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人,又称伶优,按照以前的说法,这个团体往往被人打上了歧视的标签,大多数人认为古时伶优的低位很低下。其实也不尽然,古往今来,艺术的魅力在开放的社会环境里非常引人注目,而从事艺术事业的伶优们也因为人们对艺术的热爱而得到了相应的尊重和喜爱。
唐以前,“优”与“伶”分别指滑稽、歌舞艺人和乐工、声乐艺人。
“优”,分为“俳优”和“倡优”。“俳优”,是指以滑稽调笑供人取乐的宫廷弄臣;“倡优”,则主要是指以歌舞为业的艺人。
“伶”,多指演奏音乐的乐工,有时也指歌唱演员,或指制定乐律的乐师和执掌音乐的乐官。
唐以降,音乐、舞蹈、滑稽、百戏、杂技、说唱等各种表演伎艺逐步融汇合流,同台表演,“优”与“伶”复合为一词,成为音乐、舞蹈、滑稽、百戏、杂技、说唱等各种表演伎艺从业人员的统称。
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诗中提及的音乐大家李龟年其实就是属于伶优的行伍。
历史上,唐玄宗的梨园之内伶优多达数千,其本人也被誉为梨园天子,而我们后面将会着重讲到的唐庄宗也是位才华横溢的艺术家,行军之际也不忘带着伶优们助兴,更是被后世称为伶优天子。
泗州城外球场之内,高品宦官张敬思和泗州官员们此刻正坐在一起畅谈言欢,而其他戍卒将士们则肃立在一侧,酒肉已经摆在一旁,只待领导们致辞之后便可开宴了。
等了许久,一个身着白衣、身材短小之人才施施上台,底下的泗州官员一看就笑喷了,只见此人装扮地眉高眼低,五官夸张,乍看去十分搞笑。
虽然徐州戍卒们不知道,但对于这些本地官员们来说,他们对此人还是相当熟悉的,这位便是泗州刺史府内一名比较受宠的伶优,平日里专门负责在酒宴之上插科打诨,活泛气氛的。
中国人历来比较重视致辞这一环节,向来都是由领导级别的大人物进行致辞,而这次来了一个毫无官职的伶优,徐州戍卒们的脸色顿时都不好看了。
太不重视兄弟们了,不给面子啊!
按照普通致辞来说的话,无非是“各位兄弟们,一路辛苦了”之类的客套话,可这位致辞者的职业是笑星啊,而且是专业的。
幽默是一种心照不宣的语言艺术,如果一方不懂幽默的话,那么这些轻佻犀利的言语就有可能被视为挑衅和嘲弄了。
这时候往往就不是一句“你太不懂幽默了”,就能了事的。
此刻的徐州士卒们的感受就是这样,派个伶优上台致辞也就罢了,但这家伙上台说的是人话吗?这不是在指桑骂槐吗?这群兵士们心中的怒火一阵阵向上窜按耐不住,这些人素质本身就不高,而且大多穷苦出身,幽默又不能当饭吃,自然与其绝缘,因此现在遇见这事情自然有些冲动。
压抑的怒火最终冲破了理智和胆怯,太欺负人了!
鲁莽的兵士们一下子冲到了台上,一脚便将这个伶优踹了个四脚朝天,台下顿时炸开了锅,混乱起来,“唉呀!不得了了,这群乱卒又做乱了!”官员们见状四下抱头鼠窜,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之极。
“杀了他,杀了他!”冲动的徐州戍卒们不停地向台上喊道,大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红了眼的兵士将伶优的胳膊反剪起来,后面就有兵士狞笑着拔出了刀,刀身寒光刺眼,面如土色的伶优此时如筛糠般嗦嗦发抖,平时多么伶俐的人儿,此刻竟吓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自始至终,庞勋等人都没有丝毫阻拦兵士们行为的意思,相反他们有些兴奋和期待,反正早先这几个人在船上已经商定好要做大事,早一点和晚一点其实没什么两样,如果这次真能趁乱拿下泗州这座要塞城池,也算是拿下一个和观察使谈判的筹码。
“这是要干什么呀?”
正在庞勋等人暗自捏把汗之际,大批装备齐整的兵士们涌入球场,这些人弓撘弦,刀出鞘,杀气腾腾,一下子将这些愤怒的戍卒们震慑住了。
领头的官员一身戎装,满面肃容,沉声喝问道,“才回来,灌几口黄汤就忘记自己是谁了?”
庞勋等人低头不吭声,张敬思夹在两者中间局促不已,作为皇帝的赦使,自己的身份是特殊的,地方上的官员多少还是会给些面子的。
张敬思轻咳了一声,缓步走出来准备打圆场,“都是误会,误会,你们这些烂货,还不快放下那个优人!”张敬思转头朝台上呵斥道。
兵卒们有兵卒们自身的嘻笑怒骂,越是骂的粗俗,反而越是听着舒坦,越是心服,这些兵痞子们见到周遭都是兵将,早已打起了退堂鼓,此刻听到监军大人这么一说,还不赶紧就坡下驴,将那伶优向前一推,送了出去。
吓傻了的伶优立即连滚带爬地逃出了球场,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向刺史大人哭诉去了。
这位领兵的将军名叫杜悰,是泗州城刺史杜慆的弟弟,先前安排宴郷这些戍卒们,刺史杜慆则提前安排了弟弟领兵负责戒备,防的就是这些戍卒们回来不老实。
一提骄悍的兵士们顿时震慑住了徐州戍卒们的野心和怒火,愤怒的人们最终选择了沉默和恭顺。
淮泗渡口,漕运咽喉,要塞重镇,这里的刺史岂能会是平庸之辈?
杜慆你够狠!杜悰你等着!
庞勋等人偷眼觑看着这位杜大人,暗自将其记在了心头,众人默默地退回了原位,表现极为老实地听候着监军与这位杜大人的交涉。
毕竟是在泗州城内,还不能算是真正的故乡,这些兵士们也都不相熟,忍着吧。
徐州戍卒们现在还不知道,脚下的这座城池和面前的这些兵士们,将来会让自己这群人日夜难以安寝,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