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亲军,从职责上可分为护驾侍卫亲军和守卫侍卫亲军。
从区域上,可分为宫禁侍卫亲军和皇城侍卫亲军。
护驾侍卫亲军是护从皇帝左右,直接听命于皇帝的地位最崇高的禁卫军。
至于护驾侍卫亲军,则通常是挑选健壮、英武、勇悍的卫士充当,职责上主要是两大项:
其一为保护皇帝,确保皇帝及皇帝一行的绝对安全。
其二也可以奉旨执行秘密使命,比如在内廷捉拿犯人,缉捕罪犯等。
守卫侍卫亲军是以守备宫城、皇城为主要职责,一般都有严格的职权划分和执勤地点,平日不越雷池半步。
防盗、防火、防止贼寇入侵,这都是他们的任务。
宫禁侍卫亲军是守卫紫禁城的禁卫军,包括巡查、守御宫门、城门,平日无事,杂役等也会偶尔参与。
总而言之,亲军侍卫们,负责宫禁的绝对安宁。
十二卫中,特选的侍卫亲军则是守备皇城,负责皇城门禁,巡查皇城中的一切隐患,确保皇城安全和万无一失。
所以,现在守卫在承天门的千总,也是个生面孔,而且都是轮值换岗制度。
现在亲军卫的每一名军官,都是有能力才会留下来。
只一个广场之隔的兵部部堂闹了大乱子,千总便一直都是严阵以待,亲军将士列队在承天门前,门楼子上也有不少弓弩手。
就是生怕那些冲撞兵部的人,一个兴起忽然冲到紫禁城来。
不说是危言耸听吧,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朱棣见了也是不断点头,皇城禁地,还是守卫严密点儿好。
要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冲一下,那还不天下大乱了?
找好了位子,朱棣就这么站在兵部部堂所在处的正对面,贴心的汪直宝宝还特意带来了一副八仙桌椅。
朱棣坐在上面,慢慢品饮香茶,看着不远处的于谦在舌战群儒,这滋味,简直不要太美。
“你这位置挑得不错,当赏!”
朱棣看了一会儿,发现此处视野开阔,由于眼神儿好,自己甚至连于谦的表情都看得清,一个高清,便朝汪直扔了一副玉镯子。
这玉镯子晶莹剔透,一看就是十分精致的作品,尤其是出自内廷,更在原本价值上翻了数倍。
宫外不知有多少豪门大户,不惜抛掷万金也要收藏内廷的御用物品,汪直既得此宝,自然是喜不自胜。
他忙跪下来,嬉笑道:“奴婢谢过皇爷打赏,奴婢谢过皇爷!”
“行了,闭嘴,于谦说话了。”朱棣却是无心听这些客套话了,看似无意间的打赏,却也是藏着深层次的考虑。
上次给汪直的教训,朱棣事后也命番子从乾清殿值香女官口中查探到了,汪直当天的确是有试探的意思。
回去后,被自己那一番话吓得够呛。
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的驭下之道,朱棣深深了解,尤其是对这些太监,一昧的打压和信任都不是办法。
最好的办法,是约束他们为自己所用。
上一世,朱棣就是把太监用得好,所以提前得知建文金陵小朝廷的内斗,这才因地制宜,绝地翻盘。
这一世,朱棣还是很喜欢用太监。
巴掌打的响亮了,汪直已经压抑了很长一段时间,那就是有效果,这次安排显然是故意讨好自己。
如果再去打压,或者毫无反应,那可能就会把这个小太监的火热心思浇灭,于日后,于现在,都是一个隐藏的问题。
所以朱棣的选择是根据这件小事,直接给他一个大赏。
此赏无关官职地位,更无关职权范围,只是给了他一副镯子,无论日后变卖还是自己留用,都是门面大涨之事。
这样一来,这个小太监也能在人前再度抬起头来,有了面子,说话办事自然都是喜气洋洋的。
对自己这个皇帝,也就是愈发的俯首帖耳了。
想到这里,朱棣缓缓摇头,心中截然一叹:朕的蠢重孙啊,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学,仅是对付太监上,你的火候就太差了。
想着,朱棣将视线望向兵部部堂。
兵部大堂外,于谦站在台阶上,面对众人的汹汹言论,也是毫不退却,直言怼回:“你们觉得我的名单不对,你们含冤,大可以去找刑部,去找大理寺,去找都察院。”
“要是还不满意,更可以去乾清宫找陛下给你们做主,来兵部做什么?”
底下顿时有一个名单上的侍郎颇为不忿,他喊道:“于谦!别以为你在保卫战时立了大功,有陛下的信任,就可以随意罢免朝廷官员!”
“你说说,我有何罪过,为何从前不在名单,你却又将我置于名单!”
要说起这,的确来气。
这礼部侍郎,人家侍郎干好好儿的,也是朝廷大员了,京察这道坎儿好不容易求爷爷告奶奶的过去,却没成想半路杀出一个于谦。
于谦是二话没说,就把他的名单加上去了。
这侍郎心中不忿,连自己都觉得自己为官多年,兢兢业业实在冤枉,特来到兵部找于谦讨要说法。
于谦看着他,冷笑说道:“礼部侍郎袁嘉佑,正统四年登进士弟,祖先是乐清北阁袁氏,名门望族啊!”
袁嘉佑见于谦把自己身世都说得如此清晰,以为他是怕了,冷哼道:“既然知道我祖上乃名门望族,为何——”
还没等这话说完,于谦便打断他,怒斥道:“你可真是给你乐清北阁袁氏丢人,你都羞冠以此姓!”
“你在礼部侍郎位,六年不得升迁,不得寸进,你便极力奉承前内阁首辅王直,王直那头不成,便又奉承陈循!”
“你之过失,还不仅是阿谀奉承,正统十一年你受朝廷之命,巡礼山东,在孔府时身为朝廷指派的钦差官员,却参拜起衍圣公来了。”
“我问你,你这是去巡礼了,还是去认爹了?”
“你这样的人,枉为朝廷命官,还来找我辩驳?”
袁嘉佑被于谦指着鼻子骂了一通,从一开始的愤愤不平,到现在的瞠目结舌,直接被逼问得无话可说。
这很多事情,连他都忘了。
因为做这些事的惩戒几乎没有,当时做可能觉得是错的,但后来屁事没有,也就澹忘了,长久以来,就连他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极为正直之人。
若不是于谦这响亮的嘴巴子,他恐怕还会这么认为。
袁嘉佑没有再说出什么,灰熘熘地藏进人群离开。
其实他这样做也的确是最好的选择,趁着只是丢官去职,见好就收罢了,要是追查起来,只怕还不如现在这个结局。
于谦看着他的背影,也知道,这家伙做的错事绝对不止这点。
但是这满朝文武,有几个人经得住真查,于谦也知道,不能催逼过甚,把这种贪官清除朝堂,便是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