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就在这瞬时间,卫长风做了决定,他尽力将身体向边上一滚,让开身体的要害,等待着那匕首刺入自己的身体。
他等了足足两个呼吸,却并没有匕首刺入肉中的感觉,相反,身后传来叮的一声,好象是匕首掉东和在地,跟着有物倒地。
卫长风长出一口气,慢慢爬起身,将太阿剑收入鞘内,这才转身去看。
不出所料,身后正是李千月,她的匕首已经掉落在地,胸前鲜血将衣衫都染红了,她的脸色惨白,跌倒在地上,已经晕了过去。
卫长风小心的将匕首踢到一边,俯身将李千月抱起,轻轻放到床上。
还好,幸亏他方才反应快没有用太阿剑,不然的话。。。。。。他摇了摇头,急忙拿出一边的大夫留下的药箱,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平心静气的解开李千月的衣衫,将目光集中在她的伤口上。
伤口本已止住血,因她方才那几下的猛裂动作又一次裂开,鲜血急涌,看着触目惊心。卫长风拿出止血药,忙忙的撒在伤口处,只是这个止血药可不是此前那种止血药了,虽然止血效果也很好,但药物却极有刺激性,这药一撒上,李千月痛的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她努力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卫长风坐在身前正看着自己胸前,又感觉着胸前发凉,胸衣居然已经解开,整个胸口都坦露着,她又羞又怒,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挥一掌,啪的一声,结结实实抽了卫长风一个耳光。
卫长风正全神贯注的帮李千月止血,全然没有防备,这一下不但打的他脸上火辣辣的,连手里的止血药也撒了大半,他眼见方才收敛了些的伤口因李千月这一挥掌再次裂开,也顾不得李千月如何想了,将药箱一丢,抓住李千月的双手,扯过一个布条来将她双手绑在床头,又怕李千月手不能动了上脚,干脆又将李千月双脚绑在另一个床头上。
李千月奋力挣扎,只是身体极为虚弱,稍稍一动就眼前发黑,伤口剧痛,挣扎几下就已经没了力气,只能呸的一声,一口唾沫吐在卫长风脸上。
卫长风全力止住李千月挣扎,目的不过是为了救她,现在李千月这一口唾沫也让卫长风心头火起,他扯过毛巾来直接塞在李千月嘴里,这一回,李千月终于没办法捣乱了。
卫长风重新拿过药箱,见止血药所剩已经不多,害怕只倒上一点无法止血,只得将全部花粉都倒在李千月的伤口上,李千月痛的全身冒汗,身体抽动,那一对酥胸也随着身体的抽动而轻晃,卫长风只感觉脸红心跳,手心都是汗,不由移开目光。
片刻后,他重新定了定神,再看伤口,不由叫了声苦。那伤口血流的太厉害,将止血药冲掉了,血还是没有止住,再看李千月,已经是面如金纸,再不止血,只怕就要这样血尽而死了。只是如果现在去传招大夫,要多少时候?等大夫到来,只怕也已经来不及了。
卫长风正自无法可想,却听得帐前有人大声问道:“卫都统可在?”
卫长风听得是白起的声音,真是绝处逢生,急转身冲到门前,才要开口讨要白起身上的止血药,却见白起自帐外隔着门伸进一只手来,手里托着止血药说道:“这是我的止血药,卫贤弟先收着以备万一。”
卫长风心中又是感激又是兴奋,看来白起早就想到了他可能需要止血药,所以特别送来了。他叫了一声“多谢,正急需”,抓过药来返身冲到床前,见李千月的血已经将两胁染红,急急的将药撒在伤口处。不一时,伤口止住了血,再看李千月,却已经又昏睡了过去。
卫长风想了想,却不敢解开李千月的捆绑,生怕万一她再起身和自己拼命,再把伤口挣开,那时却还要向谁要止血药去?只得先这样绑着,好在这样虽然不会很舒服,但毕竟不会有什么大危害。他将李千月的衣衫扣好,拉过被子给李千月盖好。做这些事情时,卫长风的心里反而不再有异样的感觉了,他的眼里只有那些伤口,好象没有了看到异性隐私之处的尴尬与兴奋。他眼见李千月的衣服和床上的被褥都已经染了血,只是他身在军中,哪里有那么多的被子可换,只得先让李千月这样对付着了。
给李千月盖好的被子,卫长风这才想起,白起还在门口呢,他转身看去,却已看不到白起的胳膊,他急步走到门前打起帐帘,眼前空无一人,白起已经不在门前了。卫长风一时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方才他那样无礼,白起心中做何感想。
(二)
他才要返身回帐,却见白起又纵马而来,心中奇怪,不知道白起这片刻间去而复来是什么意思,上前两步相候。
白起来到卫长风面前翻身下马,手在怀里一摸,拿出一个小包裹来塞在卫长风手中,低声说道:“这是将校止血药,两份,今天只能弄到这些,明天我再想办法。”
卫长风的心中感觉着一股暖流。白起根本没计较他的无礼,相反,意识到卫长风急需止血药,就立刻去想办法,要知道这可是违反军纪的!
“多谢了。”卫长风轻声说道,“这就足够了,相信她的伤口不会再裂开。”
“这可说不准,”白起皱着眉答道,“我猜,她是因为要和你拼命才把伤口弄裂开的吧,你怎么保证她不会再和你拼命?”
卫长风微感尴尬,低声答道:“我把她绑起来了。”
白起差点笑出声来,努力了好一会儿才算憋回去,咳嗽两声,问道:“那她解手怎么办?”
卫长风一呆。
他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这问题看起来不大,但现在却是个大麻烦。如果是个男子,绑起来就绑起来,解手,大不了他做一些脏活儿,帮着接一下吧,但一个女子。。。。。。
白起见卫长风呆在那里不说话,心知卫长风没考虑到如此细微的细节,这方面,卫长风还真的不如白起,他慢慢的说道:“就算解决了这个问题,你也不能保证她不会再刺杀你,就算她刺杀不成功,闹出的动静越来越大,可难保不泄露,何况,你更不能保证她不会自尽。”
卫长风听着白起的话,只感觉着头越来越大,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攻心为上。”白起最后用这四个字做了结语。
于是,卫长风又回到帐内。
午饭是白起派人送来的,但卫长风真的没什么胃口,看着昏沉沉不知道是在昏迷还是在睡着的李千月,他又怎么吃得下饭?他只能坐在这里相候,等着李千月醒来。
照到帐内的阳光已经微微倾斜,他仍是没有动。
帐外,人喊马嘶,他还是没有动。他知道,这不关他的事。这是大军出发前往锦州了,而他,是负责运粮的,五日后再组织粮草就可以了。
日色西斜,李千月终于醒来了。
卫长风将李千月手和脚上的布条解开,将一个小布包扔在桌子上,将匕首倒转,递给李千月:“你不妨再试试。不过,我当然不会任你来杀,止血药还有两份,也只有这两份,如果你再将伤口弄裂,用光了这两份止血药也就没了,希望你在此之前能杀掉我,还有,不要弄出太大声音,否则会有人进来把你抓走,我相信,一旦他们看到你,你就不会再有机会呆在军营里。好了,你可以动手了。”
李千月努力握着匕首,看着卫长风。她不得不承认,卫长风说的是事实。而卫长风没有说出的另一个事实是:她现在根本杀不了卫长风。
她松开匕首,听任匕首掉落在被子上。
“你是畜生。”李千月说道。
卫长风笑了笑:“希望你能证明这一点,可惜,你证明不了。”
李千月原本苍白的脸一下子涨红,她恨恨的看着卫长风:“杀我父亲,你还敢说自己不是畜生?畜生,畜生,畜生!”她连骂数声,要不是胸口疼的厉害,只怕还要再骂个百十声。
卫长风安静的听完,淡淡的回了一句:“那么你认为我当时应当怎么办?”
李千月一时语塞。
卫长风当时已经将她拉上马,东胡骑兵近抵眼前,下马救她父亲?那只能搭上三个人的性命,就那么任由她父亲抓着她的脚拖着跑?那跑得了吗?把她扔掉任她们一起死?这好象不算是仁义吧。
她一时无法回答,干脆闭了眼,对卫长风不加理睬。
卫长风却暗自松了一口气。
至少,李千月心里明白当时他没得选择了。他再笑笑,突然伸手,将李千月的被子拉了起来。
李千月惊叫一声,双手奋力护住胸前,以防这恶棍再来解她的衣服。
“你最好别乱动,”卫长风说道,“止血药只有两份,我说过。”他一边说,一边将那染了血的被子扔在地上,从一边抱起一床新被子,小心的给李千月盖上。
李千月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个“畜生”好象对自己还真不错,要说起来,她的性命已经两次由这个“畜生”救回来了,第一次是兴城路上,从东胡人手里把她救回,现在这是第二次,如果算上她行刺失败而卫长风没有深查,这算第三次了。只是,她难道要因此忘记了这个畜生杀过她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