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徐福的先斩后奏,徐康并没有感到太过意外,毕竟自己这位便宜大哥的性格,只用一个“莽”字就能完全概括了。
让他感到惊讶的是眼前这两个据说是木匠的价格——两千钱!
要知道,如今洛阳一头大肥猪都卖到1800钱了,现在徐福却告诉他两个会手艺的木匠才两千钱?
开什么玩笑?
在这一瞬间,徐康就意识到了事情有蹊跷,联想到昨晚徐福“行侠仗义”得来的烤羊腿,他的眼睛顿时就眯了起来。
“徐福这家伙,该不会胆子大到公开抢人家的奴隶吧?”
虽然觉得不大可能,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问了一句:“兄长,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这两千钱的价格太过离谱,你跟我说实话,这两个人是不是你‘行侠仗义’弄来的?”
“呃……这……当然不是!”
虽然徐福矢口否认,但回答得略有迟疑,看到这一幕,徐康立刻就确认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麻蛋,这货真抢人了,这下麻烦了!
在汉朝,私有财产是不可侵犯的,这是铁律,甚至比后世还要严苛。
汉高祖刘邦在《九章律》中规定,但凡不经主人允许擅闯对方住宅者,无论出于何目的,主人都可将其处死,并且不用承担任何罪责。
如今虽然已经是东汉末年,而且适逢黄巾作乱,社会秩序出现了很大的混乱,但是还不到礼乐崩坏的地步,如果犯了事,还是要承担罪责的。
而像徐福这种抢人家奴隶的行为,往小了说需要赔钱道歉,但往大了说,就算坐牢砍头都不冤枉!
简而言之,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徐康讨厌麻烦的事,更讨厌帮别人“擦腚”,如果是不熟的人他可以坐视不理,但是徐福不一样。
他是自己这一世的大哥,虽然莽了些,但是对自己却不赖,出去浪还不忘给自己带烤羊腿。
想到这里,他就硬不下心肠了。
“麻蛋,摊上这么一个大哥还能怎么办?只能帮他了!”
虽然决定了要帮徐福解决这一次的麻烦,但在帮忙之前,却必须让他把事情说清楚,否则就算想帮忙也无从下手。
不过考虑到这家伙一向嘴硬,徐康决定把徐氏这个“大杀器”祭出来。
于是他张嘴就喊。
“母亲,兄长他又闯祸……唔唔唔唔……”
话才敢了一半,他的嘴就被捂住了,而捂住他嘴的不是别人,正是徐福!
此时的徐福就好像入室行窃的贼一样,脸上写满了惊惧,一边捂着徐康的嘴,一边就小声告饶起来。
“对不起二弟,是大哥错了,大哥不该骗你,这两个人的确是我行侠仗义所得,你别把母亲喊来了,免得惹她生气,你想说什么大哥都告诉你,你别喊中不?”
切,早说不就完事了嘛!
看到徐福坦白了,徐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松开。
等到他把手松开后,徐康才一边擦嘴,一边朝着他开了口,“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徐康没有再喊徐氏,徐福也松了一口气,然后一五一十给他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徐福一开始确实是帮徐康去买箱子的,而他带回来的两个木匠,也是他在买箱子的时候碰到的。
当时这两个木匠正在被他们的主家鞭打,而被鞭打的理由更是匪夷所思,他们的主人竟然是以“箱子做的太过牢靠,别人用不坏不会再买”这样的理由鞭打他们。
遇到这样的事,徐福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当即就对那人一顿暴打,打完之后又将所带的两千钱扔给他,并让他签下了转让奴隶的文书,然后就带着两个木匠回了家。
听到这里的时候,徐康顿时松了口气。
“呼……只要不是私闯民宅就好,现在的情况最多也就是强买强卖,就算对方找上门来,大不了赔点钱就完事了,如果操作得好,或许连钱都不用陪。”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再次微微眯起,考虑了几秒钟之后,就一脸严肃的朝着徐福开了口。
“兄长,这事暂时不能让母亲知道,你们先到外面去,我估计事主一会就该找上门了,到时候你什么话都别说,更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带他们进来见我,一切由我来解决!”
“呃……那好吧!”
对于徐福来说,只要徐康别把徐氏喊来就行,所以对他的要求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点了点头就带着两个木匠出去了。
三人出去没多久,事主果然找上门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一个倒挎佩刀,身穿花色锦袍的男子,显然是本地的官吏。
徐福记得徐康之前说过的话,所以什么话也不和对方说,也没有和他们发生冲突,而是把他们带到徐康的面前。
看着徐福带来的两人,不等对方开口说话,徐康就笑吟吟的朝着他们拱了拱手。
“在下颍川徐康,字以德,敢问两位因何而来?莫非是我的老师已经官复原职,特地派两位来寻我?”
徐康这话一出,不管是徐福,还是跟着他进来的两人都蒙圈了——什么情况?这里居然还有官老爷的学生?
在天子脚下当官,自然要有一颗玲珑心,所以听到徐康的话之后,那个身穿锦袍的官员也不敢大意,连忙也朝着徐康拱了拱手。
“这位公子,小的姓张,乃是本地游缴,专管缉盗之事,并非是受公子师命而来,不过小的消息倒也灵通,若是知道尊师的名讳,或许也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哦……这样啊!”
听到他的话,徐康的脸上顿时闪过了一丝失望之色,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我的老师姓蔡,乃陈留人士,曾官拜郎中和议郎,因为当时得罪朝中权贵,加之前任中常侍王甫谗言诬陷,所以被流放朔方……”
当徐康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姓张的游缴已经瞪大了眼睛,面露惊色。
“莫非……莫非公子的老师是蔡邕,蔡伯喈大人?”
看着他一脸震惊的样子,徐康强忍着爆笑的冲动,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
“没错,我的老师就是蔡伯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