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牢之黑铁塔一样,左手的钢鞭奋力的抵住了巨蝎的鳌钳,右手的钢鞭便趁机不断的向着鳌钳上砸去,身子却是根本撑不住巨蟹强大的力量,脚下不断的在地面上向后滑动。
巨大的信斩上,红色的灵炁如火焰般抖动着,随着褚成纵身跃起,向着巨蝎的眼睛斩落了下去!
巨蝎的外壳已经远远超过了玄甲军众人手中兵刃的锋利程度,信斩这样的利器若是在慕容涉归的手中,也许能够对谢乖崖近乎变态的防御造成威胁,但是在褚成的手中,同样不能对谢乖崖造成多么大的威胁,反而会因此引来它更多的关注。
因此上,池牢之在发现这一点之后,一直在刻意的护着褚成,然而突然来到的无差别攻击,让池牢之意识到了情势的危急!他不怪褚望溪不念袍泽之情,就这样要将众人陷于生死不测之中!不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候,将军绝不会下这样的命令,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不顾!
自己这些人本来就是在断后,不说现在,来到魔界封印那一刻起,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就算有侥幸的心思,经过了这些时日,也早已经荡然无存,身边的人不断死去,自己和他们比起来,不过早晚的差别而已!
此时但凡自己带人掉头逃掉,这巨蝎立刻就会如入无人之境,肆意屠戮,更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丧身!但话虽然这样说,但只要拖住了巨蝎,赢得了时间,留下如此多的人也是徒劳!更何况还有褚成,他在慕容家也许只是个有争议的男丁,但对于褚家,他却是唯一的男丁!无论如何不能让将军就断了血脉!
想到这里,池牢之身上红色的灵炁又浓重了几分,趁着巨蝎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褚成身上的时候,他丢掉被鳌钳夹住的钢鞭,几个纵身起落,便一把抓住了褚成,朝自己的怀中一带,刚好就躲过了巨蝎鳌钳的攻击。
他手在褚成的手腕上狠狠的一捏,便趁着他松手的霎那将巨大的信斩握在了手中,同时一脚将褚成远远的向后踢了出去,紧接着,将手中剩下的一支钢鞭插到了背上,双手握住刀柄,灵炁全力的注入!
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褚成,带人以松散阵型,按军中递补顺序,逐一后退,有忘命争抢着,斩!”
随着斩字出口,池牢之躲过鳌钳,双脚在鳌钳上重重的一踏,便如同一枚赤红的弹丸冲天而起,继而一个停顿之后,巨大的信斩急速的向着巨蝎斩落下去。
巨蝎周身光华闪动,猛然间肋下突然生出两只新的鳌钳,迎风而长,眨眼的工夫,就又是一对巨大的鳌钳分别向着信斩和池牢之夹落。
鲜血飙溅,池牢之双腿齐膝断落,信斩也被夹在新生的鳌钳之中,强悍的力道下,借势向下滑落,斩进了鳌钳的结合关节,黑色的血液顿时喷了池牢之一身。
池牢之身子失去了平衡,整个人抓住信斩的刀柄,如同悬在了空中。
巨蝎其他的鳌钳齐齐向着池牢之悬挂的身子袭来。
池牢之身子荡起,松开刀柄,身子直坠下去,伸手抽出背后的钢鞭,双手反握,借着下落的力道,狠狠的向着巨蝎的眼睛插了下去,眼睛的余光中却看到黑色的钩吻快如闪电。
噗嗤一声,钢鞭插入巨蝎的眼睛,直没入柄!黑色的钩吻也将池牢之穿了个正着。
池牢之口中鲜血喷涌,放声狂笑,几支巨大的鳌钳齐齐夹在他的身上,将他截成了数段。
巨蝎在零落的灵炁炮的爆炸声,稀稀落落的弩箭和飞星中,疯狂的扭动着身体,撕扯着池牢之的身体的同时,也试图将眼睛中的钢鞭甩脱出来!可那钢鞭直没入柄,哪里就这么容易被甩脱了出来,却把鳌钳中卡住的信斩远远的甩了出去。
轰的一声巨响!一颗灵炁炮弹正中巨蝎的尾部,将疯狂的巨蝎打的一个趔趄,四只巨大的鳌钳高高的举起,一只独眼望着炮弹飞来的方向,愤怒的挥舞。
紧接着又是连珠价的几声巨响,褚望溪不顾一切的将灵炁关注到灵炁炮中,根本不考虑灵炁炮的承受能力,炮弹的威力也自然和那些普通的炮手有着天差地别,虽然准头差了不少,却也大抵都落在巨蟹的周遭,巨大的威力掀起滔天的气浪!
灵炁被极大程度的压缩,每每打在谢乖崖的身上,便将他周身的魔炁破开一个巨大的孔洞,连带着原本钢铁一般的甲壳上也会深深的凹陷了进去,甚至裂开触目惊心的缝隙。
巨蝎狂怒之下,不过刚向前冲了两步,便接连被几颗灵炁炮弹打中。
空旷的战场中只剩下化出原形的谢乖崖,而另外一边却是玄甲军中相对高阶的军官。
“给我全力的轰,巨弩飞星瞄准了他身上的裂隙!”
因为池牢之的牺牲,玄甲军的将士都已经撤了回来,褚望溪也就没有了什么顾忌,至于器械的损耗,在为池牢之报仇的情绪的导引下,则根本不再考虑之列。
一枚飞星飞速的旋转着,恰就切进巨蝎身上的裂隙中,像锯齿一样,将裂隙又破开了一些,一枚枚手腕粗细的巨大弩箭准确的钻入破开的裂隙中,即使身上有着坚如岩石一般的硬壳,在连番的打击之下,巨蝎也变得伤痕累累!伤口处不断流出的血液和越来越明显的裂隙同样也让妖化之后的谢乖崖渐渐的清醒了过来!他看形势不对,四只巨大的鳌钳在地面上一阵疯狂的挖掘,随着光华的闪烁,身子缩小了不知道多少倍,消失在地面上巨大的坑洞之中,不见了踪影。
在远处一直观望的魔族和众魔化的妖族也顿时如戏剧散场一样,潮水一般褪去,片刻之后,战场再度变得空旷了起来。
泥泞的雪地上四处洒落着血液和碎裂的尸体,火焰炙烤之下,散发出难闻的味道。被风撕扯的破烂的旌旗随着若有若无的风,无力的摆动,倏忽就缠绕在了旗杆上,倏忽又艰难的伸展开,露出斗大的池字。一个玄甲军的兵士靠在一具魔族的尸体上,眉毛上,脸上挂着寒霜,目视着前方,断腿的伤口赤红的血淌了一地,就那样冰结在地上,就像是一盆水突然被泼洒出去,然后又突然冻结在了一起!他双手紧紧的扶住了大旗,指头的骨节都已经泛白,无论打扫战场的人如何用力,都无法将旗子从他的手中取出来,更没办法让他躺平,用担架抬走。
“算了,就让他跟他将主的旗子在一起吧!”褚望溪轻轻的说道。
池牢之的尸体已经被拼凑了起来,盔明甲亮,竹节双鞭也被放置在他趁手的地方,可谁都知道,盔甲的里面,是断成了几截的身体。
褚望溪从来不会让自己的袍泽兄弟不体面的上路,就算到了冥府,他也希望他们干净利索!出门在外的,总还是要体面一些,才好让人看重!
冥府的人已经出动,这件事情早就从青丘山传了过来,虽然知道他们不会直接的参与到这场祸乱之中,但一想到死去的人立刻就会被他们带走,不会落入那个魔童之手,褚望溪就放心了许多!
同时,内心对于这些因为相信自己,而跟随自己背负罪名离开白石城来到魔界封印的将士,褚望溪是愧疚的!在没有能力改变他们的境遇,甚至挽回他们生命的时候,他也只能寄希望于所谓的轮回转世!除了他们做出的攻击,也希望他们能够体面的走入冥府,从而受到些许的重视,继而获得更好的归宿!
褚望溪承认,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一厢情愿了些,或者说,暴露了自己人性的弱点,当年若不是这种虚荣的想法,也不至于就做出了愧对澹台之仪的事情!然而在这个时候,在一种近乎绝望的内疚中,他宁愿冥府的人如自己所想的这样,宁愿自己这样的心思能够成真,至于这一切可能的后果,就都让自己背负吧!
“爹,回去歇息一下吧,这里有我!”褚成的心中一样的难过,可难过又能怎么样!
池牢之死了,断裂的身子,内脏淌的到处都是。打扫战场,将他的尸身找全的时候,想要拼凑起来都不行,最后是用温水一点点的将冰结的脏器温化了,用棉布吸干了才一点点的缝合了起来,最后看着他安详的样子,每个人的心中都是刀绞一样!
褚望溪现在虽然表现的还和往常一样的刚强,然而他身体微微的抖动却无论如何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悲伤,褚成担心他会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刚才操控灵炁炮的时候,他就如同疯魔了一样,样子吓人的厉害。
“将军,且回去歇息吧!这里的事情自有我来操办!这些兄弟,还有池将军,我绝不能让他们受了半点的委屈!“项城向着褚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将他爹弄回去。
褚成连忙在一边搀住了褚望溪,微微的在他胳膊上用力,以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支撑。
褚望溪回头看了看褚成,点了点头,说道:“给兄弟们送行的时候,不要忘记了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