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见初的举动多少引起了周围妖族之人的注意,一些在打程木延便宜拳这件事上实在插不上手的妖族在发现了一些令他们难以理解的端倪之后,也就将注意力转到了白见初的身上!
同时,白见初的这一举动也被他们中的大部分认为是一种服输的态度,立刻引来了众人的指指点点!原本对白见初这位妖主还有些同情的人此时难免恨其不争,彻底了心如死灰,而原本就反对的一方自然如获大胜,欢呼雀跃了起来。
郎德实自从威胁薛乾知无果,便已经知道今日自己回天无力,此时见白见初跪倒在地,远远看去更像是向薛乾知叩头,让他不由得心灰意冷,放开了冯执中,颓然坐倒在地上,任凭周围有人冲上来,将他死死的绑缚了起来,拳头一时间雨点般落在身上!
他竟没有一点知觉似的,一把老泪涌出眼眶,忍不住嚎啕大哭!哭白弻士一心付诸流水,哭苍源堕人圈套,哭众人从神皇未现一直谋划到今,人死了不少却是半点结果都没有,哭族人懵懂不醒,哭妖族之多艰,哭多少人为了族群前仆后继,到头来却是这样一个结果,哭到伤心处,一点甜腥涌上哽嗓之间,一口鲜血飙洒出来,在洁白的雪地上化作星星点点。
郎德实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冯执中顾不得先前的龃龉,连忙上前,将郎德实搀扶起来,给他渡些灵炁活络脉络。虽然先前他瞧不起郎德实,但此时此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对他生出些许的轻视之心,同时,也对自己的作为悔恨不已!哪怕此时胜负已分,局势已清,他也不愿意因为顾忌自己的安慰,就放弃了自己的良心。
薛乾知见状,仰天长啸,桀桀的笑声如同金石,让人耳中嗡嗡作响。
“起来吧!遇到你们父女也是我命中合该如此!既然你和你父一般的心思,对今日之事,我便如何都不能视而不见!罢了,索性我就帮你,只是此事之后,一切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你和那几个小兔崽子商量的事情我也尽知,我不便评述,但着实没有听说过,也没见过妖族之中曾经有这样的做法!当然今日不同往日,也许这都是你们深思熟虑之后,想出来的立族之策,但今日你们也都看到了,事情远没有你们想得那样简单!即便今日我帮你暂时压了下去,但真想要做到你们想的那般境地,也是千难万难,你自己心中也必须早有打算!
今日之后,再有类似的事情,我也不会再出手,想你也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另外,你须答应我一件事情!“
“离炎大人请讲,但凡见初能做到的,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到,只觉得遇到你们父女,而你们恰又是白矖的后人,这其中必定有某种因果!因此我也有些私心,想让你们处理好了手上的事情,也帮我一帮!毕竟数万年来,我以残魂寄身在离炎剑中,不是长久之策,希望你届时能帮我寻找再塑法身之策!
当然我不会难为你,我已经有些眉目,待我想清之后,到时候你需要按照我的交代做些事情便是!
好了,将离炎剑捡起便是!“
自从见到了穆心禅,离炎原本已经惰怠的心思又开始活泛了起来。虽然在先天一炁上,作为半神有着普通生灵无可比拟的优势,尤其是在半神之中,离炎也算得上是佼佼者!哪怕现在只是以残魂的形式寄身在兵刃之中!然而在对先天一炁的运用之法上,离炎相信,哪怕自己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其他的半神,他也坚信,不会有任何人能够达到穆心禅那样的程度!
尽管对于穆心禅的功法只是管中窥豹,但他相信,先天一炁是天地母气,万物之源,一法通则万法通,只要窥得门径,不难摸索出再造自己法身的方法!是以他才会对白见初提出这样的要求,但碍于穆心禅身份的敏感,以及众多人对于他功法的觊觎,他并没有过分的挑明这其中的关键!
离炎匆匆的交代,也不等白见初答应,便见那布满裂纹,黯淡无光的离炎剑上,一层淡淡的红色光芒浮现出来,继而,赤色的光华在裂隙间游走,眨眼的工夫,剑刃便恢复如初!
剑身从地面上升起,恰就落到白见初的手边。
剑柄甫一落到白见初的手上,剑刃上便迸发出炫目的光芒,原本赤红色的光芒之中,隐隐透着莹亮的蓝色,似一条蓝色的游龙,在火焰中不住的逡巡,火焰一般的纹理上迸发出幻彩晶莹的光芒,与那蓝色的游龙相映成辉。
这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除了少数仍旧时时关注白见初的妖族,大部分的人并没有看到离炎剑上发生的变化!
“小丫头,你且离你姐姐远些!”
白眷初不敢耽误,掉头离开,仍旧不忘记劝开了一些好奇的族人。
紧接着,白见初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缓缓站起身来,其实却是被离炎剑恰到好处的力道拉了起来。
薛乾知感觉到莫大的威压,心中震撼,却又不想在众人面前露出了怯意!
马上就要沾上手的好处,哪一个又肯轻易的就吐还出来,即使是面临着巨大的危险的时候,相对于之前的志得意满,仍旧会信心满满,至少是心存侥幸!
数不清的白色翎羽从他的身遭浮现出来,汇聚成一只白色的大鸟,霎时便又散作漫天的翎羽,却是比方才又多了难以言表的凌厉气息,齐齐向着白见初蜂拥而来。
薛乾知不敢托大,也不想留下任何的后患,只想就此结果了这个麻烦的女人,哪怕这样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他也顾不到这么多了。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凌厉的攻势,没有人对结果有任何的怀疑!毕竟离炎剑作为妖主身份的象征,并没有过多的显示过它的威力!消失了无尽的岁月,初露端倪,也只是在白弻士的手中用于救助族人,最后一战中破损的更是几乎形同一块废铁!
就在人们理所当然的,富含各种复杂的情绪的目光中,离炎剑上,红色的光一闪即收,旋即恢复了平日里平淡无奇的样子。
周围的妖族情绪顿时陷入失落之中,然而不等他们适应这种失落,并将一点点各自的情绪继续在心底累积,然后慢慢的释放出来,漫天白色的翎羽先是仿佛被定在了空中,继而似乎如刀的风雪中被切成了无数的碎片,眨眼间便烟消云散。
令人震惊的事情还不止如此!
薛乾知如同骤然受了致命的重击,身子在漫天翎羽消散的那一刻,便突然如同一块破布一般,被远远的抛了出去!
确切的说,他现在的样子的确称得上一块破布,浑身上下的衣衫被某种暴虐的力量几乎撕扯成了丝线,身上更没有一处好肉,两只眼球早早的就被震了出去,如今连着一点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远远的落在雪地之中,不甘心的似乎要看清到底为何成了现在这幅样子,然而风雪却遮挡了一切。
薛乾知破烂的身子重重的跌落雪中,恰就落在本就吓的半死的时非岸的身边,一滩烂肉再不可能有任何的气息!他惨烈的样子再一次强烈的震慑了时非岸脆弱的心灵,彻底的击溃了他心中的防线。
时非岸如同一只猴子,翻身跃起,拖着满身的屎尿,撒了欢的推开了挡路的族人,钻进了风雪之中,远远的传来凄厉的哭喊声:“白长老,莫要杀我!不是我的主意,都是薛疯子的主意,都是他的主意!冯执中也参与了的,我是被他们逼迫的!啊!!!!苍源,你….你…..你不是死了吗!啊…..”
也不知道时非岸到底看到了什么!看到族中成名的大能竟然落得这般下场,原本还有些动摇的妖族立时将那点小心思掐灭在了心中,早早的寻到了合适的地方,拉扯着尚在懵懂之中的亲人朋友站了过去!
坐蜡的只有那些附逆做出了相应举动的人,如今首恶被除,形势急转直下,他们如今仍旧将利刃架在族人的脖颈之上,将一个个坚定地支持白见初的族人踩踏在污雪之中,被周遭的妖族闪了一个利落!
郎坤推开刚才还在看押自己的妖族,疾冲而出,到得近前,一脚将一个仍旧将脚踏在郎德实身上正不知所措的妖族,慌忙帮郎德实解开身上的绑缚绳索。苍仲容也是赶紧去看自己的爷爷,仍不忘记狠狠的瞪了远远躲在人群中观望的父亲和两个弟弟。其他人也都是慌忙照看亲近的人。
“妖主大人,老朽昏聩懵懂,心志不坚,丝毫不存感恩报效之心,以至于做出此等大逆不道,有悖伦常之事!不敢说受人蒙蔽,却也是罪无可恕!老朽不敢乞命偷生,但求妖主寄我死罪,容老朽残年之身,为我族人略尽绵薄之力,届时妖主大人再治老朽之罪不迟!“冯执中经此一事,在生死上再次走了一遭,虽然心中仍旧诸多的怯意,但也算是些许恢复了他往日的心智!他拜倒在白见初的面前,痛心疾首的说道,“老朽之性命,单凭妖主大人予取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