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的走廊中,一个女孩在等待已久,从地上的烟头可以判断她在这里站了很长的时间了。
女孩一把抓住ken的衣领,把他拉过墙边,右手死死地把他压在墙上,左手的军刀却已经抵住ken的喉咙。她用冷漠的眼光对视着ken,令人错以为她在威胁的不是一个比她高大,比她强壮的男人,而是街边的流浪猫狗。
“ken,杰昨晚去干嘛啦?”女孩的声音很好听,充满着诱人的味道。
ken头上直冒冷汗,他不是没有想过萧肖会来找他,只不过是没有想过会那么快而已,还没有等他想好一个完美的借口,萧肖早就在这里堵他了。
“肖……肖姐,我真的不知道……”听着ken结结巴巴的语气,萧肖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刘赫杰肯定又有什么计谋要背着她去做了。
萧肖没有流露出任何不快又或者是不耐烦的神态,语调依旧:“ken,杰昨晚到底干嘛去了?”又是重复着相同的问题。
“肖姐,我真的不知……”ken欲哭无泪,冷汗直冒,他真的很担心眼前这个女孩会因为刘赫杰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没错,ken不愧是跟着他们一起长大的过来人,他熟知每个人的性情,就只是功夫还差了那么一点。ken还来不及想,一阵钻心的刺痛从大腿上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炽热的暖流从大腿上缓缓流出。这时,他才想明白刘赫杰给他的手枪是用来干什么的。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自杀,不用承受如此多的皮肉之苦;另一个是,如果他有这个能耐,他可以选择把萧肖杀死,反正刘赫杰并不会在意。
ken哆嗦着刹时变白的嘴唇,“肖姐……痛……我真的不知道……”
萧肖满不在乎的表情跃然于脸上,“我就知道会这样……刘赫杰……”女孩狰狞的笑容所伴随的又是一次钻心的痛,她把刀从ken的脚毫不留情地拔了出来。
“ken……不要怨我,这都是为了你好。现在……你不用去交代什么,也足够让你在床上躺半个月了……”萧肖的声音没有半点温度,但在ken听来,他是知道萧肖所说的都是真的。刘赫杰不会留着无用的人,当等到他的利用价值被用完,他也会不带半分怜悯地把他杀掉。
“我,李梓恩,永远都是蒲公英的好朋友!”这句话不知道是第几次出现在刘赫杰的梦中,自从他遇上蒲公英之后。他甚至有时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就是李梓恩。在他的梦里,永远都只是有一个男孩对着一个女孩说着这样子的话,而每当他想走上前去看清楚男孩的样子时,梦总是在那一瞬间破灭。
“公英,自从上次在酒吧街回来之后,你的身体就差了很多。没事整天在胡思乱想什么啊?还是快点吃药吧……”霍子都一边苦口婆心地劝说一边递上水和药给蒲公英。
“哥,行啦……我真的没有事。医生不是说了吗?我能活到现在,只靠药物维持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况且,现在我还不想死呢!”蒲公英用平淡的语气说着,像是诉说着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一样。
“说什么死啊!”霍子都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明天,等你早上上完课我就接你去医院。我还是觉得去检查一下比较好。要是你的病情恶化了也该早点治疗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去医院!”毕竟,对于蒲公英来说,医院是一个判断她生与死的刑场,她又怎么可能喜欢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令她想起在童年时一次又一次地在鬼门关前游走、徘徊。她是打从心底地厌恶和排斥医院。
“你这样子是要我叫爸爸来架着你去吗?我也知道你不想家里的任何一个人担心,可是你也不能让家里的任何一个人伤心啊。就是现在,你不听哥我的话,我就很不开心了。”霍子都忧心忡忡地看着这个苍白,没有半点血色的脸,流露出无限的担忧。
“哥啊,可是……”
“别可是了,就这么说定。明天我一天都没课,等你下课了,我就开车过来接你。要是你害怕的话,也可以叫晓如陪着你嘛。”
“那……好吧。”蒲公英是真的害怕,她总是有一个可怕的预感,她这次进了医院就再也出不来了。
“公英,子都,这次恐怕真的是需要请你们的爸妈来了。”医生满脸愁容地面对着这两个不满二十的孩子。
这时,霍子都的心一下就提到了高点,一句最不愿听到的话,还是如命中注定般地出现了,想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了。霍子都下意识地抓紧了蒲公英的手,仿佛想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力量都传给她,好让她可以健康地活下去。
医生又再次发声:“公英,你真的不愿意接受手术吗?”
蒲公英安静地听着,思考着。相反,霍子都已经经不起医生断断续续地报告病情,恶狠狠地说:“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方法吗?那你们快点去开会去想啊!还坐在这里干嘛啊!”
“哥,你冷静点!”蒲公英又问:“医生,如果我不接受手术,只靠药物还能活多久?”
医生慎重地回答:“大约一年……”
霍子都明白,接受手术蒲公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的。那种生不如死的折磨,对他、对蒲公英来说都是一个无底深潭。手术一旦开始了就没办法结束。脑瘤的位置过于敏感,手术的成功率也很低,除非有足够的幸运能把脑瘤完好切除而不伤到脑内组织,否则,只会把病人弄得半生不死,抱着一个虚无的希望在等待死亡。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生死有命嘛……哥,你回去告诉爸妈,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化疗的。就让我好好地享受最后这一年吧!我不想到了死之后,像一个光头的尼姑那样躺在棺材里面,很丑哎!”
“你不要这么快就放弃!”
“我应该很早就不在的了,只是因为执着,所以才执着到现在而已。说不定是老天让我放弃呢!”说完,豁然一笑。
“医生,谢谢你。”蒲公英对医生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然后拉着霍子都走出了会诊室。
看见蒲公英和霍子都都出来了,李晓如着急地问:“公英,医生怎么说了?没什么事吧?”
蒲公英松开了紧握着霍子都的手,转向李晓如,在他的手背轻轻地拍着,然后对霍子都说:“哥,你先把晓如送回家吧!我想出去走走。”
听见蒲公英这样子说,李晓如知道肯定是蒲公英的病情不妙,也不便多说什么,就拉着霍子都离开了。
蒲公英漫天飞舞,最终要降落到哪儿,没有人会知道。但蒲公英的离开,也意味着它的重生,它降落到哪里,就在哪里生根发芽,重新成长。蒲公英有不会消亡的生命,可是她没有。蒲公英有踏上自由的行囊,可是她没有。蒲公英有属于自己的根,可是她没有。大家同样都叫蒲公英,为什么命运会截然不同?
“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又是那个疯子的声音,蒲公英暗暗地想,可她并没有打算要回应什么,不想被这个无谓的人扰乱了自己的心情。
可这个无谓的人视乎没有要停口的趋势,“医生说只有一年的时间,你就真的相信是一年吗?从医院一直走来都像丢了魂似的,不像那天晚上的你哦!”
“你无不无耻一点,跟踪别人不说,还要偷听别人说话!”蒲公英带着不屑的语气,连正眼都不想瞧他一眼。
“跟踪你,我承认。但没有偷听。是你那个医生跟我闲聊了几句,他就告诉我了。我可没有逼迫他的。”
这回蒲公英不再与他对话,她知道对付这种无赖最佳的良方就是视若无睹,把他当做玻璃来看。
“欸!欸!不要这样子嘛!每次看见我都一副想要杀了我的嘴脸,心里很不好受啊!不如,我们来当个朋友呗!”说着,就走到蒲公英面前,伸出了手。
蒲公英“啪”的一声,将他的手打掉,“走开!别在这里煞风景!”现在的她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反正都是一个将死的人了。
“哟哟哟……真是有个性,我是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擅长干什么你也是亲眼看见的。”
“你是谁与我无关,如果是谁给了你钱要杀我的话,就快点动手,要不是就消失在我眼前。”蒲公英从未这般勇敢过,要知道,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职业杀手,要把她给杀掉,真是比捏死一直蝼蚁还简单。她也在讲这句话后不停地反问自己,是不是脑袋烧坏了。
从来没有这样受过气的刘赫杰心中的战火被点燃了。在组织里面人人都对他俯首称臣,连霍天都忌讳他三分。居然这个无知的女孩在不停地触碰他的底线,他再也忍不住了。
刘赫杰一下子就把蒲公英推倒在野地上面,用整个身子的力量压在她的身上,用自己的左脚紧紧压住蒲公英挣扎的双腿,双手紧扣着她的双手。正当蒲公英以为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压着她的这个男人并没有作出再多的动作。刘赫杰望着身下的这个女孩,一个英勇就义的样子,他看着就觉得好笑,不自觉地欣赏起她苍白的面庞。如新月般的眉毛,一双隐藏着无数秘密的眼睛,直挺而又带有丝毫骄傲的鼻子,不带血色的小嘴,在苍白、消瘦的脸上尤其突出。
不见有什么动静,蒲公英把紧闭着的双眼试探性地打开了。就在这时,刘赫杰俯身吻上了她的唇,然后坏坏地笑说:“我是不太喜欢在野外进行……这一次,亲一个就算了吧!”说完就把蒲公英放开了。
蒲公英无力地瘫倒在地上,虽然眼前这个男人每次出现都会令她惊不已,也做出了很多非常出格的事情,但是不知道是怎么的,只要对上他的眼睛,她就会觉得很熟悉。
刘赫杰望着蒲公英,心中的算盘打起来。他知道不用过多久吓,他就可以取得她的信任。但刚才他望着她时的那种感觉又很奇怪。当初,他并没有打算要吻她,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令他情不自禁。他很清楚,吻着蒲公英时的感觉与吻着萧肖时是不一样的,最起码,蒲公英的吻让他知道什么是心跳的感觉。
“怎么样?还在害怕吗?如果不怕我吃了你,就上车吧!我从你回家!”刘赫杰指着开来的跑车说。
“人即将死,有什么好怕的!”蒲公英默默地超朝刘赫杰走去,她想解开在这个男人身上的迷。
来到了蒲公英的家前,刘赫杰抢先按了一下门铃。
“喂,你有没有礼貌啊?还没有问过我就自以为是……”蒲公英马上走上前来。
正在他们争吵之际,霍天把门打开了。果然不出刘赫杰所料,霍天真的像ken之前报告的,霍天是蒲公英的养父。看来,这一趟,刘赫杰没有白走。
霍天看见刘赫杰并没有过分惊讶,而是对着蒲公英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一副慈父的模样,刘赫杰看着就好生厌恶。
“伯父,您好!我是刘赫杰,是蒲公英的男朋友!”刘赫杰毫不畏惧地像霍天摊牌,暗示着自己手上有筹码。
“什么男朋友?!叔叔,你别听他说!”蒲公英又转过身子对刘赫杰勉强一笑,“谢谢你送我回来,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应该走了!”说着就把刘赫杰往门外推。
“那……伯父保重了!公英,我明天再找你!”
蒲公英看着离开的人影口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看着霍天若有所思的样子,就问:“叔叔,怎么还站在这里?进去吧……”
霍天笑了笑,没再说话,走回了自己的卧室。<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