啊,这分明是在卖弄。
“好!”
“好啊!”
“真好啊!”
在场的众人连声叫好,尤其是江宁县的百姓们叫好声是一浪盖过一浪,一吐连日来心中的不快。
百姓的呼声之中既有对熊楮墨的支持,也有对王老虎欺男霸女压抑已久的不满。
“熊楮墨”三个大字刚柔并济,浑然一体,现在就是不懂书法的人也能看出来熊楮墨写的一手好字儿。
李县丞都傻眼了,他比熊楮墨大了足有二十岁,可跟人家的字儿一比他的字简直是鬼画符,他把脸都贴到了宣纸之,实在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大呼小叫道:“你……你……你……你是从生下来就开始练字儿吗?”
岁月从来不会辜负任何一分努力,熊楮墨这手毛笔字儿其实是下过十几年的苦功夫,爱书法爷爷打他小就教给他写毛笔字,加各种碑帖唾手可得他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熊楮墨一脸的风轻云淡,今天总算是让他找到了装的最佳场合,谦虚道:“大人见笑了,也没特意下什么苦功夫,随手一写,随手一写。”
众人心里直骂娘,吃惊的都要把舌头吞进肚子里去了,这家伙太能嘚瑟了,写成这样这还随手一写,他要是用心去写那还了得。
不过字就在哪里摆着,不服就去比划,这家伙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王县丞其实不相信熊楮墨是个秀才的,他满面狐疑地凑了过来,把眼往契约书一瞧,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激动地说道:“这个字肯定是练过的!磅礴、大气,这字确实可以!”
熊楮墨满脸堆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大人谬赞了,大人谬赞了!”
他说的波澜不惊,别人听的却是咂舌不已。
一直在吃瘪的王县丞没想到熊楮墨年纪轻轻竟然是个秀才,这么多天总算是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当他想起“案首”两个字儿的时候心中一阵暗爽,看了一眼王老虎,心中满是鄙夷,粗人怎么能跟读书人相提并论呢。
李县丞仿佛被人在胸口用大铁锤连着锤击了三下,一下比一下重,他觉得自己被王老虎害惨了,这他娘的熊楮墨明年要是再考个举人,自己基本就废了。
鸡贼的王县丞幸灾乐祸的看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李县丞,捋着八字胡火加油,把自己撇了个一干二净:“哎呀,李大人呐,我县的熊楮墨是秀才,我思前想后貌似秀才身份穿襕衫是正穿不犯法啊,你为何让我差人拿下他啊?”
李县丞被问的哑口无言,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心中是叫苦不迭。
王县丞鸡贼,熊楮墨比他还鸡贼。他可不想被他当枪使无缘无故的与李县丞结下梁子,傻子才像疯狗一样到处咬人呢。他见李县丞的脸阴晴不定,内心之中肯定是在算计得失,要是他起了杀心那可就真日了狗了。
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熊楮墨连忙冲着李县丞拱手抱拳说道:“事情的起因是王老虎,学生料想李大人是被王老虎给带到沟里去了。”
李县丞闻言如释重负,感激的望了熊楮墨一眼,连连称是。
熊楮墨伸手冲着王老虎一指,脸满是挑衅的笑容,“二位大人,为了学生的清白,学生要告王老虎反坐!”
王老虎如同被点着的窜天猴,当时就窜了天,怒不可遏吼道:“什么?你要告本大爷反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说你是秀才就是秀才啊,良乡远在千里之外你瞎话张嘴就来,此刻谁能给你证明啊?!谁能给你证明啊!?”
“这……这……这……”
滚刀肉王老虎是见了棺材也不落泪,不过他这一问还真难住了熊楮墨,如今没有全国联网,就是拿出证明来王老虎也可以说假冒的,他依旧无法证明自己是个真秀才。
王老虎见熊楮墨支支吾吾当时便来了精神,无理不饶人的他放声狂笑,“哈哈哈,假冒秀才可比穿襕衫的罪名大多了,就问你谁能给你证明,谁能给你证明?!”
他身后的八大金刚已经刀剑出鞘,虎视眈眈的看着周围的人群,警告的意味不言自明。
就是当场真有人能给熊楮墨证明,看了这阵势也不敢出来给他证明。
“老夫给他证明!”
一位头戴斗笠身穿布衣的花甲老者从鸦雀无声的人群之中走了出来,腰杆挺得笔直,拖着长音说道:“老夫可以给他证明!熊楮墨确实是良乡县崇祯九年的案首!”
所有的人都瞠目结舌,这个外乡来的老头肯定是疯了,竟然敢摸老虎的屁股替熊楮墨出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王老虎岂肯善罢甘休。
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胆小的和机灵的已经开始往外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