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小石,你别这么着急!你知道要去哪里吗?”穆心禅几乎要跑起来才能跟上小石。
听到穆心禅的小石并没有降低自己的速度,而是越发的沿着大路跑了起来。穆心禅有点明白他的意思,小石虽然每天臭老头儿死老头儿的说着,其实心里还是非常的眷恋欧阳朴。他想走快一点,走远一点,这样就不会突然后悔想要回去。穆心禅没有办法,只好随着他,紧紧的跟在后面。
云宝见小石和穆心禅两个人跑步一样的飞快行进,也只好在后面奋力跑着。他不能跟的太近,但也不想被抛下太远的距离。而现在的形式,如果这两个人继续这样跑下去,自己被抛下那将是肯定的。
一个时辰之后,小石终于慢了下来。长时间的奔跑也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他靠在路边的一棵银杏树上,双腿打颤,双手扶着膝盖,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表弟,我说你怎么不跑了!”穆心禅看着气喘吁吁的小石,戏谑的问道,这种普通人一样的傻跑,不累才怪。
“表哥,我饿了,我想家了!”
穆心禅真心不知道和这个家伙说什么了,“那要不你回去吧!不过你得给我留些钱!”
“不!我坚决不回去!”小石想到了骆千仪的纸条,态度十分的坚决,“你别想赶我走,我从现在开始会一直跟着你!就算是危险的时候,我也不会走!”
“算你比那个抠门儿老头有义气!”穆心禅知道小石不过是嘴上说说,是不会真的就要回去的,“不过饿的问题我可解决不了,看见没有,我身上就这么一个小包袱。对了,老头儿不是给你准备好了吗?你这两手空空的,你别是光顾着跑,忘记拿了吧!”
一句忘了拿刚刚说出来,小石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说道:“表哥,你可打我啊!我真的忘记拿了!你知道老头儿自己不做饭的,他可能根本没想到还得给我带吃的,我自己也忘记给自己准备了!”一边说着,小石就一边朝着树后面躲,“表哥,我很饿怎么办,没力气了!”
穆心禅四处看看,两个人已经跑出了四十多里,刚刚离开白石城的时候倒是遇到过村落,但当时小石只顾着跑,力气还充足的很。而现在,四周没有人烟,自然也就没有庄稼。鄢陵是平原地带,也没有什么动物,连野果都不好找。
穆心禅把双手一摊,说道:“没办法!休息一下继续往前走吧,只有看到人烟的时候,我们才能补充食物,或者中途能找到些吃的!”
小石没有办法,只好跟着穆心禅沿着路继续走。
云宝在两个人休息的时候才慢慢的跟上来,已经累得精疲力竭,头发被汗水打湿,敷在头皮上,发梢上挂着汗滴,脸上汗水流成一道道的沟壑,衣服也紧紧的贴在身上,非常的难受。小石全力奔跑的时候,和云宝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云宝担心被甩下,更是不敢休息,强咬着牙跟在后面。此时见二人起身,以为又要开始,心中暗暗叫苦。后来发现两个人只是在慢慢的前进,云宝决定还是休息一下。
又向前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一块块整齐的田地出现在两人面前,阡陌相连,禾苗青青,有人在田间辛苦的劳作,打理的一根杂草都没有,不时的用毛巾抹一把脸上的汗水;有人坐在地头休息,摇着斗笠愉快的说笑,憧憬着秋日的满目金黄;有人踩着水车将冰凉的井水汲上来,顺着田间的沟渠,流进自己的田地,看着禾苗随风摆动。
绿树掩映之间,有一个不大的村庄。已是日中,村中炊烟袅袅,小路上早已有垂髫童子或是年轻妇人荷食壶浆而来。
“李二哥,恁大年纪了,这老大的日头,别忙了,过来抽袋烟啊!让小栓子自己再干会儿就行了!”张二江老汉坐在地头的一棵老柳树下,招呼着还在辛勤除草的李老汉。
”得嘞,弄完这一垅我就过来!”
“别弄了,过来过来,不忙这一会儿!”张二江老汉说着就要过去,“不比年轻的时候了,能歇会就歇会!”
“好好!”说着李老汉提着锄头走了过来,放好锄头坐下后,掏出腰间的烟斗,在鞋底上使劲的磕了磕,到张二江老汉递过来的烟袋里挖满一烟斗,就着张二江的火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抽老弟一口烟,解解乏!”
“早该歇歇,他们年轻力壮的,该是他们出大力气的时候了!”张二江指着仍然盯着日头干活的儿子。
“爷爷,我给您送饭来了,快看,我娘新烙的饼,还有鸡蛋呢!”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大声喊着,从远处提着一个篮子跑过来。这个孩子非常的壮实,篮子提在手里,轻若无物。
“慢点慢点,慢点跑,别摔着!这孩子!”张二江赶紧站起来接着,生怕孩子不小心摔着自己。
孩子不一会儿就跑到跟前,将篮子放到树下的一块青石板上,擦着自己额头的汗水。
“来来,李二哥,一起吃点!”说着,伸手揭掉了篮子上盖着的布。篮中一个盘子,上面的盖碗因为孩子跑动,歪了下来,露出了焦黄的炒鸡蛋,旁边放了几根洗的干干净净,还带着水珠的嫩白绿莹莹的大葱,一碗自己酿的大酱,一块白色的屉布里裹着几张饼。张二江老汉拿出一张油光发亮的大饼,一下子撕成两半,塞给李老汉,“来,二哥,一起吃!”大饼外面焦黄发亮,里面起了薄薄的层,刚一撕开,一股面香混合着油香就飘散开来,送饭的孩子深深吸了一口,不由得咽口水。
“来,虎子,别站着,给你!”常年干活的人肚肠宽大,几张饼不一定就吃的饱,家家干活送来的饭都是按照人数,自己吃上一口,别人就要少吃一口,看孩子就知道,孩子都还没有吃过!李老汉不好推却别人的好意,把手里的饼塞给虎子。
“二哥,你不用管他,自己吃就是了,这里还有!尽够吃的!”张二江老汉见饼被塞给了孙子,就又把手里的一半递给李老汉,说道,“一会儿你家也要送饭来的,咱们一起吃就是了!饿不着的!虎子,去把你爹叫来吃饭!”虎子得了饼,心里高兴,大声答应着跑着去叫爹爹了。
不一会儿,李家的饭也送来了,送饭的是李老汉的孙子狗子,发面的馍,配着野菜蘸酱,还有几个咸菜疙瘩,没什么好东西,却有一罐浆水。狗子拿了一块大饼,和虎子两人蹲到一边看蚂蚁拖虫子进洞去了。
几个大人坐在一起,打伙吃了起来,一罐浆水喝的有滋有味。
小石看到汲水的水车,就跑过去,看到清凉的井水,就趴在渠边喝起来。
“孩子,别那么喝,太凉了,你满头大汗,这样喝,受不了的!”正在踩动水车的大婶提醒着小石。
“没关系!”小石回头叫着穆心禅,“表哥,你那葫芦反正没用,不如拿来装些水吧!”他哪里知道嗜酒的人的心理,他见穆心禅走到那边的一棵老柳树下,和几个人拉话,根本就不理睬他的提议,“小气鬼!”听得那大婶直发笑。
“老丈,前面村中可有歇脚的地方,我和表弟走的匆忙,忘记带水和吃食,想找个打尖儿的地方。”
“我们这里只是个小村子,二十来户人家,哪里会有打尖儿的地方,你至少还得沿着路向前走上三十多里,才能到夏家镇,那里才会有这样的地方。看你们似乎是从白石城方向来的,怎么能走的这么匆忙!”张二江老汉告诉穆心禅,他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上路都不准备好!
此时小石已经走了过来,闻到饼的香味,不由得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自己也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肚子。
“看来你是饿坏了!”张二江老汉听着小石肚子发出的声音,笑着说,“我们这里也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没有多余的给你们,要不这样,我让虎子带你们回村子里,让虎子他娘给你们做些吃的!看你们两个年纪轻轻的,出门在外也不容易!”
“虎子,你带他们两个到咱家,跟你娘说,就说我说的,让她给他们弄些吃的!”说着,张老汉叫过在一边玩耍的虎子,顺便把东西收拾一下,让他拿回家,又对穆心禅和小石说道,“两位小哥,家常便饭,凑合一下。吃罢饭,你们沿着路,晚上肯定能到夏家镇,到那里你们再想办法吧,老汉也只能帮你们这些了!”张二江儿子想要说话,被张老汉狠狠一瞪眼,就吓得不敢说话了。
“那就多谢谢老丈了!”小石和穆心禅两个人赶紧道谢。
收拾好了东西,虎子和狗子两个孩子在前面带路,穆心禅和小石跟着,就想着村子走去。李老汉也带着儿子回去继续忙活,大柳树下只剩下张二江父子。
“爹,咱家的粮食也不多了啊!”
“就你知道!我不知道吗?看着别人有难的时候,能伸手就伸手帮一把,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帮人是做善事,是为子孙积德的事情!记住!”
“知道了,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