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沅夕正想开口询问,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道:“那商人有杀秦旭的理由,没有能力;姚广泉有能力,却没有理由。于是姚广泉告诉那商人,哪里可以雇到杀手。那商人顺着姚广泉提供的消息,找到杀手,拿钱请杀手杀了秦旭。”
柳霏霏拍手鼓掌,笑道:“姚广泉真是聪明,想杀秦旭,又不好自己动手,所以把商人提出来顶罪。就是这样,肯定没错。”杨沅夕道:“可是如何让赵存忻相信,是姚广泉在背后掌控?”柳霏霏道:“这有何难,让那商人亲自说出口就行了。”杨沅夕道:“那商人又为何这么说?”柳霏霏道:“我可以保住他现有的家产。”
杨沅夕懂了。那商人罪名定了,死是必然,死后家产不被充公,也会被同行抢走。若是在死之前,有机会保住家产,自然会不遗余力。对商人而言,家产就是比命还重要的东西,宁可姓名不要,也要保住产业。
三日后,洛阳城流传着一件事,将军姚广泉指使某商人雇凶杀害秦旭。这事在民间传开了,传的有鼻子有眼,就连那杀手长什么样,就有好几种说法。这事很快传到赵存忻耳朵里,最初他没在意,民间传言不足为信。可是没多久他就头痛了,洛阳府尹拿着商人的供词找到他,言之凿凿的说确有此事。
那商人关在大牢,不可能与外面勾连,招的供却和外界传言一样,让赵存忻不得不多想,下令洛阳府尹彻查此事。可这事本就隐秘,姚广泉不可能留下把柄,与那商人联系的肯定是能信得过的人,或是用了之后立刻灭口。如今要查,如何能够查得到。
这时赵存忻想到,姚广泉和李义考亲如兄弟,万一他把事情全盘托出,不但不能稳住李义考,还会加快他的反叛。可是军队已经出发四天,要追回已然来不及,只得想办法让姚广泉听话。
想到此处,立即让人把姚广泉的家人请到宫里,又命人去告诉姚广泉,他的家人很好,不用担心,希望他能全心全意为国效力。
赵存忻自认为这样做很好,至少能暂时稳住部下。为了能让他们安心,又加封两人为一等侯,赐银三万两,还让兵部尚书亲自去宣旨,给足了两人面子。
洛阳城里没有皇帝,却有朝廷,这也是秦旭给赵存忻出的主意。赵存忻占领皇城,赶走赵存轩后,部下劝他称帝,被秦旭以此举失人心为由阻止。但是他又要合理的行使权力,就必须要有个合理的由头。原本太子继位符合规矩,是正统。可是太子弑父篡位,不可能为帝,赵存轩一脉不可能在被推上帝位。
长房不行,就该二房。偏偏他赵存忻就是二房,他此刻还不能称帝。既然他不能,后面的兄弟就更不可能。想来想去,最后采用秦旭的建议,尊先帝年号,以没有被赵存轩掳走的华妃为承天太后听政,晋王赵存忻监国,下设文武百官。待将来为先帝报了仇,再定皇位归属。
这无异于无事找事,却又不得不这么做。毕竟中国自古讲究师出有名,没有所谓的名,做什么都是名不正、言不顺。赵存忻现在没有称帝的名头,只能这么做。等到击败兄长,统一了北方,也就不用管什么名不名,直接称帝就是了。
赵存忻派了自己的侍卫去请姚广泉家人入宫,他觉得应当万无一失。毕竟只是为了让姚家人做人质,并不想真正伤害他们。可是在过程中,又出事了。原本侍卫还客客气气的对姚家人,不想一个下人不明不白的丢了侍卫头领一个石子。而且那下人手劲很大,丢的又快,侍卫头领居然没有避过,顿时血流满面。这下惹火了侍卫,强行抓人。
姚广泉是武将,府上的下来多是跟随他多年,上过战场幸存下来的士兵。即使多年没打仗,战力依然强悍,又是铁血性子,哪里能让人欺负上门。就这样两边打起来,两边都有损伤。不过姚家人知道对方是晋王的侍卫,也不敢真下杀手,只是防守。那些侍卫可不一样,他们真敢杀人。最后姚家女眷全部被带进后宫,男丁被押入大牢。
姚家下人有几个精明的,趁人不注意偷跑出去,出了城门,一路向虎牢关逃跑。赵存忻得知姚家又有人死伤,脑袋都要炸了,真想把那群侍卫全部砍了。可是事情已经发生,砍了有能怎样,不过多死几个人而已,没有任何用处。
当天晚上,李义考府宅,李凡诺一脸无辜的看着柳霏霏,道:“我真没杀人。”柳霏霏瞪了他一眼,不去理他,自顾自的说道:“赵存忻的五虎将,邬尽夫被俘,李义考和姚广泉与他有了隔阂,已去其三。还有一个在临潼关,洛阳只有一个,得想办法把这个除掉。”
杨沅夕道:“霏儿,我认为现在我们不应该想怎么除掉洛阳的虎将,而是应该继续逼迫李姚二将造反。”柳霏霏点点头,道:“说的不错。若是李姚二将不反,我们这几日做的事情就毫无意义。”从袖带里拿出几张纸,交给众人,道:“你们看看,这是我们的人送来的名单。第一张是不受赵存忻重用,却又不得不用的人。第二张是原赵存轩的人,逃离时没能带走,之后降了赵存忻,被赵存忻放在不重要的位置上。第三张是忠心赵存忻的人。”
杨沅夕看了第一张名单,排在第一位的名字叫严峻,有些吃惊的道:“严峻是洛阳朝廷的首相,承天太后是傀儡,赵存忻名为监国,实则行皇帝之实。严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是不得重用之人?”
柳霏霏微笑道:“严峻是先皇重臣,先皇在世时已经位列首相。赵存忻得洛阳后,朝廷安排的大多是自己人,不过也需要老臣坐镇,所以依然把严峻放在首相的位置上,用以笼络人心。严峻虽名为首相,实则没有任何权力。朝廷的决策,都不在意他的意见。严峻没了实权,还会受下属的气,早已心灰意冷,多次向赵存忻提出致仕,都没有准许。他现在和承天太后一样,也是傀儡,对赵存忻的嫌隙很深。”
杨沅夕恍然道:“原来如此。霏儿,你是想策反他?”柳霏霏点头道:“严峻为相十几年,在夏国的影响力很大,朝内朝外有许多官员都是他的学生。只要他站出来反对赵存忻,洛阳的根基就会动摇。”杨沅夕很担忧的道:“只怕没那么容易。赵氏兄弟再怎么斗,都是自己内部的事,严峻可以随便选择支持谁。哪怕是谁都不选,看着也行,斗到最后始终夏国还在。我们却是外人,支持我们就是卖国,我看要劝他反赵存忻很难。”
柳霏霏叹道:“沅夕哥哥,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我也知道劝说他很难。不过这毕竟是个机会,我想试试。倘若他同意和我们协作,可以少死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