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拜谒?”王康搁下了筷箸,神态惊讶地看着李山甫。
“林峰兄,你的才华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但科考取士乃是政治,南衙北司都在考前大开门洞,为的就是能够广结士子之缘,毕竟咱们这些人倘若能够进入朝堂之内,就要站队选择了。”王康摇着头,他善意地提醒道,“王宰辅这种人咱们这种人肯定是无缘见到的,但他们家的管事可在府内等着呢,我去时递上名帖然后简短寒暄几句,人家还送了我二两敷仪,人家看重的是咱们的选择和态度。”王康说道。
“哦?那照你说的,没有去拜谒的话,还肯定考不中了?”李山甫不以为然地晒笑道。
“林峰兄,你莫要不在意,”王康正色低声说道,“如今朝廷选士,寒门士子只有科举一条途路,但这些入选的名额中还有一大批推荐的,高门阀族的子弟都眼巴着通过举荐进入仕途,好容易逮着个机会哪里会放过这次机会呢,你和都监大人非亲非故,又没有明确表态要追随座师,怎么会有人为你出头争取呢?谁的胳膊会向外拐呢?”王康是真的想劝劝这个书呆子,有时候书生意气远远抵不上门第关系。
“这,巨来兄,我相信自己的文章,倘若连我的文章都录不中,那这个朝廷可真就烂到无可救药了,咱们考上这种仕途又有何用呢,也不过是个进入朝廷内的唯唯诺诺的小吏罢了。”李山甫慨然说道。
“唉!”王康摇了摇头,说不下去了。
第二天,两人一起进入了考房之内,李山甫费尽全身气力,勾画出了一片锦绣文章,李山甫自己读来都暗自觉得文笔甚是巧妙。
三天后,放榜的日子,李山甫和王康早早就等在贴榜处,一张上面带着烫金字的红纸贴了上去,从头名到末名,百余名字密密麻麻的排列着。
李山甫从头开始看着。
“状元,王彬元。”
“榜眼,李雪鱼。”
“探花,张柞鹏。”
李山甫感到了一阵失落,前三名竟然没有自己的名字,太出乎自己的意料了。
不能夺三甲,那么进士及第也没有多彩,但既然这样也没办法,李山甫在后面继续寻找着,十几个进士名额很快就读完了,李山甫感到了一丝晕眩,这里面竟然也没有自己的名字。
他又匆匆地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还是没有,再看一遍,还是没有,李山甫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还是一场噩梦,但是这个梦怎么这么长,怎么还不醒呢,他不由地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疼,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绝望充斥在心间,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后面的名字都是候补的贡生,是有资格但不一定有朝职实位的,但既然在皇榜之上,后续靠着各自本领活动、经营,也是可能和进士们一起入朝共事的。
李山甫迷茫地在这里面找着自己的名字,虽然这里面的名字对自己毫无意义,但毕竟聊胜于无,他正看着,突然身边的王康大声地喊道,“林峰兄,我中了。”
王康扯着李山甫的衣袖大声地说道,“哈哈,我中了,我就说我一定能中的。”
李山甫看着王康指着末处的几个名字,其中一个就是王康,王康的文章是什么水平自己还是知道的,既然其就能榜上有名,自己应该也不会,李山甫继续找着自己的名字。
“林峰兄你中了吗?”王康有些回过神后问道。
“正在找呢。”李山甫有些慌乱地答道。
“那我也来帮你看看找下。”王康也开始帮助李山甫找。
两人看了好久,直到李山甫最终扭过了头,才最终放弃了寻找,李山甫不得不接受那个极为残酷的现实,那就是自己真的了。
李山甫感到了绝望和失落,一种被戏弄的感觉包围着自己,使得其感到了分外的恼火和羞辱。
李山甫顾不上听王康的安慰,他拨开了拥挤的人群,失魂落魄地跌跌撞撞奔回了客栈,匆匆地结账离开了,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走出了长安城门,李山甫扭头看了眼这座雄伟的城池,他暗自叹息道,“这个朝廷没得救了,烂吧,你早晚会烂透的,”李山甫恨恨地诅咒着。
“王铎,你这个大贪官,为国选士这种抡才大典之中你都敢舞弊,早晚必有报应。”李山甫将怨恨都集中到了自己认为的祸王铎这位宰辅座师身上,在他看来,自己倘若不是被王铎阻碍了,怎么也不会得到这么惨的下场。
李山甫离开了长安,没有再回岭南,他曾经临行时过的誓言,让自己也无法面对同乡们的疑问和同情,对他来说没有中榜,是自己的巨大耻辱,自己再也对羞辱自己的朝廷报任何希望了。
“既然朝廷无望,那就换个地方吧,”李山甫暗自对自己说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句话在唐代可不是这样,在唐帝国之内还有一个基本脱离朝廷独立化外的割据势力,河朔三镇,这些藩镇自从玄宗、肃宗之时就已经脱离自治,可以自行任命官吏,是士人失意的一个避难场所,倘若真有才学的话,在藩镇是很容易得到认可的,毕竟这里更少门阀,多的更多是,如何在朝廷压力之下,获得更大的生存空间。
李山甫沿着黄河东下,一路上饱览了中原的风土人情,他最终在魏博上岸,也最终选择了魏博,这个河朔三镇内最大、最强的节镇,这个充满了野性、军事化极强的军镇,成为了一个谋士。
李山甫最终一步步爬到了席谋士的位置上,这里面的艰辛和惊险无法向外人道来,只有李山甫一个人知道,当年的年轻书生如今蜕变成了满腹阴谋和阳谋的谋士。
“王铎,你还记得咸通十二年时你看过一个叫李山甫的士子文章吗?”李山甫揪起了王铎的衣衫领子大声问道,这是多年来他一直想做的事情,自己本可以不出现,但一想到之前的羞辱,他最终按耐不住,也跟着来到了高鸡泊。
“没有。”王铎摇了摇头,都过去那么多年,自己哪里记得着了。
“你不承认也无法抵赖,你这个贪官,坏了士子们的前程和希望,今天我就要替他们报仇。”李山甫大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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