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庙村的时候,我们就见过你了!当时你,还有他正在给麻哲做法事,骗他们的钱呢!”小石说着一指白小谷。
白小谷随着他的动作,低着的头再次向一边一侧,他知道这个时候,既然老头儿不承认,自己还是配合他一下,脸皮厚才是最好的办法。
“小兄弟肯定是认错人了,我们是修者,怎么可能做那样无端的辱没了身份的事情!你一定是看错了!“说着,梅尧池还抬起一张火光下,显得油腻腻的脸,说道,“不信,你再看看,是我们吗!”
小石只觉得此时他的脸变得若有若无,似有一层雾气,也觉得似乎和那个时候似乎不太一样。
不过这也是片刻的事情,小石看到一直低头的白小谷的时候,就知道这老家伙不知道用了什么术法,让自己的脸变得有些模糊了,但是白小谷的样子可没有丝毫的变化,于是说道:“少来,我不管你用了什么方法,他的样子可是没变!“
“小兄弟,本性是空,不住表象,是为真见!”
“的确是真贱!”
穆心禅等人都已经看出了这个突然出现的,死皮赖脸,胡搅蛮缠的老头儿的不俗之处,而穆心禅的感觉更加明显。临庙村的时候,这个老家伙的样子,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小石,回来,不要胡说!”穆心禅喝止了小石不敬的举动,显然这对师徒有些事情不想让别人知道,“老先生,尽管用,不够还有!“
“能打包吗!”梅尧池的得寸进尺让所有人愕然。
“你……“小石再次被穆心禅按下。
“没关系,老先生随意就好!”
白见初开始奇怪,为什么自己遇到的人族修者都这么的不靠谱儿,而且除了欧阳朴,还有那被穆心禅怀疑的司空靖之外,其他的人都是邋邋遢遢的,而且非常的不靠谱儿,这对师徒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禾青则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老头儿,人族给他的印象越来越深了,他们思维敏捷,言辞犀利,充满了生活的睿智,只那一句“本性是空,不住表象,是为真见!“就足见他们对世界的思考是如此的之深,反而是灵族得天地之利,却都是依本性而为,缺少了对这个世界的探索和思考。
蛮擎苍控着自己酒袋,居然没有一滴落下来,顿时对眼前的老头儿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一袋子就算自己一口气干掉半袋,也不会像他这样轻松,而且他现在一点醉意都没有,还能跟小石兄弟这么伶牙俐齿的人吵嘴,不落下风!
现在见小石已经被穆心禅拦了下来,他就赶紧再要些酒,想要跟这个好不容易遇到的酒友再喝上一些,不过他可不敢这样说,脑子不好用,不代表眼睛也不好用。老头儿云淡风轻,小石可是两眼喷火的。
小石也知道他兽皮袋空了,也是死老头儿的受害者,想都没想就从契此袋中取出了两坛。
此时的梅尧池也已经吃的七七八八,突然看到小石从储物袋中取出酒来,也是震惊不已:这样的东西可是宝物,当年云墨山也不过祖师才有一件而已,不过山门被毁之后也就下落不明了,想到这些,不免又是一阵伤感。
蛮擎苍也顾不得往兽皮袋中倒酒,就抱着两个坛子跑到梅尧池的身边,拍开泥封,递过去一坛,说道:“老先生,请!“说着,自己也拍开了一坛,恭敬的敬着梅尧池。
“你……”小石气的刚要说话,就觉得有人拉自己,“别拉我,气死我了!”
“对不起,兄弟,我师傅就这样,他人不坏!我替他跟你赔罪了!”白小谷看着和蛮擎苍抱着坛子喝酒的师傅,眼中含了泪花。
师徒两人,积年累月的四处奔波,风餐露宿,神灵大陆几乎走遍,自从自己记事,就没有过过一天像样的日子,就没见他这样开心过,所有的东西在两个人的生活里,都是稀罕物。
师徒两人做些什么,都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开始的时候自己还不明白,自从听了师傅说起门中的往事,今天又突然跟自己像交代后事一样的谈话,白小谷才慢慢的体会到师傅身上背负了什么。
“能不能让他喝个痛快,算我求你了!再给他几坛吧!算我借你的,回头我一定还上!”白小谷声音哽咽。
“小石,把好酒都拿出来!”
小石答应着,将一坛坛的酒摆成了一堵墙,他根本狠不下心拒绝这样的白小谷。
白小谷默默的将酒搬过去,放在师傅和蛮擎苍的身边,自己也坐下来,试着喝了起来,他没有喝过,只觉得都是苦的,苦的让自己头晕,让自己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他捧住酒坛,盖住了自己的脸,眼泪流进酒里,再沿着嘴角流下来。
梅尧池终于醉了,“臭小子,什么时候让你喝酒了!给我滚一边去,净给我浪费!得像你擎苍大哥这样喝,像我这样喝!”
说着,他抱过了一坛,想要拍开泥封,却醉的没了准头,一下子拍碎了坛子,酒洒了一身,一地。
他一手端着残存的坛子底,一手去捡碎掉的瓷片,颤巍巍的让瓷片里的酒不要洒出去,然后却突然放声哭了起来。
“我梅尧池无能啊!你们一百七十余人,我每年只能让你们分喝两坛酒!我知道你们还想喝,今年我一定要攒些钱,到时候赶着大车给你们带回去!今天,我就借这些兄弟的酒,敬你们在天之灵。”
说着,梅尧池疯了一样的打开一坛坛的酒,向着北方倾洒,直到一滴不剩,然后跪倒在地,向着北方不住的叩头。
“祖师,这里有你最喜欢的琨光,石冻春,酿江山,还有师傅,这梨花酿是给你的,十一师兄,你虽然都喝些烧刀子,但我知道,这龙江烧才是你最喜欢的!你们一定要多喝些啊!
啊!可是你们的魂魄呢!那该死的藤啊,你们都没了,就那么没了!
祖师,百年了!小池无能啊!我找了百年了,大海捞针一样到处的找,可捞啊,捞啊,真的捞不到啊!不但不能替你们报仇,连丢了的传承都找不回来!
白小谷,我的弟子。臭小子,过来跪下!“
梅尧池拉过哭泣的白小谷,一并跪在地上,“祖师!苦了这孩子了!我知道咱们入门难,出门更难!但是这孩子不该跟着我这样苦下去!我让他将咱们仅余的功法传承下去,今天也请祖师应允,让他拜入其他门派!“
说罢,便伏地大哭,哭声中伴随着雾气的弥漫,声震云霄,一道白气冲天而起,凝成一束,久久不散。
“师傅!我白小谷不走!我生是缠云宗之人,死是缠云宗之鬼!我陪着您一直找下去,为师门报仇!
祖师,我白小谷今日指天为誓,日后要重建山门,再现我缠云宗威势!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梅尧池的话中透露着绝望,打动着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的心。这看似不着调的师徒二人竟然是惨遭灭门之祸的幸存者,不过缠云宗倒是都没听说过。
他们两人也在寻找当年灭掉门派的幕后之人,难为他们找了这么多年,依然痴心不改。
白见初和燕儿哭成了泪人,小石也是红了眼圈,觉得这老头儿比瞿昙强的太多。云宝念及自己的身世,偷偷的落泪。穆心禅也是心中恓惶,不知道自己的老师现在怎么样了。禾青和蛮擎苍两个人嘘唏不已。
梅尧池突然爆发出的修为也不由得让人侧目,禾青虽早就看出这老人不简单,却也没想到他强到这样的程度,其他人都有些目瞪口呆。
师徒两人抱头痛哭,梅尧池竟然反复念起来:
白马寒衣照山河,书香涤月伴楚歌。
云墨秋思剑映月,缠云玉带影婆娑。
随着声音越来越低,穆心禅走到白小谷的身边,说道:“快些让你师傅歇息了吧!大恸伤身,即使是修者,也经不起这样的大喜大悲!”
穆心禅想要帮忙,却被白小谷拒绝,他自己将梅尧池抱到离火不远的地方,小石和云宝都帮忙铺了些东西在下面,才让梅尧池躺了下去。
“老六总是假慈悲,这老头儿折腾,你哭什么!”飞蜈揶揄的说道,“每次杀人,还要掉几滴眼泪!以往都是事后掉,现在却还没动手就哭起来,真晦气!”
“老三,我们天天干的刀头舔血的勾当,不相信这些!“说心里话,比起其他几个兄弟的狡诈,冷血,贪婪,丹启更喜欢熊宇,他知足,仁厚,虽然对于自己这一行,这些特质是多余的,但丹启还是喜欢他这样,也许是自己身上太少了。
“好,我不说了!大哥就是偏心老六!“飞蜈非常的不满,但也只是嘴里嘟囔而已。
丹启也当听不见,转过身去问司空靖:“司空先生,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家伙是个麻烦,看他的修为很强,如果行动起来,如果他出手阻拦,定然是个麻烦。所以这个价钱要提高一些,就当这个师徒两个也卖给你了!”
司空靖也是心里暗恨,他当然知道这个老家伙会在后面的行动中会成为一个麻烦,但他实在不是自己要杀的人,可不杀他的话,不但事情难度变大,而且还会走漏了消息!
“好吧,算他们倒霉!这师徒两个和刚才那些一样,每个人都是两百两金子!”
“不行!这个老家伙的修为至少在心莲之上,其他那些人两百两就算了,这个要五百两!”丹启断然拒绝了司空靖的建议!
“好!但一定不能让他走脱!走脱了,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麻烦你该知道!”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