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吃过了饭,吴有才找了个理由,将女儿打发了出去,把牛子厚一个人留了下来。
大玉儿也看出爹有事要说,也就躲了出去。
她觉得也许爹会和牛子厚说两个人的亲事。
牛子厚住到家中也有一段时间了,刚开始的时候是有一些闲话。
但人们也都知道牛子厚和禾青相厚,是以也都是私下里说。后来有人和大玉儿开玩笑的时候,大玉儿也就大方的承认他是自己的女婿,反而就没有人说什么了。
穷苦人家没那么多的讲究,不过话既然已经传了出去,最好还是能早日落听。虽然和别人承认的时候,大玉儿不觉得什么,但是现在,一想到爹可能谈起两个人的婚事,还是羞臊的紧。
牛子厚对于自己已经是手拿把攥的事情,但大玉儿还是有些不放心,偷偷的躲在外面听着壁角。
“子厚啊!你来家里也有一段时间了!你对大玉儿好,我是看在眼里的!你今天做的事情也是让我很高兴!”吴有才思量着,事情该怎么问起,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费那心思了,直接说道,“我呢,也只是知道你是在这里替家族做事!可我看你每日除了出去转一圈,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事务,也没有什么人来找你,所以我心里也是有些担心。”
“大叔,我知道你的心思。族中安排给我的,的确没有什么具体的事务要动手,只是作为族中在潆水城的一个常驻的人,他们有什么消息的时候会传递给我,而我再传递回去。
您不知道,大的家族,生意上总是需要一些消息,只有这样才能知道该贩卖什么样的货物。”
牛子厚知道自己是肯定不能说实话的,哪怕不是关于寻找穆心禅的事情,只说自己是妖族这一点,就能吓坏了这对父女。
“哦!这个我倒是不懂,怪不得人家都赚大钱!原来有这样的门道儿!
不过你就不用回去族中吗?你的父母,兄弟姐妹难道不需要你去照看?做这样的事情,你在族中似乎…。。”吴有才想说似乎没什么地位,也没什么前途。
“叔,我孤家寡人一个,父母不在了,也没有兄弟姐妹,而且在族中无依无靠,不然也不会被派来这里!”牛子厚除了最后这一句,前面倒也不算说谎。
他在妖族中是个散修,根本没有家族背景可言,“我想回头就在着潆水城扎下根来,和您,还有大玉儿一起过活,不回去了!”
牛子厚离开青丘山之后,似乎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不在每日为了修行苦熬,也不用每天为了那有限的灵池时间糟心。
他也知道按照自己的资质,就算是度过一次次的天劫,也不过是又一轮新的折磨而已,何况还不一定度过!那么多的比自己强上太多的天才都殒命在天劫之下,自己又能好到哪里!
那样的日子,比起现在和大玉儿在一起,丝毫的趣味都没有。反而是现在,自己每日靠力气养活自己,虽然辛苦,却是乐得自在。每每看着大玉儿娇嗔的眼神,自己就浑身的通泰,感觉有使不完的力气。
郎谭给自己许多的灵池修行时间,被自己离开前的半个月,拼命忍受着脉络撕裂般的痛苦,一股脑的用掉了,也始终没能成丹。那个时候还懊丧不已,如今看来,可笑的紧。有大玉儿陪着,每过一天,自己就赚到一天!现在倒觉得寿命长了些,最好自己能跟着大玉儿一起,再入轮回,再做夫妻。
“你真的这样想?”吴有才很意外,但是也很高兴,“这样,你族中能同意吗?”
“叔,您放心,没人管我的!我走了,他们不过派个人来替我而已!“牛子厚现在希望郎谭能早点来,自己就跟他说这个事情。当然,自己会在这潆水城,继续帮他盯着穆心禅的事情。
“你有这个心意就好,我也希望你和玉儿能早日成亲,我也就放心了!”
“爹!”一直偷听的大玉儿听到牛子厚的话,又听到自己父亲提起,终于耐不住,跑了出来,却也觉得不够矜持,不由得臊的满脸通红。
“你这丫头,怎么还偷听!”
“我收拾完了,过来看看而已!“说罢,大玉儿只觉得心中甜丝丝的,怎么也没有尽的时候。
看看女儿已经回房,吴有才才又问道:“今天,你和玉儿出去的时候,有一个年轻人来找你!但是什么话都没有留下,但我还是看出,他应该是跟禾青差不多的,不是普通的人。”
“叔,他什么样子!“牛子厚猜到可能是自己的同伴来过了,他们中,郎谭和余成何和人的面貌是有些区别的,苍仲容则看不出来,而且苍仲容会变化之术。
“灰色的头发,耳朵有些尖。很是冷傲的样子。子厚,你跟禾青交好,我没有问过,但是现在又有这样的人来找你,我却有些奇怪了,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是郎谭,他来潆水城了!他到底有没有找到那个穆心禅。
“子厚?”看牛子厚发呆,不回答自己的话,吴有才真的有些担心,说起来总归对于他的身份有些不清楚。
“那是族中请的异人,有他们帮忙,好做生意!就像禾青,不是在邱老板那里待了许久吗!他也是这样的。所以我才跟禾青比较容易合的来。
他来找我就是为了我这里的消息的,正好我让他帮忙带信给族里,辞掉我的差事。”
牛子厚知道,自己的身份背景始终是个疑问,自己如果真的想在这潆水城和大玉儿父女好好的生活,就不能让他们对自己有疑心。
“唉,你们这些大家族做事情的门道真是看不懂,要不是你说,我都不明白怎么回事!“显然,吴有才相信了牛子厚的话。“算了,你回去休息吧,明日那个人说不定还会来找你,到时候你让他帮你带了信,回头等酒楼开起来,就先在酒楼里给你们两个办婚事,也算是双喜临门!”
“谢谢爹!”牛子厚立马就改了口。
回到房中不久,大玉儿就跑了进来。她是个直爽性子,既然刚才爹都说了,她还是想跑过来问问牛子厚,让他亲口告诉自己。
“子厚,你离开家族,真的不后悔吗?”
“不后悔!我就想跟你在一起!”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就是你给我换大碗的时候!还没有人这么心疼我过!”
大玉儿也听到他说自己无父无母无兄弟,就紧紧的把他抱在自己怀里。
“玉儿,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必须去做一件事情,而很可能让自己丧命,你会让我去吗?”
“男人有自己的事!我不懂,我会等着你回来!”
郎谭在豆花摊子看到牛子厚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牛子厚带着一块脏兮兮的白色围裙,正在给一个个等着吃饭的人族送着一碗碗的豆花,点头哈腰的样子,让郎谭脸冷的似乎挂上了一层寒霜。
一个人族的女子帮着牛子厚擦着额头的汗水,然后牛子厚便看到了站在远处的郎谭。
“郎大哥,你来了!我就知道是你来了!过来快坐下,玉儿,给郎大哥来碗豆花!”说着,牛子厚擦了擦桌子,便请郎谭坐下。“吃碗豆花吧,玉儿家的豆花最是好吃,我在这里不久,就喜欢上了!你也尝尝!”
昨天李掌柜客栈发生的事情已经被传了出来,周边正在吃豆花的人,突然看到郎谭出现,一个个赶紧付账走人,一时摊子上就剩下了郎谭和牛子厚。
“郎大哥,请吃碗豆花吧!”大玉儿有些奇怪眼前突然的这个人。他相貌俊朗,但是头发却是灰色的,还有略尖的耳朵。
郎谭也不搭话,只是看着对面的牛子厚,让牛子厚也是搓着双手,不知道说些什么。
吴有才赶紧把大玉儿叫了过去,拉进了屋里,反正看这个架势,也不会有人来吃豆花了。
他知道牛子厚肯定要和这个人说昨天晚上答应自己的事情,虽然他自己说的轻描淡写,但看这个人的样子,似乎不是太容易。
大玉儿疑惑,吴有才见她着急,正好将昨天晚上的话告诉了她,才让女儿安静下来。两个人一起静静的等着外面的结果。
“就是为了这个人族女人吗?你就甘愿做这些贱业!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咱们的使命了吗?”
“我当然没有忘记,我在客栈那里已经留了口信,每日我做完这里的事情,都会去整个潆水城寻觅那个穆心禅的踪迹,从来没有懈怠!
我和大玉儿父女一起,靠力气吃饭,怎么能算是贱业!“
牛子厚虽然对郎谭尊重,但听他言语之间的蔑视,不免要有些急。
“哼!看来你是要铁心和这些人族一起生活,放弃自己的修行了!你知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这是自毁前程!”
“郎大哥,我在族中无依无靠,也只有你这样一个朋友正眼看我!我资质差,又没有人庇护,一个人熬着苦修,这样的孤苦我从来不对别人说!
你是族中的天才,有族中的支持,也有妖主大人的赏识,你可能理解不了我的处境。
你对我修行的指点,让我如同在黑暗中遇到了明灯,不然我可能连今天的修为都没有!所以,在心底里,我是感激你的!无论你让我作什么,我都愿意为你做!
我承认,平时我对你有些黏,可是我没有什么朋友,没有指引,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是我唯一可以得到帮助的人。
你记得我回去找你的时候,跟你说的吗!我在族中做不出惊世骇俗的成就,所以我宁愿跟你一起出来,报答你对我的恩情。
可是在大玉儿这里,我好像有了一个家,有了心疼我的人,所以我就想紧紧的抓住他们。
郎大哥,我会继续在潆水城寻找穆心禅的踪迹,但我也想和大玉儿一起生活,陪着她。
我想这两件事情,应该没有冲突。”
说到这里,牛子厚如释重负,擦了擦即将流出来的泪水。
“你为什么要这么霸道!子厚本就不受你族中重视,难道他连离开都不行吗!“郎谭和牛子厚的话,她也听到一些,但却不是很明白,只知道这个郎谭似乎很瞧不起自己和爹。现在子厚又偷偷的擦眼泪,大玉儿就再也忍不下去。
郎谭很诧异,突然也很羡慕。如果白见初对自己也这样,那该多好。她没对自己这样,自己都愿意为她付出,如果她对自己也像这大玉儿对牛子厚一般,自己就是粉身碎骨也不在乎。
“郎大哥,你不要生气!玉儿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牛子厚赶紧拦着大玉儿,“你回去,这里没你的事情!郎大哥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说着,便轻轻推着大玉儿赶紧回去。
“他敢!他要敢碰你一根手指头,我就跟他拼命!“
大玉儿的话一说出口,郎谭就笑了起来,一改自己来到这里之后,一张紧绷着的冷脸。他有些明白牛子厚的心思了。
这个男人笑起来很好看,他笑了,应该就不会对子厚有什么恶意了!
“好吧!子厚,你好自为之吧!不过不要忘记你说的话,也不要耽误了修行!”说罢,郎谭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