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您急什么。”此刻的程让被剥夺了皇子的身份,也不比再称呼一声“母后”,反而是充满了阴森的两个字,让皇后心尖发颤。
“逆子,逆子。”圣上猛地有些摔倒在了龙椅上。
而程让却只是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
“还未恭喜元妃。”程让突然对着在另一边默不作声的元妃云茯苓说道,她本是胡人,异域风情自然更得圣上青睐,育有七皇子任扬。
“?”元妃秀眉微蹙,似乎并不知道程让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了我母妃,妃子之中,可不就是您最得盛宠,七哥也终于可以平步青云了。”程让的眼神虽是似笑非笑,可是看得元妃,却不由得胆战心惊。
程让的话里,明里暗里都指责是元妃陷害了他们母子,而元妃此刻看着圣上对着自己都有些狐疑的眼神,不禁花容失色。
“圣上,臣妾何曾做过这种事情!”这个时候的元妃,语气坚定地对着圣上说道。
元妃来自少数部落,因着美貌才被送入了宫中,平日里在宫中也总是卑躬屈膝,更是甚少与其他的妃子来往,故而在旁人看来,元妃向来喜欢清静,很少参与到这些后宫的纷争之中。
当程让将矛头指向元妃的时候,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非惊愕,而是下意识的否认,相信元妃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而元妃也正是抓住了众人的这种心理,大可以将自己推得一干二净,来个死无对证。
可是真相总是比较残忍。
“阿莫,你来说。”程让的下属领上来了一个老妪。
看着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妪,元妃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这个时候却甚少有人注意到这边,而随月生在随将军身后的那张桌子,隔着人群笑意宴宴。
“老奴见过南州圣上,皇后。”老妪以一个非常标准的元人礼仪朝着台上行礼。
而元妃,也正是元人。
随后阿莫看着娓娓道来:
“老奴乃是元妃娘娘的陪嫁嬷嬷,随元妃娘娘一同来到这南州的皇宫之中已有二十多年,圣上若是不信,元妃娘娘身边的每个丫鬟都可作证,而元妃娘娘的事,老奴最清楚不过。”老妪这个时候,好像要出卖元妃似的,可却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在这宫中,她本该与元妃共进退。
老妪不顾所有人的眼神,自己反而有些飘忽,似在回忆从前:
“元妃娘娘当年生下七皇子后身子孱弱,太医说过元妃娘娘不会再有子嗣,故而七皇子就成了娘娘的独苗,从小到大,我们一直将七皇子小心呵护,而元妃娘娘,更是对七皇子给予厚望。娘娘对皇子的管教从小就很严厉,而七皇子也并不敢多言,故而总是迁就元妃娘娘,直到最近,七皇子也有了些自己的想法,元妃娘娘便有些迁怒于当时与七皇子走得近的前太子殿下。”
提起了自己的儿子,皇后的情绪一下子紧紧被调动了起来,眼神看着阿莫,似在隐忍。
“直到有一日,元妃娘娘让老奴去做一件东西。”老妪这个时候的眼神瞥向了程让,似乎心有愧疚。
“铜饰花纹玉佩?!”此时有同样比武也在现场的官员,不禁喊了出来。
老妪点了点头,转身朝着程让行了个磕头的大礼。
“老奴本就是手工出身,仿造一个玉佩自然不能,只是八皇子那个玉佩曾意外摔跌,后一角用寒玉补全,此物难求,而老奴只能用普通玉石补充,不过七八分想像,只是握在手里,还是感觉有不同的。”
老妪此刻从荷包中,取出了程让真正的那枚玉佩。
通体制作,让明眼人一看便是精品。
至于那日的,也许真的是由她仿造。
程让在老妪的诉说之中,始终一言未发。
“来人,去取那枚玉佩!”事情的反转让所有人都想不到,而圣上这个时候,心头的谜题甚多,自然要探个究竟。
“是。”当时给程让定罪的玉佩,被完好的保存在了库房,元妃自以为高枕无忧,没有人会怀疑到她的身上,甚至连这样的证据都忘了清除。
“朕问你,为何此刻突然说出这些事情。”圣上的眼神里仍旧带着怀疑,似乎对于老妪突然的想开了,有些不解。
“老妪为元妃娘娘尽忠了一辈子,可却因这一件事,老奴的家人都被灭口,而老奴,最终竟是被八皇子所救。”老妪提起自己满门横死的事情,眼泪也不自觉而出,她忘不了自己的小孙女拉着自己的手,嘴里还喊着:
“奶奶…”
老妪的丈夫当时作为护送元妃入千阳城的一员,两人也算是在千阳城扎下了根,可最终,还是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而凶手,竟是他们跟了一辈子的主子,这让老妪怎能不恨,怎能…
听完了老妪声泪俱下的话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元妃,可是有人对眼下这样的转折,却是有些不满。
“为什么不是指向老五。”任齐治忿忿不平的声音传到了任齐修的耳朵里,任齐修看了一眼身旁的任廷攸,他好似什么都没听见。
本以为程让今日来,多少会将矛头指向任廷攸,可是到现在看来,这件事,任廷攸仿佛真的没有参与进来。
咬牙的还有任齐修,他相信自己收到的情报,关于刺杀前太子任廷尧的事情,任廷攸绝对有份参与,可是这些,程让难道一点都不清楚么。
那么元妃,又是如何在这件事之中,扮演主谋的角色?
这让任齐修有些想不通。
可眼下这个玉佩的秘密昭然若揭,此刻的元妃脸色如死灰,嘴里也没有了刚刚的哭喊,反而瘫倒在地,眼神迷惘。
皇后的眼神此刻更是狠辣,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一变再变,如今,她都不敢相信,到底谁说的才是真话,可是看着元妃的样子,就算不是凶手,只怕也是十之八九。
“臣妾,臣妾也是为了皇嗣考虑啊皇上!”玉佩一旦被取来,任何稍微精通玉石的人,都能看的出来,那一块才是真正的寒玉所补,而近日本精心打扮来参加宴会的元妃,也许再也没有这样露脸的机会了。
“滚开!”元妃爬到了圣上的脚边,却被皇后怒斥!
此刻皇后对着元妃怒目圆睁,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切,竟是这个胆小如鼠的元妃做出来的。
此刻所有人都对老妪的说法深信不疑,至于元妃如何被拉下去处置,看似好像早晚的事。
元妃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这件事不是我,不是我…”
元妃突然有些发起颤来,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似乎在想,到底是谁做的。
“是…”元妃刚想要抬起手,却被从身后射来的暗箭贯穿了喉咙。
“母妃!”从一开始被被拉出来,而一言未发的七皇子任扬,此刻看见元妃的惨状,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
而元妃甚至将那个想要说出的字,也最终被箭留在了喉咙里,元妃向后倒地,伤口处鲜血淋漓,实在有些死不瞑目。
元妃伤口处的鲜血呈喷射状,染湿了圣上的龙袍与皇后的凤袍,这一出,实在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来人,护驾!”这个时候,程让的人也纷纷松开了对于御前侍卫的束缚。
御前侍卫自然不会再去找他们的麻烦,都自动聚拢到了圣上与皇后的身边。
这个暗箭,不知道是冲着元妃还是圣上皇后,终究心里有所忌惮,圣上什么也没说,就与皇后一起,在侍卫的掩护下退到了内殿。
此刻暗处,终究还是有一把弓。
宴会上的人乱做一团,而在这群人当中,有几个年轻人显得沉着异常。
“欢迎回来。”随月生终于光明正大的走上前去,笑着对程让说道。
“嗯。”程让点了点头,两个人此刻的关系也落在了其他几位皇子的眼里。
“原来,他们才是一队的。”任齐修一手抱胸一手摸着下巴,与任廷攸并肩而立,语气中好似有几分嘲讽的意味。
他们都被骗了。
本以为随府是对方的卧底,可没想到,这让他们都眼馋不已的随府,最终,竟是落在了任廷攸的手中。
眼下元妃已死,而元妃死前的行为,无疑是承认了自己与杀害任廷尧,冤枉程让有关,只怕不日,程让也将恢复身份。
可程让今日这么一出,无意是强势的表现,他想说明,他回来了,而这一切,只会是个开始,并非结束。
程让日后在圣上心中的地位如何,所有人都不知道,可他们知道的一点是,程让,再也不是那个只能靠着圣上脸色过日子的天真皇子。
任齐修与任廷攸的不对付他们自然都看得出来,可是程让,又将会偏向哪一方,亦或者,以后朝堂也将会是三足鼎立的局面,也未可知。
任廷攸的脸色极差,他恨被欺骗,更恨,原来小茶早就是程让的人。
那么程让,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交锋的机会…
任廷攸大手一甩离开了大殿,而身后的官员,更是如洪水般倾泻而出,需要善后的事情太多,今夜,注定不是个平和的元宵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