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娇娆恰到好处的还了一礼,看了眼那三人,心中微微疑惑,按理说,若吕皇想派人帮她,那应该让工部的席大人来才对,但她派的却是礼部和户部,着实让人奇怪。
要知道,这三人在赈灾止水这方面,怕是连国子监里的公子哥们,都不一定比得过。
想片刻,晏娇娆看了眼吕皇,又看了眼那三位大人,隐隐懂了,心下不由冷笑。
她这个母皇,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怎么除去对她自己有害的人,一点点的机会都不放过。
吕皇没在说话,晏娇娆翻身上马,宫门缓缓打开,吕皇的御辇先行,四周围着宫婢侍卫,晏娇娆跟在其后,身后是穿着官服的文武百官,排场华丽无比。
今日晏倾雪称病未来,而许易不来朝中也无人敢说,所有人都只当做不知道。
到达朝歌城城门口,吕皇站起身,看着晏娇娆,她一身红装格外夺目:“娇艳,这次前往江南赈灾,责任重大,关乎着上万百姓的生死存亡,朕希望,你能完美的完成朕的期望,不负百姓所托所望。”
“儿臣定当竭力。”晏娇娆行了一礼,她一身朴素,看起来到并不像个公主。
吕皇听着她响亮坚定实则不咸不淡的回答,翘了翘唇角,目光冰冷的看向同行的那三位大人。
“臣也定当竭尽全力辅佐二公主,不负陛下所望。”三人一个激灵,连忙弯腰齐声道,略显臃肿的身体上下抖动,似乎在颤抖。
吕皇不屑的笑了笑,却让人看不出她的嘲讽,她目光划过一旁骑马不语的楚远,点了点头,道了声:“启程。”
随着她话落,四周百姓连忙跪下高呼“陛下万岁,公主千岁。”
走了很远,晏娇娆还能隐隐听到朝歌城中的呼喊,不由向后看了一眼。
一上路离开朝歌城数百里,楚远就让人不动声色隔开了那三位大人和晏娇娆的距离,双方马车一个最前,一个中间靠后,但走在最前的,是那三位大人的马车。
“楚将军不必如此,若是不放心,绑起来看着也可以。”晏娇娆听说他的动作,掀开车帘,看着跟在马车旁的男子道。
楚远一身黑袍劲装,骑着同色的追风宝马,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没说话,轮廓显得异常冰冷。
晏娇娆笑了笑,她一直都知道楚远的性子,但也只是听说,现下见了,还果真如此。
“楚将军整日这么板着脸,不累吗?我看楚阁老可是整日笑呵呵的。笑一笑,十年少,楚阁老如今看着也还是个俊老头呢。”
见他又不答话,晏娇娆却没打算停下,这前面的一段路,她可无聊的很呢。
“楚将军可有心仪的女子?是那家的姑娘?可好本公主给你保婚?”
“公主。”楚远眼皮跳了跳,他可从来不知道晏二公主是这个聒噪性子。
“终于肯开口了?”晏娇娆笑了笑,索性趴在窗栏上看着他,打算长聊一番的架势。
楚远瞥了她一眼,抿抿唇,生硬道:“公主想知道什么?”
“还有我不知道的?这可奇了,你且说来听听。”晏娇娆略显讶异的道。
她的讶异没几分真,但楚远闻言后的惊讶却是真的,出发后第一次正视这个被楚阁老夸的天花乱坠的女子。
“公主知道些什么?”心里惊讶,楚远俊脸上还是没表情。
晏娇娆可惜的挑挑眉,不咸不淡的道:“其实也不知道什么,就知道一点,我们会在福城外附近遭到我皇姐之人的刺杀而已。”
“看来,公主是什么都知道了。”楚远听着她淡淡的口气,勾了勾唇。
晏娇娆嗯了一声,目光看着沿路的风景,可四周能看得到的,都是侍卫和宫女太监。
楚远良久不语,快一炷香后,才开口:“公主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晏娇娆弯了弯眼睛,笑的格外漂亮:“自然是先按照他们的意愿来呗。这些官银说是二十万两,在这儿的有多少楚将军还不知道?他们要劫便劫去就是。至于前头那三个倒霉的可怜人,母皇要杀就杀咯。”
听罢,楚远又是过了好一会才开口:“他们并不可怜,这些年贪的钱,都不止二十万两,害死的百姓,也不少。”
“谁让户部,是个得银子的地方呢。”晏娇娆笑容冷了点。
“二公主,你若能活着回去,怕是翻身不易了。”楚远冷冷说了一句,也不知是何意思。
晏娇娆一笑不语,这一点她自然知道,赈灾没成反而失了赈灾的银子,就算吕皇想饶过她,许丞相那帮人,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他们,可是恨不得在她伤口上一人踩一脚。
“风水轮流转嘛。”想罢,晏娇娆顿了顿,突然像楚远低声道:“楚将军,本公主跟你说个事。”
楚远看了她一眼,微微靠近了身子,脸上依旧冷的像面瘫。
“本公主已经将箱子里的真银子挑了出来,提前命人偷偷送去了江南。一万两,母皇也是记着父君的吧。”毕竟,到时候让他还,他还可以少还一万两。
“你…”
楚远一震,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个笑的骄傲的女子。她的五官不算惊艳,但却精致,比之大公主的尊贵端庄,她更多了坚毅,像一把软剑,柔而锋利。
“一万两不多,解决不了江南什么事,但让哪儿的百姓多一日饭吃,也是好的。”总比让那群贪官挥霍好一万倍。
楚远默然,好一会才道:“公主圣明。”说此话时,他眼里多了点光彩和欣慰,语气也好了点。
“那你给本公主笑一个。”晏娇娆看着他。
楚远脸僵了僵,瞥了她一眼,就又恢复了开始的状态,看了不看她一眼了。
晏娇娆笑了:“你这脾气要是去朝中,指不定要得罪多少人,你该跟楚阁老学学,逢人三分笑,总不会错的。”
楚远依旧没理她,不言不语。
这下晏娇娆知道了,自己刚才那句是把他得罪了,不由道:“怎的跟你老子一样小心眼。”晏娇娆可是经常听吕皇说楚阁老小心眼,一点不愉快能记一辈子。
“嗯。”楚远应了声,到惊了晏娇娆一下。
说到他爹小心眼,他这个当儿子的到出声了,这出声还是赞同的意思。
晏娇娆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放下帘子缩回了马车中。
此刻,吕国皇宫中,说是生病的晏倾雪一身淡粉色宫装,气色绝好的坐在君兰宫中,听到宫女来禀报说晏娇娆已经离开,不由得笑了出声,好似已经看到了晏娇娆死去的模样。
许易一身青色的袍子,看起来依旧瘦弱淡雅,宛如君子,见晏倾雪笑,他看了四周的宫女一眼,淡淡道:“都下去。”
宫女们连忙福礼退下。
“父君,晏娇娆总算要死了,儿臣终于可以坐上太子之位了。”晏倾雪非常欢快的说道。
“她还没死,再则,太子的位子,她在,你亦可坐。”许易皱了皱眉,目光看向窗外那一片君子兰,他大半生被人称为君子,有几个人这样认为不重要,因为都会这么说。
但知他不是君子,敢说他毒的人,却只有一人。
“是,是儿臣说错话了。”晏倾雪笑了笑,眼里满是笑意和得意。
许易瞥了她一眼,心中微叹她沉不住气,却已经懒得说什么了。
“她还没死。”许易终是淡淡说了一句,修长苍白的手抚摸着手指上的白玉戒指。
晏倾雪见他冷了声音,也收敛了脸上过分得意的笑容,抿了抿唇道:“她一定会死。”说罢,就起身唤出影卫,又派了一波人追着晏娇娆而去。
统共上次许易派出的,飞影如今已经出动了一大半的人,共三百人,无一不是以一敌十,而晏娇娆所带的,加上宫女太监,不过五百人,都是一般的侍卫。
许易没动,没有阻止,坐在太师椅上,修长的腿交叠着,眼里冷漠而沉寂。
“父君,你去看看母皇吧。”晏娇娆见他不说话了,周身全是冷气,硬着头皮说了一句,就福身离去。
许易似乎没听到她的话,似乎在想什么,待她一转身,他的眼中就浮现出了杀意,浓烈狠戾。
“你这么护着她,这次却将她亲手推到我的刀刃前,以为,我杀不了她吗?可我能在你眼前杀了他,就能杀了他的女儿。”许易指尖磨蹭着戒指自语道。
那枚戒指,是当年吕皇选他做皇夫时亲手给他戴上的,可如今,也只是一枚戒指而已。
她从不将他放在眼里过,更别提心里。
而她放在眼里的人,却也未必将她放在心尖。
想到这里,许易勾了勾苍白的唇瓣,显得嘲讽不屑时,也更加虚弱无力。
这厢,为了做样子,晏娇娆还是吩咐加赶路程,马不停蹄,看起来很是着急,实实的把一直养尊处优的三位大人折腾了个够呛。
楚远中途奇怪的看了晏娇娆几眼,似乎对于她没被折腾到很是不解,对此,晏娇娆也难得解释。
十二天后,众人到达了福城境内,晏娇娆喊了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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