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里的面色,出现了痛苦的神色,满是不敢相信。
“你骗了我,杜仲,如今就连你,都骗我。”雪里这样的语气,让杜仲此刻心乱如麻。
他不知道雪里究竟是怎样发现的,更是,雪里的眼泪着实让他感到了慌乱。
“公主,我,”杜仲想要解释:
“我没有。”
可是眼下雪里听不进去他的任何解释。
猝不及防,雪里的病又发作了,此刻乃是气急攻心,杜仲连忙想要上去搀扶雪里,给她喂药。
“别,别过来。”雪里看着杜仲的眼神,终于满是防备,先是颤颤巍巍的抬起手,而后从自己的怀中摸出药瓶,哪怕坚持不住,雪里这个时候也拒绝了杜仲的帮助,选择了自己服下。
雪里这样的行为,着实狠狠地伤了杜仲的心。
终于,他跟雪里之间,还是走到了这一他最不想望见的一幕么。
雪里此刻没有了杜仲的帮助,着实一人喘了好久的气,才终于有些缓和过来。
杜仲再想要帮助雪里,却伸不出自己的手。
雪里不知道杜仲和任齐治之间,究竟谁的武功更胜一筹,不过眼下任齐治消失,看着杜仲的神色,一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任齐治究竟是死了,还是被杜仲藏在了什么地方,雪里不知道。
“你说,你完完全全的说出来。”雪里此刻对着杜仲开口,终于理顺了气。
杜仲入目满是哀伤,他该怎么跟雪里解释,因为自己内心的妒忌和不安,而亲手将大幽的元帅推下了悬崖么,他没的解释。
在雪里面前跪了下来,杜仲磕了三个响头。
“属下罪该万死!”杜仲的话,无疑印证了雪里心中,此刻最糟糕的那个猜测。
看来任齐治死了,真的死了。
雪里抬起指向杜仲的手抖有些颤抖。
“你,你说什么…”雪里不敢置信的冲到了杜仲面前。
她亲手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把布利元帅怎么了,说,你说啊。”
原来任齐治在雪里的心里,竟然是这么重要,杜仲忽然觉得自己陪了雪里的这么多年,有些不值。
同时自己的心,也在滴血。
他做错了么,也许他没有。
但是在雪里这里,此刻的他当真是罪该万死,再没有任何的颜面去见雪里。
“请公主惩罚。”杜仲此刻没有了挣扎的欲望,嘴里想了半天也只是说出来这几个字。
雪里同样的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也许当杜仲和任齐治之间出现矛盾的时候,她就应该调节的,而不是选择性的躲避,让这件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终于,到了两人之间你死我活的时候,雪里再想要做些什么,却都是晚了。
“晚了,晚了…”昨日才刚刚大哭一场的雪里,这个时候甚至挤出不了眼泪,但整个人说话的神态和动作,满是空洞。
雪里不知道究竟做错了什么,才导致了如今的这个下场。
让杜仲更为心痛的是,雪里此刻,根本不是因为大幽少了一个元帅而伤心,而是因为,雪里没有了任齐治。
原来在他们之间,自己始终是个多余的人。
杜仲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为,都是在越界。
因着自己是雪里心腹的身份,便去干涉雪里生活中的一切,从前那些也就罢了,可是任齐治是个例外,而自己,亲手毁了这个雪里无比看中的例外。
自己曾经发过誓的,要永远对雪里虔诚,可是他早就在不知不觉之中违背了雪里的意愿。
是他不配。
“请公主责罚。”看着雪里终于松开了自己的衣领,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杜仲再次朝着雪里叩头,语调之中,是那种再也不能回头的坚定。
“出去。”雪里听了这句话甚至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
“公主?”杜仲抬起了头,问着雪里。
“出去!”雪里也许真的对于他,此刻太过失望,甚至没有那种任何的亲近之感,就连说的话,也带着疏离。
杜仲这个时候宁愿雪里痛痛快快的骂自己一顿,而不是现在这样,对于自己毫不在乎。
但是此刻的杜仲不能够再惹雪里不痛快,终究,在许久的沉默以后,杜仲还是慢慢的爬起身,走了出去。
谁也不知道那一天雪里独自一人在营帐之中究竟经历了什么。
杜仲不敢自己再送餐去,生怕再惹得雪里不痛快,着旁人送过去的餐食,雪里不过是一丝未动的又被端了出来。
军中此刻正忙着安营扎寨,更加不敢过多的猜测什么,对于雪里的事情,都是隐藏在了心中。
也因此,关于出发的日程,又晚了一日。
只是第二天,晨光微熹的时候,雪里终于从营帐之中走了出来。
“公主…”杜仲感觉自己像个罪人,不敢开口。
可是出乎意料的,雪里朝着杜仲露出了一个微笑,嘴里也再没有提起过任何有关任齐治的事情。
“你去把赵副将找来。”像是从前说话的语气,两人之间,好似又没有了隔阂。
杜仲一时之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嗯?”雪里的语调虽然是上扬着,不过明显没有生气的样子,仿佛还是和从前对杜仲那样。
“属下立刻去。”杜仲的心中充满了喜悦,以为雪里公主是想通了,一个半路认识的他国皇子,即便成了大幽的元帅,不过在雪里的心中,还是比不上自己的这个心腹。
雪里没有生气,杜仲的脚步都带了欢快之感。
很快,不明所以的赵副将便被带到了雪里的面前。
“本公主宣布,从今天起,你就是大幽此行的元帅,接下来,由你全权负责军中之事,可知道?”
雪里拿出了那枚象征着太子的令牌,对着他说道。
突然的升官来的猝不及防,赵副将被雪里公主的赏识一下子给砸中了脑门。
“还不谢恩?”杜仲对着赵副将提醒道。
“是是。”赵副将连忙应道:
“属下多谢雪里公主赏识,属下定将军中安排的妥当,等待公主检阅。”
这几日的动静,让所有人都知道,雪里即将前往千阳的消息,都以为只是前去和谈,却没有人知道,雪里即将与南州结亲的消息。
故而雪里的话,到现在,还是他们信奉的法典,还是将雪里当做太子看待。
交代完了这件事,赵副将离开后,雪里才将自己写好的一封信交给了杜仲:
“去吧,同时塞城的人一声,明日我便会与他们一起。”
“是。”杜仲心中还是不敢问,自己能不能同行,也许关于雪里的身体,昨日还是让他颇为有些后怕。
“你也同我一道去。”雪里当真是过了一天便全忘了?
杜仲听到雪里的这句话,猛然抬起了头:
“真的么?”
“我骗过你?”雪里眯了眯眼睛,骗这个字眼,让杜仲的心猛然一疼,是啊,雪里没有骗过自己,但是自己,却骗了雪里。
“属下即刻去办。”杜仲不敢说太多,这个时候连忙告退。
“嗯。”雪里撑着自己的眉心,显然昨日是没有休息好的模样,此刻的雪里,尽显疲倦之色。
说起雪里没有休息好,是因为什么。杜仲充满了心虚,不敢再想。
果然,下午杜仲便站在了塞城的门口。
“我乃大幽雪里公主使者,还请南州开门。”杜仲的话吸引了城墙上的任辰霖的注意,关于杜仲是谁,他自然认得,此刻便朝着随将军点了点头。
城门打开,杜仲被人引见入内后,见到的却是随将军。
“本将乃南州元帅,使者有事尽可与我交代。”看着随将军一派大义凌然的模样,杜仲不敢懈怠。
毕竟随将军的威名,他也曾经是听说过的,若是换了旁人,杜仲只怕要觉得任辰霖摆谱,但是在随将军面前,终究还是不敢造次。
“这是我国公主的书信,明日公主便会到达塞城,与将军同行。”杜仲的话说的客气,随将军也便坦然收下了这封信。
“既如此,明日塞城,便恭迎雪里公主了。”
这几日,不光是大幽一方在准备,就连随将军和任辰霖,也准备回程了。
既然战事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的事情,要发生在千阳城,他们自然也不会留在边境。
不过为了防止大幽耍诈,这塞城还是留了一部分将士们驻守的。
至于剩下的,倒不急着离开。
明日要走的,还是随将军与任辰霖他们,剩下的人,交给副将们慢慢往回领。
雪里要到千阳城的诏书已经加急发给了皇上,想来年底,也能够将此事谈妥。
待到杜仲离开以后,任辰霖才慢慢的从暗处走了出来。
“这雪里公主的心腹,看着与雪里公主倒不是一路人。”说起来,若非雪里公主乃是对手,不然的话,随将军还是有些欣赏雪里公主的,实在是女中豪杰。
但是近日和杜仲的这么一碰面,杜仲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感觉,却让随将军并不是那么的欢喜。
关于任齐治的事情,南州此时还不知道。
“的确如此。”任辰霖想到杜仲和任齐治的交手,便是这样应了随将军的话。
“算了,好好准备着吧。”随将军这么久的奔波,也有些累了,今年的南州,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当雪里公主带着人出现在塞城的大门前的时候。
任辰霖有些意外,雪里公主带着的,只有区区四个人。
除了杜仲,另外三个人看着,也全然是精锐。
不过就这四个人保护,当真够么。
况且,雪里公主竟是连个侍女都没有带,若是出了什么紧急情况,只怕还不太够人手。
“公主果然豪爽。”随将军环顾一周,对着雪里说道。
“本公主自然相信南州的诚意。”杜仲也是劝了雪里的,不过还是拗不过,只好下定决心自己贴身不离的保护雪里。
“既如此,便启程吧。”任辰霖最终拍板定音,也将南州跟着他们一起的人数削减了一半,合并成一支的队伍,看上去着实有些低调异常。
谁又能知道,南州和大幽的几大人物走在路上,竟是险些都叫人看不出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