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泉的武功,同样拔尖。
对于刚刚伤重痊愈的成展来说,江泉想要杀他,简直易如反掌。
成展被连连击退,几乎没有退路可言。
最终,却是江泉倒在了成展的面前。
“你们……”江泉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看着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的琉璃,满是不敢相信。
“成大人,快逃!”琉璃几乎是闭着眼睛喊了这一句,而后拔出了江泉背后的道,在成展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又再次插进了自己的胸膛中。
琉璃知道,江泉既然死在了自己的手下,江泉与江贵妃,到底还算是亲戚,江贵妃对其又是无比信任,此刻定然不能再容得下自己,那么琉璃,不如先对自己下手为强。
既然成展不能够再留在江贵妃身边,琉璃宁愿用她的死,换取成展的生。
“琉璃!”只可怜琉璃已单相思这么久,却最终让成展知道自己心意的方法,竟是自己的死。
成展双目呲红,看着眼前两人在地的尸体。
心中对于江贵妃的不满,更是至甚。
可是任廷攸那边,成展却是有些不敢去赌。
眼下唯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条,相信任廷攸对于此事并不知情,同时装作无事的回到任廷攸身边,至于江泉和琉璃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件事也许将会被成展埋在心底一辈子,可是这却不代表江贵妃日后,不会还用其他办法来谋害自己,不光是刺杀李贵人的事,江泉,更是成为了江贵妃对成展的一根刺。
第二条,便是彻底远离江贵妃一方。可是成展跟着任廷攸身后抛头露面不少,想杀他的人也不少,成展如何能够活下来,还是一件未知之谜。
有了,成展想到了一个人,伏城。
也许十六路月,是他如今唯一的选择。
难道当时自己拒绝了伏城的提议,而伏城却并不恼火的原因,是料到了有今日么,也有自己不得不去向十六路月低头的时候。
可是当事任廷攸围剿十六路月的时候,自己可是主力之一,伏城当真又会有那么好心么,就算任齐修肯收留自己,皇后那里,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原是江贵妃的人呢。
这一切的桩桩件件,都让成展脑海里有些混乱。
可是看着渐渐上升的日头,只怕江贵妃午睡也快醒了,到时候,只怕是要来给自己收尸的吧,江泉或许是死有余辜,可是琉璃的死,却始终让成展心里感到愧疚。
琉璃不曾怪他,成展却难以原谅自己。
最终,成展还是做了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趁着周围没有人,成展带走了琉璃的尸身。
本就经历一场恶战,此刻又是白天,宫人来往众多,成展背上还有琉璃的尸身,琉璃伤口不断流出的血,已经将成展的背部浸透。
好在成展今日穿的乃是黑衣,多少让着血迹不显得那么扎眼,可是从宫中出去这件事,到底还是不容易。
等到成展终于带着琉璃到了千阳城的郊外时,已经夕阳西垂。
江贵妃和任廷攸此刻在宫中该是如何的反应,成展已经来不及顾忌,背上已经僵硬的琉璃,将琉璃卸下来便让成展忙活了半天。
琉璃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曾经的生动表情,此刻紧闭着双眼,身上的血几乎流尽,脸色更是显得无比苍白。
这样精致的好似一碰就碎的娃娃让成展心痛。
他不知道自己对于琉璃,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可是琉璃的死,的的确确都是因为自己。
更是,江贵妃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他心痛。
“江贵妃!!!”成展此刻怒吼着。
他终究要报仇。
天色刚刚擦黑,暴雨便是如期而至,倒有了几分应景的滋味。
将琉璃靠在树下,可到底还是有雨水倾泻而下,洗刷了琉璃身上的斑驳血迹。
成展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琉璃,也早已成长为一个美人。
暴雨混着血迹黏在身上的感觉并不好受,成展一点点替琉璃掘好了坟墓。
将琉璃早已皱巴巴的衣衫仔细的整理好,成展带着些许庄严,将琉璃亲手埋葬。
“好好睡吧。”成展认识琉璃的年份不断,看着琉璃从一个羊角少女,便搁在了江贵妃的身后,时至今日,也已经成长为亭亭玉立,可是她的人生,却只能停留在这里。
“下辈子,别遇到我们了。”成展对于她,心中又岂是愧疚可言。
他恨江贵妃,更恨自己。
若不是琉璃为了保护倔强要留下来的自己,本不至于如此。
自己身上背负的,还有琉璃的一条命。
宫中,江贵妃醒来后,只在后院发现了江泉的尸体,对于琉璃觉成展的去向,却没有人知道,自然便是大发雷霆。
“你们一群废物!”江贵妃此刻朝着堂下乌压压跪着的一群人吼道。
坐在堂下的任廷攸一言不发。
江泉也算是任廷攸的叔叔,对于任廷攸,他也是看着长大的。
可是江泉死了,还是成展做的,甚至,成展还买通了江贵妃身边的宫女。
这是任廷攸所了解到的事实,他选择了相信。
可是他却忽视了,江泉为什么在宫中。
不对,他想起来了。
“敢问母后,江泉为何在宫中?”任廷攸的发问猝不及防,让江贵妃有些没想到。
“江泉在宫中,自然是有他要做的事情。”这个时候江贵妃开口,却并没有显得那么有底气。
任廷攸脑海中已经一闪而过,事情似乎的确有些不对劲,可是眼下无论怎么说,江贵妃始终都是自己的母妃,皇后才是更大的心腹大患,任廷攸到底还是将这口气忍了下来,没有多问。
看着任廷攸闭了嘴,江贵妃自然更是求之不得,脑海中对于成展的指责,似乎更有道理。
任廷攸听着江贵妃喋喋不休的说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忍不住问道:
“敢问母妃,可知成展为何这么做。”
杀了江泉,对于成展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好处,同样的,琉璃的去向,也让任廷攸感到怀疑。
“我又如何知道。”江贵妃这个时候,突然又觉得,任廷攸这是在指责自己,不禁心中更是不满,如今江泉的尸首就在两人面前摆着,任廷攸竟然还不相信。
任廷攸看着江贵妃的神色,觉得自己若是接着与她争辩,也许更加没有意思,终于还是如江贵妃所希望的那样闭了嘴。
江贵妃冷哼一声,对于任廷攸,此刻都没了什么好脸色。
“这件事也许有皇后参与,儿臣即刻去弄清楚。”
江贵妃看着任廷攸时至今日,都不肯相信,心中实在是对于任廷攸,有了几分猜忌。
她在权利中心斗争的太久,几乎已经忘了为何出发。
任廷攸才是她最终的依靠,可是江贵妃,竟然已经本末倒置。
看着任廷攸说完这句话,就已经走出了大殿,江贵妃在身后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这件事任凭任廷攸如何去查,都联系不到皇后的身上,这是江贵妃早就料到的事情。
在贵妃殿中仔细思索了两日,江贵妃忽然有些后悔,也许成展说的都是真的,十六路月的目的,也许都是为了让她们内部互相猜忌,最终,无论是成展谋害江贵妃,还是江贵妃杀了成展,对于任齐修他们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既然已经做好了一切,江贵妃知道回不了头,哪怕成展的事情,真的自始至终都是一场误会,江贵妃也绝对不会,向任廷攸低头。
任廷攸在府中独自头疼,三日没有了成展的身影,任廷攸有些想不通,明明入宫的时候,什么事也没有,可是为了,自己只是去见了一趟皇上,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了成展,任廷攸做事总觉得受到了限制。
新来的人不得心应手,事情的传达也容易出现偏差,这让任廷攸很是恼火。
“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任廷攸再次将随手的杯子砸了出去,惊得外头人一阵哆嗦,最终还是快速退了出去。
夜已深,曾经的五皇子妃,如今的太子妃亲自给任廷攸送来了宵夜,可是看着任廷攸的样子,最终还是不敢多说话的推了出来。
任廷攸一个人在书房,身边并没有人服侍,却听到了传来的熟悉的叩窗声。
“成展?”任廷攸声音低低地说道。
几日不见,成展实在消瘦了太多,让任廷攸几乎认不出来。
“主子,我有事要问你。”成展第一次将剑架在了任廷攸的脖子上。
任廷攸没有想到,成展看着自己的目光会是这般淡漠。
可是任廷攸最终还是告诉了他:
“你问。”
“江贵妃派江泉来杀我的事情,你是否知情。”
任廷攸嘴里所说的,跟江贵妃告诉任廷攸的,完全是两件事。
黑白颠倒,任廷攸竟是下意识的相信成展。
“若是知情,我不会允许母妃那样做。”
任廷攸说的信誓旦旦,让成展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剑。
两个人在房内僵持许久,最终成展只对任廷攸留下了一句话:
“琉璃是为了救我而死。”
那个千阳城郊的无名荒坟,除了成展,谁也不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