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林阡美目微转,却故意停顿了一下没有说。
容云曦在等着林阡的后话,忽然之间感觉到马车一阵剧烈的响动,坐在马车前边的阿青随之吓得发出一声尖叫来。
“怎么回事?!”
容云曦连忙要拉开帘子去看,一把锃亮的银刀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小心!”
未等容云曦反应过来,耳边熟悉的温和声音就浮现在耳边,一股巨大的力道把她拉扯进一个坠满冷香的怀抱中去。
“银梭,去查一下怎么回事。”
林阡把容云曦护在怀里,面色冰冷,目光看着马车外,寒声吩咐了一句。
“是。”
薄纱柔软的蹭着她的脸颊,鼻尖若有若无的被清冷的薄荷香气劲头,容云曦感觉一阵酥麻感浑身上下走了过去,脑袋里好像不停的冒烟一样无法思考。
她下意识的想推开把她紧紧护在怀里的男人,理智却告诉她现在不做动作是最好的选择。
等到外边彻底没了声音之后,林阡主动松开了她,秀美满是担忧的皱了起来,“方才……没吓到你吧?”
容云曦愣愣的摇了摇头,“没……这是?”
说起这件事,林阡转过头掀开马车帘子,看着地上躺着的一地尸体,眉心拧成一个死结,“可能是来暗杀的人,崔公子你得罪过什么人?”
要说得罪……她还真有。
容云曦无奈得轻叹了口气,“要说得罪,实际上还不少。我估计这一路想杀我的人都不会少。”
得不到得你们就谁也别想要,官场上势力争夺,大多如此。
若是不能得到武德侯得支持,获得联姻,为了避免他家获利,往往选择暗杀。
林阡闻言并没有露出害怕得神情,反而轻轻得笑了一起来,眉头舒展开,转过头对容云曦道,“还好你遇上了我。”
容云曦愣了一下,觉得这笑容莫名熟悉,却又并不熟悉,片刻回神后才连忙尴尬得回答,“还要多谢林公子。”
“你若真想谢我,现在恐怕我们要下车步行一段路了。”林阡美眸里盛满了笑意,对容云曦自然而然地伸出了手。
“这段路都被对方顶上,银梭一人恐怕应付不及,我们下车让马车去吸引注意力。”
容云曦担忧得目光落到了阿青身上,“可是……”
“还是你想死在这儿?”林阡温和的笑着,却说出了令人无法拒绝又脊背生寒得话。
阿青闻言也有些急了,连忙说道,“公子你快去,他们的目标是你,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容云曦被林阡得话说动了,心尖微微颤抖了一下,不消片刻便一把握紧了林阡得手,在一个隐蔽得角落跳下了马车。
站在矮树丛后边,看着马车一路向山下奔去,容云曦整个心仿佛在不断坠落。
这样……或许能争取到一点时间吧。
他们把目标转向了我,京城得动作应该会分出不少,在朝贺得动作会容易很多。
但真要她为此牺牲某个人,容云曦还是忍不住抽了一口凉气。
肩膀上附上一只略带着冰凉得大手,林阡清冷而温柔得声音在身后响起,“放心,阿青不会出事的。我们先下山。”
容云曦点了点头,立刻就跟随林阡在山林里往山下走。
这一路很寂静,在另一条山路得高处,隐约能看到半山腰上被团团包围得马车,和一身黑衣得银梭。
“银梭是你护卫的名字吗?”
容云曦忽然出声问。
“是的。”
“这个名字我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容云曦皱了皱眉头,始终没想起来。
林阡嘴角的笑意逐渐被牵引起来,他轻声道,“或许我们过去在哪里见过。”
“大概吧。”
容云曦挂心着阿青的安危,着急赶路的同时,时不时看一眼那边的动静。
发现再看时候,马车已经远远甩开刺客,原地横七竖八躺着不少刺客的尸体。
而他们这边的人,似乎从始至终都只有银梭一个人。
“银梭很厉害,”容云曦道,“怪不得你爹只给你一个人。”
“虽然我不会武功,但关键时刻,还是能派上一点用场的。”林阡笑笑,伸出白嫩的手指指着自己,“比如做个人肉沙包,什么的。”
“我好歹也是个男人,林公子气质如兰,再怎么说,也是我保护林公子才是啊……”容云曦看了一眼林阡苍白的脸色,和瘦弱的身体,一眼过去就是个弱不禁风的美人小书生。
她瞥了眼自己的胳膊,忽然之间就觉得这就是个猪蹄。
这边没有人追杀,两人步行在山林里,也走不了多快,等两人差不多已经快到山脚下的时候,林阡疑惑的蹙起了眉头,“银梭怎么还没过来?”
容云曦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疑惑的四下望去,阳光在林间透过树叶投射下斑驳的影子,一时之间静谧的有些不像话。
“小心。”
林阡突然出声,伸出胳膊挡在容云曦的跟前,目光警惕的扫了一圈周围。
树林间时不时发出一声树叶的沙沙声和枯枝被折断的声音,容云曦站在林阡身后,紧张的屏住呼吸,握紧手心。
空气中突然之间响起箭矢的声音,刺破空气发出急促的响动,容云曦感觉到背后危险的迫近,还未来得及回头的那一刻,整个人就被林阡抓住胳膊,一个反转换了位置。
箭矢刺进血肉的声音格外清晰,容云曦震惊的刹那间瞳孔放大,下意识想转过头去看,却被林阡紧紧抓住了胳膊,迫使她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看不到林阡的神情,只是听到声音,便能清晰的感知到背后的人,到底有多么的生气和愤怒。
“银梭,杀了他。”
林阡说。
“是。”
容云曦不知道银梭在哪里,只在静谧的树林里听到一声长剑猛烈划过血肉的震颤声音,和一声男人低微的惨叫,整个树林就重新归于了寂静。
轻柔的风刮了起来,容云曦两鬓的发丝在脸上温柔的骚着痒痒,容云曦站在林阡背后,瞪大了眼睛,似乎还难以从这场电光火石之间结束的暗杀中回过神来。
她不是没见过全家抄斩的惨烈场面,她也不是没见过齐明殊对待异族的残忍,只是这样藏在暗处刀枪不见的暗杀,她从前身在京城,处于繁华之中,真的是第一次经历。
上一辈子她过的太顺遂了,直接被齐明殊蒙骗罔顾爹爹和舅舅的劝阻,一厢情愿嫁给了齐明殊。
或许真的有暗地里的刺杀,但为了家族的势力,齐明殊不会容许这种事情的存在,爹爹和舅舅更是把她保护的天衣无缝。
这一世,她把自己原本就该拥有的东西全部抢回来的同时,也要面对原本她就应该面对的东西。
从震惊和恐惧中回过神来,容云曦脑子里的一根弦刹那间绷紧,连忙转过身去查看林阡身上的伤口,“林公子,你怎么样?”
容云曦着急忙慌,竟然忘了自己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方绣帕的事情,拿出了绣帕才反应过来要先把箭头拔出来。
“你忍一忍,我先把箭头拔出来。”容云曦说着,立马打开自己的随身布袋,里边整整齐齐排着一排银针和她自制的一些银质小刀,这些医用器具,她从来都是随身携带。
像书画家会随身带着一个卷起来的笔袋一样,容云曦也有一个卷起来随身携带的医用器具布袋。
箭头刺穿皮肉,两端的尖刺钩住皮肉非常难取,在树林里根本没办法准备麻醉,容云曦额头冷汗涔涔,咬着牙让自己的手强行不要抖动,对林阡道,“你忍一忍,可能会很疼。”
林阡脸色比平时更加惨白几分,此刻还是对容云曦露出了温柔的笑意,“没事。你只管取箭,不必在意我。”
银梭站在一边,目光微微闪烁着,眼里满是意味不明的颜色。
银质的薄片小刀划开皮肉,将箭头上的倒刺勾从血肉里剥离出来,容云曦手法快准的迅速完成了这一个动作,把整个箭头完整取出来的时候,她的手还在轻轻颤抖,轻轻出了一口气。
“看你这个手法,不像是老手。”
容云曦把箭头丢在一旁,把手里的手帕给收了回去,准备扯掉一段自己的衣料给林阡包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貌美书生,此刻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其实是第一次为人取箭。”容云曦抬起头,准备给林阡包扎,却抬眼看到林阡两鬓被冷汗浸湿的头发,和比方才还要惨白的脸色,忍不住心底微颤。
“对不起,”她垂着头,手上动作迅速的为林阡包扎,嘴唇翁合,吐出的话语满带着潮湿和难受的意味,“要是我再熟练一点,你就不会这么疼了。”
“想什么呢,”头顶却突然之间被一只冰冷的大手附上,林阡满是笑意的温柔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其他大夫可不一定有你做的好。”
他回想起十几岁时在战场上中的箭,取箭头时上了麻醉,还是和剜肉一样的疼。
他看着鲜红的箭头混着血淋淋的肉被一起取了出来。
军里的大夫说,挨不住的取不出来,就只能等死了。
战场上一旦中箭,基本上和一只脚踏进鬼门关没什么区别。
容云曦低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了他的安慰,只是林阡看着容云曦的小脑袋瓜子低的更低了。
“这些东西,是我在我娘留下的医书里边看到的。”容云曦处理好伤口之后,伸手去搀扶林阡起来。
林阡眼里微微闪着光,像住着星星,“那些你刚才用的小刀也是?我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