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致斋!?”穆心禅记得,那是个奇怪的人,居然以一个修者身份,安之若素的在那样的镇子上充当一名知县!
“对,就是他!你记得离开落凤镇后的那天晚上,你和禾青守夜,结果却睡了过去,而且所有人都没能起来守夜!“
“的确有这么回事,他到底做了什么!”穆心禅皱起了眉头,他突然发现自己自从来到旧大陆,竟然不知不觉间和很多人有了联系,而同时也被多方关注!难道这和天劫一样,也算是时光之锥对于自己的一种关照吗?时光之锥真的会有自己的意识?
现在听小米一说,穆心禅有些后怕!如果这个娄致斋想杀自己的话,当时自己一点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看来不应该把他的行为归结到时光之锥的行为中,否则自己现在应该死了才对!
“他将一个透明的指甲盖大小的小球放入了你的苦海之中!之后,我就发现你的身体中在慢慢的积聚先天一炁!而那个小球却消失了!
我不知道他出于何意!但这种积聚先天一炁的东西,不应该这么简单的就给别人!我觉得说不定有一天你还要面对他!
他,他非常的强大,是我见过除了魔界主人和他的仆从之外,最强大的生灵!就连那个魔童也不如!他给我的感觉,就像在仓葛身上见到的古老的灵魂!”
“好吧!不过你那晚上似乎又一次逃走了!”穆心禅已经知道了答案,那些自己想不明白的地方,他相信小米肯定也不知道!不过,他却对这个家伙不管多么强大的敌人,他都能逃脱很感兴趣。
“我可什么都说了!你答应过我的!“小米显然以为穆心禅又要找理由收拾自己。
“好了,不追究你了!我说话算数!不过,下次娄致斋,魔童这样的人再出现的时候,希望你念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提醒我们一下再自己逃走!我也绝不至于遇到这样的强敌还要拉住你不放,我想让你们都活下去!“
说完,穆心禅祭出飞鸢,带着小米向回返。
小米莫名的感动,穆心禅的确一直在保护着别人,而他自己,却几度与死亡擦肩!他一再的说要收拾自己,却从来没有真的实施过!自己害怕,完全是因为自己心虚!而心虚,是因为心中藏了秘密!
如今这些秘密都说出来了,顿时也感觉轻松,是不是这样,自己就能和他们成为真正的朋友呢!
白见初从空中渐落下来,坐进了车厢中。
“白姑姑,怎么了!“燕儿故意问道,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
“有些冷!“白见初说完便不再说话。
众人猜到,穆心禅应该是马上就回来了!白见初一直担心穆心禅,才飞在空中不肯下来。直到看到他的身影,这才借口冷,回到知骥的车厢中。
过了片刻,穆心禅带着小米回来,将纳川交还给了小石。
燕儿也从车厢中探出头和老师打着招呼,然后几个人之间开始挤眉弄眼!
穆心禅将神殿的事情告诉了众人,然后让小石将消息送回白石城。不过他并没有提起娄致斋的事情,他不想其他人为自己担心,同时也想看看到底娄致斋想做什么!知道的人多了,就会让娄致斋看出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事情。
正在穆心禅坐在树下,看着满地的落叶发呆的时候,白见初走了过来,挡住了穆心禅的视线。
“燕儿,不要扰我!“说着,穆心禅头也不抬,想要挥手让她站到一边,然而传来的声音却让他硬生生收回了自己的手。
“穆心禅,我想回一次青丘山,将这些事情告诉我父亲!你不会趁机甩下我吧!“白见初的语气不再那么生硬,带着一丝商量的意味,也有一种期待。
“你尽管回去就是了,我们会一直到缘切山口,然后进入云雀丘!可能我们还没到缘切山口你就回来了!“
穆心禅的回答公事公办,让白见初有些失望。
“新买的衣服弄成这个样子!“
“回头我换一件!“
“头发又乱了!“
“不碍事!“
“对敌的时候遮挡视线!“
“那我让燕儿帮我梳理一下!“
“一定要等我回来,千万小心!“
“你保重!“
穆心禅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他坑小若,但小若从来不会这么语重心长的和他说话,更不会对他关怀入微!至于其他的女人,就更不用说,穆心禅有点空都去喝酒或者睡觉了。
在赤子之心,他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在那些颇爱与人做媒的大娘眼中,他则是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子,他们当然不知道他平时所做的事情,只知道他每日醉醺醺,时常许久不见踪影。
他没看出白见初还想说话,就匆匆的喊道:“燕儿,来帮我梳梳头发!快点!”
然而燕儿脆生生答应着,却迟迟没见她过来。
她自己明白,同时也被其他人眼光制止。
“老师,你等啊,我找找梳子!哪里去了,怎么找不到呢!”声音却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穆心禅紧绷着身体,屏着气息,仍就不能阻止阵阵的幽香钻入自己的鼻孔。他头也不敢抬,生生忍受着白见初柔荑轻轻在头发上划动,梳齿在头皮上划出的麻痒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都能数出到底有多少根梳齿!
这个女人为何这样,难道她听不出自己已经拒绝了吗!还有燕儿,这个丫头片子!
四方髻,青色直裰,穆心禅再度变得干净起来,望着地上被那个女人踩的凌乱的落叶,穆心禅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自己现在怪怪的,那些家伙的眼神儿全都怪怪的。
“云宝!径山阁对账!晚上我要看所有的账目,尤其是邵瘦石的交货记录!
小石,趁着现在赶紧补全你的货物!
燕儿,到潆水城之前,如果没有任何炁感,你就留在那里!
禾青,你的朋友没问题吧!”
“看出来没有,就咱俩倒霉!算了,我还是赶紧想辙制符吧,今天晚上看来要熬夜了!“小石郁闷的厉害。
“我才倒霉!都是你们让我故意拖延!现在可好,本来说好半年的,结果走到潆水城就得有炁感!“燕儿急的都要哭了。
“燕儿妹子,别哭,俺陪你去炼炁!俺也懂!“蛮擎苍赶忙安慰她。
“犬守夜,鸡司晨。苟不学,曷为人。
蚕吐丝,蜂酿蜜。人不学,不如物。
幼而学,壮而行。上致君,下****。
扬名声,显父母。光于前,裕于后。
人遗子,金满赢。我教子,唯一经。
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
丹启站在窗外,看着一群孩童将书放在面前,一个个半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背诵着,有人还会趁人没注意,偷偷的瞄上一眼,也有孩子趁空和其他孩子做着鬼脸儿。
一个年轻的书生,相貌平常,身上的衣服满是补丁,却是非常的干净。他手拿着戒尺,来回走动,盯着孩子背书。
咕噜噜!
不协调的声音顿时引发了一阵笑声。
“先生,这是我娘给我带的馍馍和咸菜,你将就吃些吧!”
“先生,吃我的!我的有昨天我下河摸的鱼!”一个皮肤黝黑的孩子打开自己的食盒,立刻传出鱼的香气,引的许多孩子眼睛都挪不开,嘴里只咽口水。
“先生,吃他的吧!他的这个好吃!到时候让他跟我们吃!我们每人分他一些也就够了!“
孩子们争抢着把自己的饭食送给自己的先生。
先生名叫查曼成,查家坪多少年来,唯一算得上的读书人,却也不过是个半吊子的书生,只会教《千字文》、《三字经》、《百家姓》之类的,而且还经常错漏百出,典型的白字先生!
若是离开这衡翠山中,去了外面的人家教书,也定不是让人打出来,就是扣光了工钱!不过,就凭他这半吊子的学问,估计也不会有人请他做先生。
但是在衡翠山中,在查家坪!就又是一番光景。
村中的人祖祖辈辈生活在这大山之中,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除了姓氏,名字干脆就是随口取的,比如查十五,查狗子,查井台,查门扇,凡此种种。
如今有人愿意教自己的孩子认字,而且还不收钱,难道家里就真的在乎这么个孩子去干活吗!能写写算算,也能让自己对今后的日子清楚一点!反正都是一个先生教的,也都给彼此看,没指望他们就去考个秀才,对啊错啊都不重要!
抱着这样的想法,村民也都乐得将孩子送来让他教授,虽说查曼成不收束修之礼,但村民也都将平时的一些自认可拿出手的东西给他送来,应时的瓜果菜蔬,几碗新打下的粮食,偶然打到的猎物,也有人过来帮身体羸弱,不会种地的他侍弄一下庄稼。
即使这样,整个村子都不富裕的情况下,查曼成难免就会饿肚子,就像今天这样!
另外还有一件事,最近在困扰着查曼成!
在他的梦中,总有一个薄薄的嘴唇,看似刻薄的年轻人,用鹰一样锐利的眼睛,看着自己,就仿佛看着自己的猎物!他冷傲孤清,盛气凌人!
而他的这副模样,自己竟然感觉非常的熟悉,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在梦中,面对他的时候,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恐惧,甚至有一种解脱的快感!
查曼成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