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桌上所有人都是一怔,不敢回答。过了片刻,一个胆子稍微大点的人道:“没有,哪来这么美的夜叉!”柳霏霏道:“既然我不是夜叉,你们为何这么怕我?”商人们都道:“不敢,不敢!”
柳霏霏心下暗道:“可惜王龛没来,对付商人,他最拿手。还好李衮在,他到也有经验。”柳霏霏之前特意把李衮找来,为的就是应付这些商人。
柳霏霏对自己左手边的一个老者问道:“老先生是刘家的族长吧?”彭城刘家是最大的家族,在彭城的生意、土地至少占了一半,剩余的大家族合起来才有一半。
那老者忙道:“不敢,小老儿正是刘家族长。不知元帅有何吩咐?”柳霏霏笑道:“吩咐不敢当。老先生是本地人,在徐州的影响力很大,为了能把徐州治理好,还请老先生不吝赐教。”老者道:“不敢不敢,元帅吩咐,万死不辞。赐教之言,却不敢当。”
柳霏霏笑道:“先生是长辈,我是晚辈,长辈教导晚辈天经地义,有何不可!”老者只推说“不敢”。柳霏霏一笑置之,道:“各位想必听说了今日州衙发的告示。”众人各自看了一眼,不敢多说,都点了点头。
柳霏霏道:“对于齐王殿下的死,本帅很是愧疚。黔王虽然是楚国亲王,说起来我是他的臣子。但是这关系到两国的安定稳固,本帅也不得不以下犯上,把他软禁起来,送回京城,请求皇上处置。不管皇上如何处置,本帅对徐州的百姓还是要有个交代。所以我让人给百姓发放免费的粮种,免除一季的税收。诸位对这个交代,可还满意?”
有人心下腹诽道:“你们杀了齐王,又假惺惺的做个样子,谁知道是真是假。你给的交代,都是对乱民,与我们无关,问我们干什么。”心下虽然这样想,嘴上可不敢这么说。第一次和楚人接触,不知道柳霏霏是什么样的人,万一一句话惹得她不高兴,砍了自己头就划不来了。
刘家族长见没人说话,自己不得不开口,说道:“元帅所言甚是。徐州经此大战,数百里荒无人烟,正是该休养生息之际。百姓有地种、有粮吃,天下才会安定。在下当助元帅治理好徐州。”
刘家一表态,紧接着又有几家表态支持。柳霏霏很高兴,微笑道:“本帅也知道,今日为了权宜之计,让在座的各位吃了些小亏。原本是你们的地,我让他们随便种,还不用交租,是有些对不起各位。本帅在这里向各位谢罪了。”站起身,鞠了个躬。
众人大惊,连忙站起身还礼。这不是故作惊慌,是真的惊慌,没有摸清柳霏霏的心思,谁不是战战兢兢。但是这些人一旦摸清了,要是柳霏霏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他们慢慢的就不会再放在心上。此时却不能不小心,生怕惹怒了柳霏霏。
柳霏霏向众人致了歉,然后坐下。刘家族长试探着问道:“元帅大义,我等钦佩。只是我等就靠着这些田地过活,还要养活一大家人。这场大战我等受害匪浅,也要勒着腰带过活。让百姓免租耕种,不是不可以,只是不知元帅让他们免租到何时?”
柳霏霏心道:“我想让他们永远免租,你们干么!”笑道:“老先生宽心,这一季免了税租,老百姓家有了存粮,下一季就开始交税。本帅会让人尽快把无主田地丈量出来,到时候分配下去。百姓有了存粮,交得起税,就可以收租了。想来这个过程也不会久,最多也就三年而已。”
众商人又是一惊,纷纷议论。三年时间不短,不收租的话会亏损许多,这让这些大家族如何能够接受。刘家族长道:“元帅体恤民情,实乃徐州百姓之福。只是三年不收租,我等实在无法过活,还请元帅体谅我等难处。”
柳霏霏叹道:“本帅也知道各位为难,所以才定了三年之期。来时路过几个州县,已经被晋军祸害的生灵涂炭,就算现在下种,田地里也不一定能长的了。原本想定五年,就是想到给为的难处,才减到三年,实在无法再减了。”
刘家族长见柳霏霏不松口,知道再说下去也无望,只有从另外想办法。只听一个五十来岁的人道:“元帅方才说丈量无主之地,再分配下去。敢问怎么确定无主之地,又分配给谁?”
柳霏霏道:“土地的主人不在了,自然就是无主之地。至于分配,自是谁种地就分给谁,这还需要问么?”那人是个暴脾气,怒道:“这怎么可以?土地自来就是我们各大家族所有,就算土地主人不在了,也该当由附近的家族分,岂能交给贱民?本就是我们的田地,你一声不响就让贱民种了,还不让我们收租,天下岂有此理?”
他这么吼了一嗓子,大部分都微微点头,却不敢说出声。柳霏霏淡淡的道:“这么说,你是不愿意配合本帅了?”那人道:“不是我们不愿意配合元帅,实在是你提的条件太苛刻。我们可以忍受一季两季不交租,可是连着三年都不交租,实在难做。而且田地本就该我们所得,为何要分配给那些低下的贱民。他们本就该为国家种地,若他们自己有了地,让我们如何过活?还请元帅稍作更改!”
柳霏霏轻慜了一口茶,不疾不徐的道:“若是本帅不改呢?”那人大声道:“那就别怪我等无礼……”话未说完,突然一个人影窜出,一拳打在那人太阳穴上。那人声音戛然而止,眼珠爆裂而出,掉在酒桌上,身子飞了出去,碰的一声砸在门柱上,又掉在地上,动都不动一下。
这下变故来的太快,酒桌上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那人的眼珠在酒桌上滚动。不知谁大叫了一声,剩下的人也跟着大叫起来。尤其是坐在那人身边的人,吓的两腿发软,直往桌子底下缩。
柳霏霏不满的道:“李将军,给你说了多少次,我怕血。你动手就不能轻点,不出血么?”动手的人是李衮,他垂手而立,歉然道:“是,让元帅受惊了。”二人说话声音不大,却把商人们的叫声掩盖了,那些人叫了会也就听了下来。只是心里害怕,各自连大气都不敢出,身上都出汗了。
柳霏霏问道:“这人是谁?”刘家族长颤声道:“是邳州贺家的族长。”柳霏霏道:“族长不在,家族也就没必要留着。有能力种地的就留下种地,不能种地的送到长沙。邳州不再需要贺家。”李衮道:“尊令!”提起贺家族长软绵绵的尸体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