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紫金之气出现的极为突然,但散去的并不快速。只是这种绚丽之象却并没有太多人看到,除非练气士或者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否则仅凭肉眼,是看不见的。
小牧童对这道紫金之气却看得清清楚楚,他拉了拉老道士的衣袖,悄声问道:“道士爷爷,那是什么?”
老道神情有些复杂,他看了看小男孩,并未说话,眼中流露出一丝愧疚。
“此人多大年龄?”
和尚眼中也难掩震惊之色。
“最多不超过十岁。”
“扯淡,就算他从娘胎开始修炼,区区十年,有怎可凝神化气?你莫要诳我。”
虽然眼中难掩惊喜,但和尚语气并不善,他其实很想让老道否认自己的话。当然,这种隐晦的心思并没有瞒得过陈六道,无论是谁,能够得到一个气机如此强大的徒弟,绝对是意外之喜,说白了,这原本就是大机缘。
“这孩子无名无姓,被那个人收养之后,取名福娃,天生神力,天赋也极为特殊……要想让他当你的徒弟,除了让那个人点头外,关键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不过照我来看,你至少还得等三年,当然,在这期间,你可以先尝试和他见见面。”
元归藏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老道还想再说,却见这大和尚大眼一睁,大喝道:“哪里来的邪魔外道,也敢在老子眼前放肆,给我滚出来。”
他右手随意伸出,虚空一抓,两道人影跌跌撞撞的被他“吸”到面前,却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哼,没想到伏魔山一派竟还有余孽残留,今日老衲便收了你们,也算是替天行道。”
元归藏原本就是火爆脾气,别看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没个正行,那只是表象,这世上很少有人亲眼看他发怒,即便是有这样的人,也早早的去了地下向阎王报道了。
元归藏修习的是以力证道的法门,如今已有不动明王法身,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老好人,必要的时候,绝对能够做到杀人不眨眼。佛魔本一线,在他元归藏看来,甚至没有太大的区别。
心念微动,和尚五根手指指尖便有紫雷翻滚。这一男一女二人早已面色苍白,男的双眼蓦然变得血红,女的黑发瞬间变白,指甲暴长,画面着实有些诡异。
眼看元归藏马上就要暴起杀人,陈六道双手轻挥,却是挡住了和尚的发难。
“一饮一啄,皆有因果。此二人多造杀孽,自会有人出手,却不该由你来承受这等业报,算了,放他们下山吧。”
仅看外貌,这一男一女最多也就二十来岁,但实际上,两人早已过了花甲之年。男的名叫徒留意,字号“饕餮老祖”,女的果如意,皆是伏魔山一脉的二代弟子。二人修习的是藏密中的饕餮大法,以吞食修道之人的血肉增添修为,阴狠无比。
此次上山,两人本打算趁陈六道不注意偷袭老道,然后分而食之,却不曾想遇到了浑身杀意的元归藏。有关这个“六甲先生”的传闻,二人早有所闻,别的不说,就刚才和尚和道士的那番简单交手,徒留意就知道自己二人加起来也不够人家的对手。趁着和尚道士言谈正欢,他们本打算悄悄溜下山,等大和尚离开后再作打算,却怎么也没想到,元归藏的耳目竟会如此灵通,自己只不过喘气粗了些,就被此人发现端倪。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这老道士竟会替自己二人求情,这世界的确有些乱套。
“滚!”
元归藏大袖一挥,一道虚幻的青龙出袖,龙尾一摆,两人被抛上半空,许久之后,才隐隐的听到两声惨叫。
陈六道摇头叹了口气,知道此二人的修为已被和尚废去了大半,虽然元归藏不曾直接杀人,但这种做法,对那一男一女来说,恐怕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一袖青龙,一袖白虎,这是和尚的成名技,陈六道虽然见多识广,但今日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元归藏的左袖青龙,不由惊讶赞叹。
“贼老道忒也虚伪,我的两袖清风岂能和你那青牛相比?‘不二门中法更玄,汞铅相见结胎仙。未离母腹头先白,才到神霄气已全。’这等神兽,比我那半吊子的青龙白虎可要强多了。”
元归藏对陈六道的赞叹并不领情,反倒是斜眼讥讽了道士几句。
陈六道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的捋了捋胡须,右手摸着小牧童的头顶,神情极是满足。
和尚叹口气,说道:“就连梵蒂冈的那个老头子都已开始着手准备,亚特兰蒂斯的那些家伙们更是跃跃欲试,还有一些掩隐在雾霭之中的妖魔鬼怪也都在各自准备……可那个人至今仍是懵懵懂懂,天启之日愈近,我便愈是担心,你如今是道门之祖,难道就不准备一下?”
“我一直都在准备啊。”
“……”
“那两柄神兵便是我的落子,不过我只是拥有者,并非使用者。”
“此话怎讲?”
“时候到了你自会知晓。”
“又是这等神神叨叨的言语,太过无趣,老子走了。”
元归藏僧袍轻展,大袖飘飘,话音未落,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看着和尚一路远去,陈六道吁出一口气,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现出一抹由衷的轻松。
今日之事实在过于光怪陆离,平常孩子遇到了,少不得问东问西,但名叫夏生的这个孩子却并不怎么好奇。
“道士爷爷,我什么时候可以下山?”
“等到你想要下山的时候,自然可以下山。”
……
……
中塘市,君利大厦。
陈庚斜靠在胖子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前,他的斜对面,正坐着几个穿着各异的成年人。两个老头,一个中年,四个青年,还有一个容貌身材不输于冯可惠的漂亮女子。
这是隶属于东罗省下辖的一支科考队,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胖子马腾龙手上有一副残缺的东凉王墓地图,这些人便三番五次的找上门来求购,可胖子从来都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三言两语就探清了这帮人的底细,知道他们对此图是势在必得,于是狮子大开口,逼得那两个老头差点去卖血筹钱。
马胖子手舞足蹈,唾沫乱飞:“姜教授,这可不是我乱吹,此图是从我祖上传下来的,若不是听说你们是科考队的,旁人就算花再多的钱,我看都不看一眼。我马腾龙虽然是个商人,可爱国之心并不比你们这些知识分子来的少,这不,前几天还有几个老外寻上门来,也是索要那副地图,我理都没理他们。
老实说吧,就这个价,实在不能再少了。你们能收便收,收不了我就压着,放心,我是绝不会将这幅图卖给外国人的。”
被胖子唤作姜教授的那个老人擦了擦脸上的唾沫,苦笑道:“马总,我们科考队向来就是个清水衙门,就这些钱还是我们自己掏腰包凑出来的。除去装备和运费食宿,剩余的钱都在这里了……我们也不贪心,只要一个拓本就行。”
姜教授虽然是个传统学者,但并不是那种迂腐的书呆子。几次接触下来,马胖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也已清楚。胖子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将图卖给外国人,可这明摆着就是以此来要挟。若是换做别的物事也就罢了,可这东凉王墓实在是非同小可,万万不可让那些国外的盗墓者捷足先登。若非如此,以姜昊博的名气,又岂会如此低声下气的去求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
马胖子那边还在不停的讨价还价,陈庚已经哈欠连天。他本是来公司报道的,自己失踪了这么长时间,马胖子估计快要抓狂了。可不曾想一来到胖子的办公室,就遇到这么一档子事,陈庚已经在这里站了快一个小时,马胖子也没来得及和他说一句话。
胖子斜眼看到陈庚的神情有些不耐,他摆摆手,示意讨论暂停,然后起身来到陈庚身边说道:“小陈,你先在外面休息会儿,我这边马上就完。”
和那些算不上熟悉的同事打了声招呼,陈庚坐在靠近阳台那边的藤椅上,俯视这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时间不久,竟然睡着了。
“小陈,进来一下。”
半睡半醒间,胖子探出头来喊了一声。陈庚起身揉揉眼睛,朝着马胖子办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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