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大龙揉了揉刚才被踢中的胸口,依然隐隐作痛,幸好自己平时有穿软甲的习惯,否则这一脚还真有可能骨断筋折,之前余大龙一直有种模糊的感觉,那名出手的人自己认识,但却一直说不上来。
直到刚刚属下人报来右骁雄军涉案,余大龙才觉得先前的那双眼睛一下子清晰起来,是他呀,也难怪,整个扬州军府之中能在自己包围之下还能杀人打伤自己的人,本来就没几个。
“温继超。”余大龙嘴里轻轻吐出了一个名字,他招了招手,两旁的校尉立即靠近。
“你们去打探一下,这几日,右骁雄军内是否有人离营,都是些什么人?”
余大龙停顿了下,若有所思地说道。
“遵令。”旁边的校尉低头应命而去,屋内,黑暗之中,余大龙的眼睛显得异常明亮。
扬州军府,后院的精舍之内,一身羽氅的高骈此刻正盯着看屋外虬曲的老树上面刚刚发出了一枝嫩芽,“草色青青柳色浓,玉壶倾酒满金钟。笙歌嘹亮随风去,知尽关山第几重。”高骈低声吟哦着,一缕缕檀香顺着博山炉子浅浅地喷出,缭绕在整个屋子之内。
????“仙师,吕仙师求见,”门外侍候的童子轻轻地叩门禀报道,这几日高骈都将自己禁在室内,说是有金甲神人要降临,摒见外人。
????“铛!”一声清脆的罄声响起,许久,里面传出了高骈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是。”童子轻声应道,缓缓退了下去。
不多时,吕用之一身道袍缓步走了过来,这两日休整后,吕用之的精神好了很多,明天是对余大龙要求的最后日期,余大龙也跟自己报了几次线索,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右骁雄军,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罢了。
“这个该死的姚归礼,竟然敢打我的主意,本官不找你的麻烦你就应该庆幸了,既然自己嫌活得长,那就让本官好好送你一程吧。”吕用之边走边想着,很快就到了劲射门口,他整理了整理衣冠,然后迈步踏进了这座屋舍之内。
“吕仙师,这几日犯厄呐。”高骈端坐在榻上,看着吕用之微微一笑说道。
????“行于红尘之中,难免自堕,世人自堕自有轮回之苦,然仙家却又三七之厄,都是限数,难以避免啊。”吕用之一句话,漂亮地将自己去闾翠楼和遇刺之事搪塞了过去,这几句说辞也是费了好几天才想好,着实难为了吕用之,既要承认事实,又不能堕了仙师的身份。
高骈没有反驳吕用之,他点了点头,问道:“找到那些人了吗?”
????“还未有,正在查。”吕用之没想瞒高骈了,承认道。
????“大道如斯,立功劳者往往被人妒嫉,你为淮南军府所做的事情,我自是知道的,很多事情也并不是你的意思,但却必须要你来传达,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在这里修道,静修如斯,总不能再回到红尘之内吧。”高骈淡淡地说道。
“嗯,”吕用之感到了一丝无奈,自己好像是风光无限,但其实还是握在高骈的手中,自己当初排挤梁缵、刘睿等人,看起来是自己为了揽权而进行排斥,其实这里面确实也有高骈暗示和授意的意思,对于一些高骈自己保护的军将如毕师铎、姚归礼等人,不管自己怎么说,高骈都是装聋作哑,逼急时还会旁敲侧击自己一顿。
“不行,自己不能再提姚归礼与此事有关了。”吕用之突然感到,自己的安危与否其实对于高骈来说没那么重要,重要的其实是淮南这局棋,高骈就像是一个隐匿在幕后的棋手,指挥着自己在台前一颗颗的落子,而这些棋子看起来是自己在枰上纵横捭阖,殊不知自己也是一个可悲的小角色。
???“张仙师何时能回来啊?”高骈的问话将吕用之从沉思中一下子拉了回来。
???“张仙师入天阙而去,参加了天宫之宴,王母赐之琼浆,张守一饮之醉醺,非一甲子不可醒也。”吕用之将时间一下子说了一甲子,高骈如今已经五旬,再过一甲子,实在是难以想象。
???果然高骈一听说还要等一甲子才能醒来,不由地皱了皱眉头,他问道:“什么琼浆竟然会罪一甲子呢?”
???吕用之早已胸有成竹,他微微一笑,端正身子说道:“高仙师有所不知,这天上的时间可与咱们尘世之中大不相同,有道是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而王母所赐的酒采自东海深处的万年寒冰,昆仑山上千年灵芝,佐以龙肝凤髓,就是仙人,饮上一杯也要沉醉半晌,更何况此番张守一回归仙班,王母高兴赐酒一盅,您是知道的,张仙师嗜酒如命,这一盅酒下去,想要醒来,恐怕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吕用之一面胡诹着,一面看着高骈的神态,看到高骈也没什么表情,就放松了下来。
“唉,真是遗憾呐,这不就再也见不到张仙师了吗?”高骈听了吕用之的话,深深地叹了口气,在鬼神之道上,高骈还是比较笃信的。
“高仙师也不必泄气,只要道途不断精进,迟早有白日飞升之日,届时一甲子也不过是弹指之间罢了,与张仙师会聚在天阙之上,岂不更是美事?”吕用之劝道。
“嗯,也是,诸葛仙师再过几日就要来此地盘桓几日了,届时可要好好向其讨教辟谷之术,我在这里修了数月,却始终不能窥如微道。”高骈轻声说道,手指轻轻地弹了弹。
???“当年张良随赤松子师辟谷,最终羽化得道,如今高仙师骨根清奇,必然事半功倍,想来还是缘分未到罢了,此番诸葛从蓬莱而来,应该可以带回一些稀罕宝贝,届时必然可以助高仙师一臂之力。”吕用之笑着说道。
???“但愿如此吧。”高骈点了点头,他突然转头盯着吕用之问道,“红尘之事难以割舍,但也不得不问,听说秦宗权要来了?”高骈的声调与刚才的谈话立时不同了,这语气中透露着一丝严肃。
吕用之有些抓狂,刚才还如同两个神仙一般谈仙论道,突然话锋一转,变成了剖析时事,吕用之顿时感到有些难以适应,他艰难地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有这个迹象,申、光、寿、濠、庐州等地都有传报,北面的齐军似有异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