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亲王府的讨论直到深夜,另一边,许久没人关注的八皇子府此刻倒是显得有些热闹。
皇上的圣旨一下,自然,上杆子想要巴结的人这个时候也少不了。
程让的门槛几乎都快被踏破,各路人还是想要踏足。
本来皇上封任齐修为宁亲王时,许多人便看得出来,这不过是皇上为制衡太子想出的权宜之计。
可是任齐修却是正好借此机会有些耀武扬威。
这样的举动被不少人看在眼里并不欢喜,但也不得不顾及任齐修的面子,同时也不敢确定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对于任齐修,他们多少还是带着些许敬畏的。
可是这么久了,皇上也没有真正给任齐修什么实在的任务做。
若说征兵打仗派了太子,还是情有可原,那么现在一个小小的赈灾之事,皇上都不愿意让任齐修前去,便是摆明了对于任齐修的厌恶之情。
先不论任齐修本就是突然受宠,又没有任何背景支撑,更何况近日南州发生的事情,对于任齐修来说,可谓是灭顶之灾了。
亲弟弟和养母都出事,任齐修还能保得住这个亲王之位已经实属难得,而他竟然就这么大咧咧的请求皇上派遣自己。
朝臣们都在背后嘲笑任齐修的不自量力。
其实在他们看来,程让的同样主动请缨,起码还算是给了任齐修一个台阶下,若是没有别人愿意去,但皇上依旧没有选任齐修的话,任齐修只怕会比现在难堪得多。
可是任齐修不懂这个道理,在他看来,明摆着就是程让抢了自己的位子,那么他自然也不会让程让好过。
更遑论现在程让的强大,任齐修注定要与这个弟弟为敌。
若是早上刚刚回来的任齐修,看到如今程让府中的盛况,只怕要更加反怒火中烧,可是在枢音开解过以后,任齐修反而对此不甚在意,心中盘算的,都是如何趁自己一人在京中的时候好好拉拢各路大臣。
枢音带着伏城又回到了十六路月。
刚到院子,伏城便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向枢音确认到:
“主子,您是要帮宁亲王还是害他?”
“我为什么要帮他。”枢音看着伏城面上的吧表情,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伏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既然枢音对于任齐修是厌恶的,那么就更不可能接受任齐修的想法。
都是男子,伏城自然看的明明白白。
可是对于枢音,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魔怔了,整个人也变得有些不太像自己。
如今的伏城只能和前几次一样,解释为枢音毕竟还是自己的主子,而对于主子关心,也是自己应尽的义务。
枢音比伏城反应要快得多,可是既然伏城还是将自己蒙在了鼓里,枢音也不想多加提醒,就当这一切并不存在。
眼下他们又转回了正题。
“可是您对宁亲王说的话…”就连伏城也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话里面,到底哪里对任齐修不利了。
枢音笑了。
“有些事,并不能只看表面的。”
枢音给伏城分析道:
“眼下任齐修的局面,所有人都看得清楚,皇上既然这种事情此刻都不愿意选他,那么在皇上心中,他定然已经失去了价值。”
“可是对于我们,却不一定。”枢音耐心的给伏城解释:
“我虽然是劝他换种思维方法,让他觉得能够留在京中也好,可是不论是八皇子还是太子,其实早就已经看不上任齐修,宁亲王,此刻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配做对手。”
“可是既然如此,那么宁亲王在京中招揽大臣的时候,定然也会遇到困难。”
伏城对着枢音问道:
“到时候他定然会发现这原来是我们做的手脚。”
“到时候我们也不会选择留在宁亲王身边了。”
枢音这句话说的破有深意,而伏城则是长舒了一口气,屈居任齐修指派这么久,十六路月终于要正式脱离任齐修的掌控之中了。
若是没了十六路月,只怕任齐修又是受到重创,而且,当初任齐修想要造反,那些人如今还是任齐修养着呢,每日的开销也是一大笔,这些,多半也是由十六路月而出,只要十六路月能够和任齐修断的干净,那么对于任齐修来说,便是真的再难翻身。
伏城早就对这一天迫不及待。
反观程让的府中,今日从宫中回来,程让便是对于皇上会选自己已经有了几分把握,甚至很快便到,程让照常领旨谢恩。
对于一个皇子来说,这样的事情实在算不上什么,可是对于程让来说,这却是他在政务之上迈出的第一步,从以前的天真活泼,变成了现在的低调内敛。
程让自然明白自己是一路怎样走来的。
朝臣之中今日算是得到了见识。
太子还是太子,可是从前风光的宁亲王,这个时候却未必是,也许能够制衡太子的,已经从宁亲王变成了八皇子,关于八皇子是如何在被追捕到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这个时候又被人提起,说起来,程让那日带来直闯殿中的人,似乎也是颇有实力。
只是因为程让后来的低调不言,让这一切几乎要被掩盖过去。
如今被人重新提起,看着程让和随月生今日有说有笑的背影,便有传闻八皇子已经得到了随府的支持。
这可比其他府邸的支持要重要的多。
大风刮过的时候,自然又有了不少人选择随波逐流。
也不管应不应该,只是旁人都送了礼,自己也不能落下。
一日之间,程让府上倒是堆满了东西。
裴折终于看出来了,虽然只是上了个朝,可是他家主子显然已经成为了朝中的新贵。
将东西分门别类好,裴折敲了敲程让的书房门:
“主子,东西都放好了。”
程让对于这些,可是说他本就不缺。
程让的财力雄厚,是旁人难以想象的,不过是此刻需要低调。
但到底还是决定逐渐崭露头角,对于旁人的好意,程让也没有白白拒绝的理由,只是自己不愿意去见罢了。
索性都交给了裴折,程让自己独自在书房中。
眼下既然裴折来敲门,那么程让倒是可以出门了。
“走吧。”程让所说的走吧,目的地便是很简单的:随府。
皇上既然下令让随月生跟在程让身侧,那么程让拜访一下随府,也不会引起旁人什么议论。
不过对于京中的猜测,路上裴折倒是告诉了程让。
“想办法让父皇知道。”只有越坦荡的谎言,才越不容易被拆穿。
程让懂这个到底,裴折也懂。
“是。”裴折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到了。”说起来,随府好像当真也离八皇子并不远,不过是几条街的距离,说话间,程让的轿子便停了下来。
关于如何将京中的流言蜚语转为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显然程让已经心中有数。
自然早就给随府递去了拜贴,以程让如今皇子的身份,随月生到底还是要在门口迎接的。
和私下里的状态不同,这个时候随府门口的人来人往,随月生脱下官服换上一身普通服装,倒是显得有些人模人样的。
在这样一个武将世家,随月生显得十分有文人风范。
看着程让下了轿子,随月生倒是机灵的主动迎了上去。
“微臣恭迎八皇子。”随月生说这话,看上去还真的是好似两人不熟的模样。
程让也保持着同样的日常的风度。
两人对外都是极为温润如玉的样子,同样是美男子,在这随府门前倒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八皇子里面请。”随月生亲自给程让引路,伴着随府厚重的红木大门缓缓关上,随府也终于将一切外界的现实隔绝在了外面。
里面,自然都是自己人。
“八皇子这边请。”若说刚刚是随月生在做表面功夫,现在这句,倒是可以说得上是揶揄了。
随府程让自然也来过不少次,不过这光明正大,倒是第一次。
说起随府的地形,程让简直比随月生还要熟。
此刻根本无需随月生带路。
随夫人已经在大堂等着两人。
“母亲,八皇子到了。”随月生率先走了进来,对着随夫人说道。
“参见八皇子。”礼仪之事,随夫人毫不怠慢。
程让显然也是知道随夫人这一特点的,这个时候将随夫人轻轻搀起,说道:
“夫人免礼。”
皇上下的圣旨,乃是如今一切都准备好了,明日两人便可带着物资出发笛县赈灾,今日前来随府,程让主要是有一件事要做。
“这边。”随夫人亲自引着程让去了后院。
“无忧公主。”程让看着面前实在过于消瘦的女子,皱了皱眉说道。
无忧显然对于自己的这个弟弟,还是认得。
从前程让也备受皇上恩宠的时候,两人没有因为各自母妃的原因而心存芥蒂。
可以说,无忧在整个南州的皇宫之中的的确确是个例外。
几乎人人都偏爱她,不论立场。
可偏偏是这样的一个人,这个时候显得最为凄凉。
自从知道了皇后去世以后,无忧整夜整夜的睡不好,直至今日,看着实在还有些熬不住。
正当程让看着眼前的无忧皱眉的时候,随府却来了别的客人。
“谁。”那人的速度太快,让程让身边的裴折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待到面前的人落地,裴折才惊讶的发现,原来竟不是一人,而是两人。
这让裴折更是诧异,好在眼前的人,乃是自己的相熟,并没有恶意。
小茶也没有想到无忧公主会变成如今这副好似风一吹便会倒下的模样。
无忧看着面前的几人,脸上想要扬起一个笑容,可是却还是有些身不由已。
“你们来了。”无忧几日未曾进过柴米油盐,此刻站起来也有些费力。
不过到底周围突然围了一圈的人,无忧还是下意识的想要跟他们打个招呼,可是刚刚站起身来的时候,便是无力晕倒。
“公主!”好在身边的小雅反应还算迅速,能够及时接住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