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脱可以睡得香甜,但是徐康却不行。
大营中有六万多黄巾军,这些人虽然已经归降了,但依然是不稳定因素,一旦局势有变,他们恐怕立刻又重新变为黄巾贼。
而徐康的总兵力只有四千人,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将自身十五倍的黄巾军全部吸收,就算能够勉强吸收,装备武器也是个大问题。
总不可能让他们像以前一样,举着锄头钉耙和上战场吧?
况且这六万多的黄巾中,还有很多老弱妇孺,这样的人就算上了战场也只会成为炮灰,并没有什么大用处。
所以徐康下了一道关于选兵的命令——只要十六岁到三十五岁的壮丁!
这个命令一下,一下子就排除了九成的人,只剩下了六千多人。
而这个人数,也刚好是部队目前能够迅速吸纳的最大人数。
为了方便管理这些人,徐康将他们另编为一股独立的兵团,并命名为“淮河兵”,以纪念前夜的淮河血战。
改编完成的淮河兵们,穿上了甲胄,拿到了长戟,摇身一变成为了汉军步兵。
为了安抚他们,徐康在分发给骑兵团和炮兵团魔法面包的时候,也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个,以示平等。
至于那些被筛除的黄巾老弱妇孺,徐康则让士兵们熬粥分发给他们,让他们不安的情绪变得稳定了很多。
等到一切都整理得差不多的时候,天色也慢慢亮了起来。
虽然徐康很想立刻赶往长社,但是他也知道不管是自己的部队,还是刚刚收纳的黄巾军都需要休息整顿。
所以他便将赵洪、张成、牛生这些军中将领叫到了身边,然后朝着他们下令道。
“传令下去,今日休整一天,士兵们可以自由活动,想出营也可,想留在营中休息也可,但不允许生事!”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了一句。
“对了,不允许任何人滋扰营中妇孺,既然她们已经投诚,我便视她们为治下百姓,有谁敢欺辱她们,定斩不饶!”
“是!”闻言,众将连忙一脸认真的抱拳应道。
看到这一幕,徐康这才点了点头,然后朝着他们摆了摆手,“好了,赵洪和张成留下,其他人去传令吧,完了回去洗洗澡,一个个臭死了,赶紧滚!”
“嘿嘿嘿嘿……”
众将已经习惯了和徐康的相处方式,所以听到他这话之后顿时嬉笑起来,然后勾肩搭背的就出去了。
等他们都出去之后,张成这才笑着朝徐康拱手道:“大人留下我二人,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要我们去办!”
“哈哈,没错!”
看到张成猜出了自己的用意,徐康顿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就将昨天写好的纸拿了出来,递到了他们的面前。
“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是我昨晚思考了一整晚定下的军规,你们两看一看,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
“军规?”
听到徐康这话,张成和赵洪立刻将他手中的纸接了过去,然后好奇的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看着里面的内容,两人的眼睛顿时越来越亮,最后心悦诚服的朝着徐康抱拳行了一礼。
“大人,此军规甚好,有此利器,我军定然强盛!”
“没错,末将以为当立刻张贴各部并宣读,让所有士兵都熟记!”
徐康本来就是这么想的,所以现在听到两人的话之后,他再次笑着点了点头。
“嗯,既然你们觉得没问题,那就这么办吧,刚好借着今天休整的档口,务必让所有人都知晓!”
“是!”
听到他的话,赵洪和张成立刻答应了一声,然后拿着这张军规退出了他的营帐,回去找人抄录了上百份,在军营各部宣读起来。
“徐大人颁布新军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所有人必须熟记,若有违反严惩不贷!”
“三大纪律第一条,一切行动听指挥,第二条,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第三条,一切缴获要归公。”
“八项注意,一:说话和气,二:买卖公平,三:借东西要还,四:损坏东西要赔偿,五:不打人骂人,六:不损坏庄稼,七:不调戏妇女,八:不虐待俘虏!”
“再念一遍,大家注意谨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负责念的士兵一遍又一遍的念着,足足念了四五遍才离开,等过一两个时辰,又跑回来再念一遍。
没办法,大多数的人都不识字,不念不行。
而且就连那些负责念军规的士兵,几乎也都不识字,都是赵洪和张成他们先念给他们听,然后让他们死记硬背的。
好在本来内容就不多,而且大白话也方便记忆,等到下午的是时候,别说士兵们,就连营中的黄巾老弱妇孺都记得了。
也正因为这条军规的出现,让很多妇孺安心了不少,营地中也开始有了一些欢声笑语。
一些妇人一边洗衣一边还唱起了歌来。
“我有枳棘,岑君伐之,我有蟊贼,岑君遏之,狗吠不惊,足下生氂,含哺鼓腹,焉知凶灾,我喜我生,独丁斯时,美矣岑君,於戏休兹……”
她们在那里唱,徐康就站在一旁听,虽然其中很多地方都听不懂,但是他却知道这是在歌颂一个叫“岑君”的人。
所以听到最后,徐康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一个官员只是做了自己的分内之事,居然就被百姓编成歌谣传颂,这特么真是一个狗粮养的世道……”
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也暗暗做了决定,只要自己能力所及,那么为官一任,就一定要造福一方。
不为名不为利,只为这天下的劳苦百姓,只为那些跟随在他身后征战千里,抛头颅洒热血的手足同胞!
想到这里,徐康只感觉一阵热血涌上心头,情不自禁的就唱起了他曾经最喜欢的歌曲——《精忠报国》!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随着他的歌声,原本坐在地上的士兵们,此时一个接一个的站了起来。
他们呆呆的看着徐康,目光中,隐隐有泪光闪烁起来。
夜,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