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宜嫔这么一说,李念倒是有着三分诧异的挑了挑眉。
这江贵妃是怎么倒台的,宫中没有人比她跟宜嫔更加清楚。
而对于太子任廷攸来说,想要查到这件事,也本身就不是什么难事。
“想必现在,太子已经知晓一切了吧。”李念勾着嘴角,想来任廷攸估计是查不到小茶这一层的,所能够知晓的,也大概是自己和宜嫔联手扳倒了江贵妃而已。
宜嫔这么匆匆的来找自己,就是因为要提醒自己,小心任廷攸么。
“嗯。”宜嫔的面色果然有些凝重,似乎是在担忧着这一切。
“姐姐放心,本宫定会护我们周全。”这一年来,李念也算是对于后宫之中的事情掌握了许多,此刻说起话来,也多少有些底气。
宜嫔想要听到的,正是这句话,刚刚因为看着李念挂心儿子,宜嫔没有直接开口,反而似乎是在引导着李念,让她逐渐勇敢起来,才能够真正的开口。
现在,李念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自己保护自己,宜嫔在宫中许久,对于自己能够做到的极限是哪里,也是心知肚明,不管是小茶还是李念,都是宜嫔想要保护自己的理由罢了。
“姐姐在此,先行谢过妹妹了。”宜嫔看着便要给李念行礼,被李念连忙拦住: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言谢。”
宫中的生活比李念所想象的要苦难的多,而宜嫔也算是这一路上帮了她不少,李念做人,自然不能忘本才是。
苟富贵勿相忘,用在两人身上,似乎最是恰当。
“什么,是现皇后和宜嫔联手?!”
任廷攸许久没有回宫,对于后宫之事已经是十分模糊了起来。
他只是隐约的记得,自己在出兵打仗之前,明明和江贵妃密谈过,让江贵妃暂时避一避李念的风头,莫仇查到的,可是事情的全部。
江贵妃做的那些事情,在如今的任廷攸看来,也着实有些太过冒进,任廷攸许是并不赞同的模样,可是江贵妃毕竟是自己的母妃,任廷攸只愿意站在她这一边,若说是江贵妃有什么错,也一定是李念和宜嫔所逼。
莫仇甚至查到了当初皇上所查到的江贵妃的罪状,能够让皇上一卷白绫赐死江贵妃的,桩桩件件说起来,都不会是体面的事情。
落在任廷攸的耳朵里,却是照旧一般的自动忽视。
眼下的任廷攸,就是咬定了自己的母妃定是被两人联手逼死的。
“母妃,我一定会给你讨个公道。”任廷攸的三观似乎有些被江贵妃跑偏,整个人自私的本性也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他忘了刚刚是怎样因为自己的一个眼神,而白白断送了一个宫女的性命。
此刻任廷攸的眼里,心里,脑海里,只有“含冤而死”的江贵妃。
莫仇看着任廷攸的这个样子,面上露出了严肃的表情,可是在莫仇的心里,此刻似乎却全然并非这么想着。
但是任廷攸不知,他反而想的是如何将李念扳倒才是。
不过看着自己如今这副哪也去不了,什么也做不了的样子,此事,恐怕还是要从长计议。
“老八那边的事,你先不要插手了。”当枢音再次去见任齐修的时候,任齐修这样对她说道。
“是。”枢音没有问为什么,直接应答了下来。
“你不问我为什么这么轻易地放过老八?”任齐修似乎有些感兴趣,枢音为何会是这样的反应。
“王爷做事,自然有自己的道理。”枢音这个时候目视前方,眼神之中并没有流露出半分的别扭之情,这一点让任齐修很是满意。
任齐修似乎都忘了,他从前对于枢音,也是百般的客气来着。
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伏城今日没有跟来,只有枢音一人,他实在是需要心情,来继续消化自己的情绪,几乎是日日都泡在了练武场,这样的寒冬腊月里,伏城是十六路月最能挥洒汗水之人。
“接下来,倒还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果然不出枢音的所料,任齐修这个时候,定然不会放过任何压榨她的机会,程让的事情才刚刚告了一个段落,紧接着,又要枢音去办另一件事。
枢音这个时候的敏锐的发现,似乎任齐修最近交代的事情,都是要自己亲自去办才好,至于旁人,似乎难以完成。
这无疑说明了任务的高难度,同时是否也从侧面反应过来,任齐修要做的事情,也终于是渐渐地更加危险了起来,那么是不是说明,任齐修的好日子,也终于即将到头了。
“王爷请说。”
“去查一查,这朝中曹衣曹大人的府邸。”出乎意料的话,让枢音没有想到。
“王爷若是想要结交,还有别的办法。”枢音对着任齐修开口道。
“无妨,你便去查查这个就好。”任齐修摆了摆手,语气之中很是坚定。
“好。”枢音应下以后刚想告退,任齐修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你再去把那京郊的两万人给安排了,如今用不到了。”
任齐修现在满心满意的,都是皇上对于自己的重用,那么他自然不必再剑走偏锋,当初皇上生病的时候,任齐修安排的两万人起兵一事,此刻也可暂时搁置,曾经是想用着两万人来栽赃程让的,可是无奈,皇上当初并没有相信这件事。
那么任齐修,也不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是要想办法抹去证据才好。
慢着,任齐修似乎觉得自己好像忽视了一件事。
对了。关于程让究竟是不是与任廷攸关系甚好,此事皇上心中明明有着疑惑,可是却一直没有提问,皇上究竟是在等什么。
任齐修不知道,也不敢猜。
皇上的心思,如今乃是最难琢磨不过的。
不管了,还是让枢音早点处理了才是上策。
“好。”枢音终于领了两个任务后匆匆而去。
任齐修的身边,此刻最信任的似乎也只有枢音罢了,换做了旁人,任齐修甚至想不到什么话语。
四周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入了十一月,天气实在有些寒冷起来。
后者倒是好办,只是这曹衣,着实让枢音有些犯了难。
曹衣是什么人,枢音当即便派人去查,可是查到的,却是一片空白。
他似乎是凭空出现一般,在朝堂之中的存在感也不高,似乎只有皇上需要的时候,他才会出来,唯一一次叫人意外,是他为程让开口说的话。
他似乎很受皇上信赖,而他,似乎也曾经遭受过什么,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面孔,可是他那双着实可怕的手,却将他过往的经历藏在了里面,想要去探查曹衣,枢音还是得从皇上入手。
自从那日,曹衣对着皇上开口那样说以后,皇上便没有召见过曹衣,今日倒是久违了又重新传旨曹衣入宫。
“微臣参见皇上。”曹衣朝着皇上不卑不亢的行礼。
“嗯,起来吧。”皇上摆了摆手,似乎并没有为上次的事情生气。
“朕上次在宴席之上夸了九皇子一句,紧接着九皇子便感染风寒高烧不退到今日,曹爱卿,你怎么看。”皇上提出的这个问题,明显带着某种阴谋的色彩。
“有人妒忌,背后所为。”曹衣又是这样直截了当,又不带半点遮掩的回答。
“哈哈哈。”皇上仰天笑道:
“朕就是喜欢你这样直爽的个性。”
“微臣不过是有什么说什么。”曹衣的面容看上去蒙的彻底,一双手交叉放于身前,没有戴手套的习惯,如今这双手有多么可怕,连看了许久的皇上,都有些在笑的时候瞥了一眼,便堪堪停住了笑容的下意识行为。
“那你又认为,是谁做的呢。”皇上清了清嗓子,问着曹衣道。
“微臣不知,两位皇子皆有可能。”曹衣的这句话,倒是引起了皇上的警觉:
“两位,又为何不是三位呢?”
如今夺储的态度很是明显,任齐修和任廷攸自然是首当其中,可是程让,说起来也并非不是没有夺储的可能。
“若是皇上肯给机会第三位皇子,那便是三位皇子。”曹衣面对皇上的试探,很是顺利的接下了这一招。
换上问言之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曹衣没有背叛他,在众多皇子之间,曹衣对于局势的分析客观冷静,并没有偏私于任何人。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皇上对于曹衣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曹衣对此从来不多说什么,哪怕此刻官阶不高,拿的俸禄也是,可是曹衣看起来,当真是不需要一般。
此番曹衣出宫,倒是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
他素来独来独往,身边甚少有人陪同的时候,今日也是一样,虽然千阳城的空中还飘着丝丝细雨,不过曹衣却自己撑着伞,身边不见其他人的陪同,曹衣慢慢的走在街上。
身后的人,也随着曹衣的时快时慢而缓慢的移动着步伐,这实在是太过明显。
下一秒,曹衣闪身进了一个小巷子中。
那人见没有追到曹衣,开始在四处搜寻起来。
曹衣努力的隐藏着自己的气息,不让外人发现,同时,宽大的官袍底下,一把匕首的精光若隐若现。
有人逼近。
曹衣在那人进入小巷的第一瞬间,便将手中的匕首牢牢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之上。
可是听着小巷外的脚步声,显然来者是另外一人。
“不许开口。”曹衣在那人的耳边低声道。
终于,巷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曹衣也松了一口气。
那人趁机夺过了曹衣的匕首,明明有反杀的机会,但是来人只是对着曹衣说了一句:
“曹大人,我是太子殿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