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那些坟丘一样的营帐中到底藏了些什么非常的好奇,铁庆之仍旧不敢动一窥究竟的心思!
行走其间那令人惊悚的感觉,让他恨不得赶紧离去!他自信修为决不在一般的强者之下,但面对这样的感觉,他只能认为,这其中所藏匿的,魔童的秘密会更加的骇人!不管魔童打了什么样的主意,他都希望这种力量被用到了神皇的头上,而不是自己遭殃!到了事情终结的时候,早早的带了族人逃离北地,找个安静的地方躲起来,继续过以前的日子就是!好好的约束族中的子弟,相信他们看过了这次惨烈的战事,也会稍作收敛,不敢出来惹是生非!只要血脉不会觉醒,后代子孙依旧可以在这个世界中安然生活下去,总比开启了魔界封印,随时可能成了别人的食粮好上太多!
另外,铁庆之也不想因为自己多事,在这个时候触怒了魔童,给自己和族人带来莫大的麻烦!也许现在不会,但若是他有了成事的一天,也许族人能够继续存续下去的一点希望就可能会因为自己今日的好奇心而被彻底的毁掉!
铁庆之在胡思乱想之中,依旧不忘记迅速离开了这个地方!但魔童的营帐处在整个营地的中间,他必须要穿过半个营地,才能到得营地的边缘!
不知道什么时候,雪就突然下了起来!
因为一直想着尽快离开,最初打到脸上生疼的雪粒子,他竟然完全没有感觉出来。直到走到了营地边缘,他步子暂缓下来,将冰冷的空气使劲的吸到胸腔之中,然而仰头,竟然还想要看看漫天的繁星,长出一口气的时候,原本漫天的繁星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躲到了乌云的后面,巴掌大小的雪花打着旋,飘落下来。
铁庆之不想做过多的停留,走出营地之后的喜悦只需要长出一口气,以确认自己命还在就足够了!这个动作已经成为了一个习惯,一个到了北地之后,每每经历危险之后,确认生命犹在的习惯!
片刻的停顿之后,他便加快了脚步,目标先是远处一片黑黢黢的林子,继而到了林子边缘的时候,在折向西,先确保自己和魔童的营地拉开了距离,再保证自己能够在远离其他魔族营地的位置回到自己营地的所在!路上每经过一个熟悉的地标,便会觉得离着自己儿孙的营地又近了一些。
而这一路上,他也习惯了去想一些事情,一些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够想的事情。
积雪很厚,铁庆之并没有刻意的避开积雪!魔族大多数注意力都放在了被围困在魔界封印的各族,是以背后的这些地方都是人迹罕至!雪覆盖了他们来时的痕迹,便一层层的叠在一起!
天晴的时候,雪便在强劲的朔风之下结成一层硬壳。不几天,甚至用不了几个时辰,便会有新的雪落下,然后又是新的风化之后的硬壳!这些层次从某种程度上标注了这个漫长的冬天的时间,然而铁庆之却分辨不出其中的区别!原本各式各样的雪,大的,小的,甚至是冰粒子,此时早就挤作了一团,除了一脚踩下去,层层的脆裂声响,根本看不出太多的区别!
天空之中彤云密布,纷纷扬扬的雪花筛面一样从一张大幕上抖落下来,才不一会儿的工夫,铁庆之便成了一道在雪地中不断移动的白色身影!若不是衣物从雪无法覆盖的地方露出,很难发现雪地中移动的铁庆之。
正在铁庆之细想今日战阵之中,让神皇退却的那个神秘人影的时候,远处的林子中,一个白色的身影跌跌撞撞的朝着他跑了过来!他应该是在一个地方待了许久,随着他跌跌撞撞的跑动,身上的雪便被不停的抖落下去,逐渐露出了一张铁庆之熟悉的面孔。
“铁砚,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不是说让你们晚上不要到处乱跑了吗?”铁庆之连忙迎了上去,一把搀住了被什么东西绊住,险些跌到在雪里的铁砚!
他口中虽然略带生气的问着,然而却似乎并没有想得到什么答案,而是大手薅住了铁砚的衣领,不用分说的便加快了速度,双脚也从积雪之中拔出,提着铁砚在雪地上飞掠。
“老祖,铁凡不见了!连同那几个骨殖坛子!”风在铁砚的耳边呼呼作响,因为被铁庆之提着,脸向下的原因,无差别的雪在眼前飞速的移动,让他有些头晕!他索性闭上了眼睛,听着自己的声音在风中被撕扯的凌乱,使劲的憋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他留了一封信,说再不送他们回去的话,就没有机会了!”
铁砚觉得自己的身子突然一顿,紧接着身子便被甩了起来,然后双脚稳稳的站到了雪地上!
“可曾派人去追?”铁庆之急切的问道!
铁砚口中所说的铁凡就是那个哭着求自己让他离去的孩子!按照人族的年纪,他不过才十四五岁的年纪,是块读书的料子,早早的就中了秀才!家中一直也是希望他走仕途,却没想到因为神皇,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一家人一直不愿意接受觉醒后的身份,生活在人群之中,极力的想要隐藏自己,然而心中终究苦闷无处宣泄!他们没有办法,这才随自己不情不愿的离开!没想到就此走上了不归路,也难怪他想将亲人送了回去!可如今天下大势,真的让他离开,那才是害了他!
“没有!老祖说过,不管任何时候,没有老祖的首肯,任何人不能离开营地,否则…..”
“真是混账,这是什么时候!他一个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有多危险,难道你们不清楚!“
铁庆之话说到一半,见铁砚害怕的样子,狠命的一跺脚,说话的工夫,周身的魔炁已经弥漫开来。
这事情怪不得他们,自己的这些族人本就惧怕自己,最近自己又总是阴沉着一张脸,他们也就更不敢招惹自己,生怕好容易从战场上活着回来,就无端的死在了自己的手上。自己严命在先,他们不敢自作主张也是慑于自己的威逼恫吓!
“他走了多久了?”
“具体时辰不知道!但是今日从战阵上退下来之后,他便一直躲在营帐中,饭都不曾吃!您也知道,他那营帐如今只有他一个人,别人也不敢进去招惹他!叫了几次,不见他答应,也就算了!后来楝亭叔怕他饿着,让我给他送些饭进去,才发现他留了信离开!
楝亭叔,怕出大事,就让我到这里来寻您!“
说到这里,铁砚怯懦的说不下去。虽然自己离营是为了通知老祖,但也同样是违命!同时,自己知道老祖的行踪这件事也同样说不清楚,若是让他老人家知道自己曾经按照楝亭叔的意思跟踪过他,那罪过就更大了去了!
铁庆之也懒得再追究这些事情,铁砚低着头说话,不敢目视他的时候,他早已经离弦之箭似的,朝着铁凡最可能走的径南谷口而去。
“早些回去,告诉他们好好的待在营地之中,小心警戒,莫要再出事!你回去告诉铁楝亭,若是我明日回不来,就让他按照我之前告诉他的行事便是!”
慕容文壁不知道一猛子跑到了哪里,如今这样的情势,不但没有办法打听,也不该将注意力放在这厮的身上!
他害死了自己的两个哥哥,还将主意打到了褚成的身上,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了他!等到祸乱平息的时候,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撒下网去,无论如何也要将这厮捞了出来,在两个哥哥的坟前,将他剜心挖肝,祭奠他们!
到那时候,褚望溪这个混蛋也该回来了!他回来了,自己两个心肝宝贝也就不会跟着去疯了,不拘什么样的人家,一定要赶紧给他们两个定下了亲事,说什么也要把他们两个拴住,不许他们乱跑!
程木延就真心不错!如今听说在青丘山,在太素先生手下,颇受重用!就说男人嘛,哪个没点毛病,不爱玩的,到了正事上,一样是好样的!
想想褚望溪,在看看人家程不识,怎么差别就那么大!
人家程不识不像他似的当出头鸟,反而借着追捕他的机会,领军离开,路上还送了他莫大的人情,然后便一举占住了吾元城,如今更是将潆水城纳入囊中!不但如此,还将自己的手下哄的俯首帖耳的,竟然少有人埋怨他不回白石城的举动!
现在白石城低头哈腰的求人家回来,怕是也做不到!那程不识王霸一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程家在白石城不但无事,白石城还得好好的供奉着,为着今后上赶着硬做些情分出来,免得以后面上难看!
程不识扶摇直上,程木延自然要水涨船高,可惜了一门好亲事!
褚望溪一味的傻乎乎的,当年要不是爹在后面运作,他怎么就能在众多的竞争者中胜出,顶了澹台之仪的位置,当上了中军的将主!他自己傻就是了,还带着一双儿女傻,每日干些刀头舔血的勾当!
等到他回来了,就禀明了爹,给他安排个别的差事!改不了他的性,就弄个别的差事,莫要让他再疯,连带着儿女跟他一起疯!
总之不能再像现在这样,让他们爷三儿在外面拼命,害的自己在家里提心吊胆,生怕哪天传回来个不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