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洪妙春老先生就拆开绷带,给少将军涂抹药膏,叶绾秋看到曜儿身上的伤口,都想晕厥了过去,墨麟一把抱住了她,不让她看,睡梦中墨星曜只觉得疼痛无比,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伤口上一直磨蹭着,他不由得乱扭身子,洪妙春老先生立马叫来子画和子苏按着少将军,叶绾秋听着墨星曜的哀嚎,终于忍不住,也大声哭了出来。
墨星曜活生生地被疼醒了,他睁开迷蒙的双眼,见到了洪妙春老先生,正在打开他身上的绷带,给他涂着药膏,那伤口又痒又痛,让他直想用手去抓,可是胳膊被子画和子苏两个人按着,他一点都不能动弹,叶绾秋在旁边看到墨星曜睁开了双眼,连忙走了上去。
“曜儿,你终于醒了,你忍一忍呀,洪老先生给你擦了药膏,等擦好了药膏,你就会好了,曜儿,你忍忍,好不好?”墨星曜艰难地转过头,看到了母亲大人,他双眼满含泪水,咬紧牙关让洪老先生上好了药。
等洪老先生给墨星曜上好了药,叶绾秋双手紧紧地握着墨星曜的双手,“曜儿,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样,我听父亲大人说你受了箭伤,到底是谁这么心狠手辣,曜儿,你放心,父亲大人一定会抓住那个凶手,替你报仇的。”
墨星曜艰难地开了口,“母亲大人,我也不知道。”叶绾秋听到墨星曜那苍老无比的嗓音,吓了一大跳,曜儿全身都是真的受了这么大的伤,连喉咙都遭受了重创,原来如百灵一般清脆的嗓音都不见了,换来的却是如垂髫老人一般的声音。
墨星曜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脸上也有伤口,自己这辈子真的毁了,不过曦妹妹没事就好,曦妹妹现在已经安全在家了吧,墨星曜突然想起了公主,连忙转头对母亲大人问道,“母亲大人,公主……”
“曜儿,你无须担心,皇上早上已经下旨昭告天下了,已经取消了你与公主的婚事,对外宣称是你突感恶疾,没想到你真的受了如此严重的伤,曜儿,我宁愿你好好的,迎娶公主,也不要你受到如此磨难呀!”叶绾秋说着说着就埋头痛哭了起来。
墨星曜见到母亲大人哭了起来,连忙抬起手,对母亲大人说道,“母亲大人,是孩儿不孝,让您失望了。”叶绾秋听到墨星曜这么说,连忙摇了摇头,“没事的,曜儿,只要你还活着,你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曜儿,你闭上眼睛歇息一会儿吧。”
墨星曜听到母亲大人的话,点了点头,闭上了双眼,他只觉得眼睛重极了,一闭上眼,再一睁开,已经是一年之后了,当他第一次全身拆掉绷带,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的时候,真想拿星月剑就此了结了自己,怎么自己会变成一副这样的丑样子了。
全身上下所有的伤口都如蜈蚣一般歪歪扭扭爬在他的身上,自己的脸上,除了双眼和嘴唇完好无损之外,脸颊额头,都被开了伤口,都有丑陋无比的疤痕,自己花了一年的训练,才能又开始重新走路,可是当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资格再去找云锦曦了。
他一直呆在灵隐寺的寮房里,不愿意再回到将军府,任凭母亲大人如何的哀求,他都下不了决心再回去,叶绾秋不知道哭了多少回,只能依着曜儿,曜儿已经变成这番模样,自尊心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摧残,她便不再勉强曜儿,只是隔三差五的就要去一趟灵隐寺。
墨星曜每日每夜睡在寮房里,不敢踏出一步,只有一个极小的竹窗透进来的小光亮,才能让他感觉到一丝温暖,他让父亲大人给他打造了一个青铜面具,整日戴着,自己也慢慢地接受了,他想着戴着这个面具,若是见到锦曦,锦曦认不出他,他还能站在远处默默地看她一眼。
只是这个心愿也被父亲大人给彻底地撕碎了,父亲大人见他整日看着云锦曦的画像,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把就把画像夺了过来。
“曜儿,你看看你这番模样,将军府也不回去,你母亲大人每日都在知秋院里默默哭泣,在灵隐寺,我也从来没见你出过这屋子一步,你倒是一直想见云锦曦,好,那我就告诉你,云锦曦就在你中箭那一晚,就已经被人推下云卷山的悬崖了,云卷山下的悬崖下面是河流,我派人找了许久,还是没找到她的尸骸,曜儿,你忘了她吧,重新振作起来,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还是什么墨将军府的少将军!”
墨星曜听到父亲大人如此说道,睁大了双眸,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大人,“父亲大人,你骗我,你说锦曦回到了云家,一切都好好的,你现在又说她掉下悬崖了,你为什么要骗我!”
墨星曜从父亲大人手中夺过云锦曦的画像,艰难地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月色,皎洁的月光洒在地上,父亲大人说云锦曦掉下悬崖了,一定是骗他的,一定是。
这一年来,他没见到云锦曦过来探望他,其实他内心又不安又复杂,不安的是云锦曦会不会出事了,复杂的是万一云锦曦见到他这番模样,应该会被吓晕过去吧,也好,她不来也好。
可是父亲大人却说云锦曦已经死了,掉下悬崖摔死了,他不信,墨麟看到墨星曜那副样子,一甩袖子就下了山,走在半路上的青石台阶上,他不由得老泪纵横,叶绾秋好不容易给他生下一个曜儿,曜儿好不容易长成一个翩翩少年,没想到竟然遭受到如此磨难。
至今凶手也没查到是何人,郡王在突厥,自己派细作去探过好几次,都是无功而返,查不到任何消息,更别提那支毒箭了,墨麟一直把那支毒箭放在书房的盒子里,这支毒箭奇特无比,一般市面上根本见不到如此之箭。
自己也让武林中人四处搜寻,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不过他也没放弃,一年过去了,自己还是依然让人四处打听,自己一定要找到凶手,为曜儿报仇!
听说西域有一种神药,可以治疗脸上的疤痕,明日自己就出发赶往西域,去求此药,自己这一年来,遍处寻医,蒙古,契丹,西域都去了,也拿回了各式各样的药,刚开始曜儿还配合他试药,可是试了好几次之后,没有效果,曜儿也渐渐地不肯再试药了,听说这次西域的药真的有效,自己还是得亲自前往一趟。
墨星曜看着窗外,拿起青铜面具戴在脸上,这就打开屋门,这还是他第一次走出屋门,微风吹了过来,山上竟是都是美丽的花朵,都已经三月了,在屋内,四季交换,于他而言都是一日又一日在黑暗中重复着。
他趁着夜色偷偷地走了下来,赶到了云家,站在云家院子外面,想推开门,却不敢,若是云锦曦在里面,见到他这番模样,她肯定要被吓到,墨星曜转身就要走,没想到门却从里面吱呀一身打开了。
云先生和希颜看到墨少将的身影,叫了一声,“少将军。”墨星曜连忙转身,云知白和希颜看着墨星曜变成如此这番模样了,内心一阵哀伤无比,墨星曜听到云先生叫他,连忙用沧桑的声音回道。
“云先生,锦曦是否一切都安好。”云知白听到了墨星曜如此沧桑的声音,希颜在一旁连忙上前拉住了墨星曜的手,“少将军,你这恶疾怎么如此严重,竟然把你伤成了这样子,你这样可怎么办呀?”说着希颜就抹了抹眼泪,看到少将军如此这番模样,他们心里难过极了。
“少将军,不瞒你说,锦曦已经去了突厥,至今还没有回来,也没托人送信回来,我们也一年没有见到曦儿了。”云知白和希颜想起自己的曦儿,现在在突厥,生死未卜,也不知道到底还活着没有。
“云先生,希娘,我知道了,那我就先行告辞了,你们保重身子,若是有锦曦的消息,还望你们去灵隐寺告知我一声。”说着墨星曜转身就走了,云知白和希颜看着墨星曜那离去的背影,不由得重重叹了一口气。
在墨星曜来到云家之前,墨麟将军已经来了云家一趟,交代他们两个人若是墨星曜来此,若是问起云锦曦的去向,就那么回他,墨麟将军还说曜儿伤的很重,等下见到他,万万不可以露出极其惊讶的模样。
云知白和希颜回了屋,少将军就是变得再吓人,他们也不会感觉到害怕,那么好的一个少将军,到底是什么疾病害他成为那样,上天真是不长眼呀,李水还是活的好好的,少将军却变成这番模样了。
墨星曜步履艰难地赶回了灵隐寺,躲在暗处的墨麟将军见曜儿安全地回了屋子,关上了门,便放心了下来,他从云家出来之后,就一直躲在暗处,他料到等一会儿曜儿就要寻过来,知子莫如父,曜儿真的还走到云家了,这是他出事以来第一次走下灵隐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