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麟将军率众将士护卫赶到将军府时,天已经完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将军府兽头大门梁上挂的一排大灯笼发出明亮的光来,照的整个将军府如白昼一般光亮。
竟然如此晚了,不知道叶绾秋现在情况如何,墨麟连忙收紧缰绳,马停了下来,他踩住马镫下马。
“青龙,把皇上赐的星月剑放入藏剑阁,放置最中间的剑托之上。”墨麟转身把星月剑交给青龙,青龙先行一步进门奔向藏剑阁。
兽头大门的守卫看到将军回来,立马单膝跪下:“将军回来了,启禀将军,三夫人马上就要生了!”
墨麟心里一惊,怎么如此之快,梁大夫不是预测说再过几日才生产?怎么今日就临盆了!幸好这时赶回来了,要是没赶回来,绾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他这辈子要活在悔恨当中了。
他顾不上多想,赶忙大步跨进兽头大门,入了垂花门,又绕过抄手回廊,进了庭院,青龙正放好星月剑从藏剑阁出来,走到将军身边。
墨麟见大夫人苏梦璃和二夫人柳依依正打着呵欠,一脸睡意惺忪样,几个奴仆婢子们跟在身后手拿巡夜马灯照着路,正往知秋院走去。
“苏氏,柳氏,站住!你们两位可倒好,这紧要关头竟还在这里拖拖拉拉!”想到叶绾秋在知秋院正在经历生子痛苦,这两位还在这里悠悠闲闲,什么忙也不去帮,顿时他的心像被针猛刺了一下,突突的疼了起来。
他在庭院当中怒吼一声,剑眉一横,大眼睛蹬的像要喷出火来,额头的青筋立马涨起来,整个脸因愤怒憋的通红,青龙和赤虎看到将军如此动怒,想着将军好些年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了。
正走在前面的大夫人苏梦璃和二夫人柳依依正往前走着,猛然听到身后将军传来的怒不可遏的吼叫,这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到她们耳朵来,她们和奴仆奴婢们连忙转过身噗通一声跪在将军面前。
“将军饶命,妾身是刚刚才接到素秋院白慕的禀报,您看妾身贴身亵衣还穿着,来不及换衣就往知秋院赶去看望叶妹妹,将军可千万别误会臣妾们啊!”二夫人柳依依叩在青石上的头微微抬起,看着将军着急解释道。
看到将军竟然为了那个贱人对她如此生气,不时心中又恼怒又悲愤,脸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假装用手中手帕擦了擦没有眼泪的眼角,但在外人看来似是被将军训得落了泪。
墨麟听到柳依依的话,见柳依依确实内里还穿着贴身亵衣,亵衣外面只披了一件长衫,发髻也未挽起,大夫人苏梦璃倒锦绣华衣穿着,发髻一丝不乱,他看着苏氏不由冷哼一声。
又见柳依依用手帕擦拭眼泪,楚楚可怜的样子,一时倒也觉得自己误会了柳依依,自己因关心叶绾秋而着急心切,乱了阵脚,责骂之言便脱口而出,不过现在是赶去知秋院最为重要,可不是在这里斥责她们,浪费时间。
“都起来吧,一切等待知秋生完孩儿再说!”将军携着青龙和赤虎将士及护卫将士绕过苏梦璃,柳依依,健步如飞朝知秋院方向走去。
苏梦璃和柳依依被贴身婢子搀扶起来,柳依依站定,看着早已经消失在眼里的将军的身影,一把甩开了贴身婢子春婵的手,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你这个贱婢,谁叫你这么晚才来禀报,现在害我被将军责骂,看我等下不收拾你!”
“奴婢该死,奴婢再也不敢了!”春婵不敢用手捂着已经有五个手掌印的俏脸,垂着头,手紧紧的捏着巡夜马灯的竹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敢掉下来。
上次被二夫人打的时候,她只用手摸了一下脸,被二夫人看见,竟又叫其余婢子赏了她二十个巴掌,直把她的脸打成似猪头一样肿,被其他奴仆婢子们笑话了整整有一月之余。
知秋院的白慕来禀告之时,春婵正提着巡夜马灯站在二夫人卧房前门口值夜班,白慕急急忙忙跑来向她说了稳婆子已经进屋给三夫人接生,三夫人即将生产的消息,让她立刻禀告二夫人,又见小夏子和文辰匆匆从前院跑来,他们三个又马不停歇的往知秋院方向小跑而去。
见他们如此匆忙,想必三夫人是马上就要生产,情况紧急,可一刻都耽误不起,她立马敲了敲夫人卧房门,叫了声二夫人,见里面长明灯未亮起,迟迟没动静,心里不觉有点焦急起来。
她下手微微重的敲了三下门,比起惊扰夫人睡觉受责骂,这三夫人要生产的消息更为重要,若没及时禀报,她可不是被责骂如此简单。
见屋内没响声,春婵扣手准备再敲门之时,门从里面猛的被打开,春婵还未反应过来,二夫人就劈头盖脸的甩给她一个大耳光,直打的她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她稳了稳神低着头:“夫人,知秋院的白慕说三夫人要临盆了,稳婆子已经进卧房给三夫人接生了,夫人要不要赶紧去看一看。”
“你这个贱婢,我睡的正香,你倒好,砰砰砰的敲门声这么重,左一个三夫人,右一个三夫人,你怎么没这么好的命去知秋院让那贱人使唤啊,我去,我当然要去,我可得好好梳妆打扮一番才去。”说罢转身回房,竟对着菱花铜镜梳起发来。
“贱婢,还愣着干嘛,叫采薇给我拿锦绣华衣来,替我梳妆打扮,快点去!给我门关上!风吹进来想冻死我啊!”
柳依依白了一眼站在门口瘦弱的春婵,死丫头,瘦的一阵风都能吹走,还整天惦记着想去知秋院,叶绾秋能要你这么笨的死丫头。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叫采薇来。”春婵给夫人卧房门轻手轻脚关上,接着赶紧提着巡夜马灯去倒置房叫唤采薇。
刚走上回廊,听见前院大门外马蹄嘶鸣的声音,院内总管大喊将军回来了,她又赶忙小跑折回来,跑到二夫人卧房门口敲了敲门:“二夫人,二夫人,快开门。”
这个该死的丫头,采薇没叫来,她倒这么快又跑回来,几天不打皮又痒了,柳依依一把摔了梳篦,气冲冲的把门打开,见夫人正要骂时,春婵赶紧说道:“夫人,将军回来了!”
“什么,将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柳依依顾不上骂春婵,里面贴身亵衣都来不及换,头发散乱,匆匆忙忙回屋拿了件长衫披上,正出门,看见苏梦璃带着奴仆婢子们从二进院的正房里正好走了过来。
二夫人柳依依的奴仆婢子们听到动静也都各个起了身,贴身婢子采薇领着柳依依的奴仆婢子纷纷提着巡夜马灯赶到二夫人身边,苏梦璃和柳依依正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加快脚步绕过假山先行去到知秋院,没成想将军如此之快就赶上了她们。
“大夫人,您好歹也是苏郡王之女,当初嫁入将军府也是八抬大轿,凤冠霞帔,花车整整游了长安街三天娶进门的正室,您看现在将军被那贱人迷了心智,对大夫人如此怠慢,臣妾出身卑微,将军对臣妾如此苛责,臣妾无话可说,但是将军对大夫人如此,臣妾确实看不下去呀,臣妾为夫人感到不值得!”
柳依依远远看到知秋院的牌匾高高悬在那精美雕花大门上,不由的瞪大那丹凤眼,好似要裂开般,又咬紧了牙关,见一路上苏梦璃什么话也未说,便愤愤不平的说道。
“柳妹妹,万般皆有命,你留得住将军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顺其自然吧。”她虽是苏郡王之千金,大家闺秀出生,生的眉眼端正,肌肤若雪,美目流盼,气质清雅高华,亦有倾国倾城之相貌,又有娘家支撑,不也是得不到将军的宠爱。
柳依依对她挑拨离间亦不是这一回了,明面上是为她打报不平,实则上是让她做了枪头鸟,想当初叶绾秋刚娶过来,她竟听信了柳依依的话,用着柳依依给她出的那些馊主意,时不时就仗着正室的身份去知秋院欺压叶绾秋。
说来也奇怪,好巧不巧,欺压刁难叶绾秋之时,被将军撞见过几次,日后将军对她就一天天的冷淡,后来她仔细回想起来,才知将军撞见正是时候,并不是偶然撞见的,背后谋划之人,她又岂不是不知。
只是同柳依依一同身在将军府,抬头不见低头见,欺压叶绾秋之事也是她做的,只能装作不知而已,又岂能找柳依依去理论。
到时候柳依依跑到将军面前倒打一耙,将军对她就更失望了,她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要怪,也只能怪她听信柳依依谗言,脑子一时糊涂,只能吞下柳依依给她吃的闷亏。
“大夫人,妾身这苦命倒也罢了,但是您可不能这么想啊,您是郡王的千金,虽说万般是皆有命,但命是握在自己手掌心中的,您可想办法千万别再让那贱人在这府内呆着了,若这回她生下个少将军,怕日后我们两个在这将军府更是没有一席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