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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寿辰(二)

胭脂无色 慕夜深 3666 2022-11-08 04:08

  无垠门,隆重胜过以往任何一场的掌门寿辰。

  四处红绸高悬,祝贺声此起彼伏。会客厅内一张主桌安于中央,是众掌门之位。其次依次向下,是各派前来贺寿的弟子之位。因着江湖人豪迈而不拘小节,是以倒无按资排位的说法,大家混坐一起,倒是格外的无拘无束。

  主桌上,寿星陈钦已落座。他的左手,一老者端坐锦椅之上。老者长须黑面,一双与年纪不相符的鹰眼,犀利含威,只一眼,就叫人生出怯懦的畏惧感。

  “刑掌门亲自前来为陈兄祝寿,我等皆眼红不已。陈兄待会儿可得多喝几杯,来解解兄弟们心中的不忿啊!”

  “说得好!陈兄若不应下,我等可是不放过你的啊!”

  宴席初始,个门派掌门就齐齐向陈钦劝酒,大有不醉不休之态。

  “好,好。今日大家不醉不归。请,请。”陈钦连声爽朗答应,想到过会儿会数寿礼数到眼花,他就笑眯了眼。明明是见钱眼开的奸笑,可他偏偏长了张和蔼可亲的老好人脸,是以倒没人能看出他的真是想法。但若是九月在场,一定会在心里暗自骂上一句:个见钱眼开的死老头!

  酒过三巡,坐在陈钦身旁的黑面老者刑靳忽然对着陈钦开口道:“听闻贵派弟子多俊杰,不知老朽今日可有幸见上一见?”

  陈钦听罢,心中闪过诧异。但既然是刑靳提出的,便不好拒绝,只得应声道:“刑老说笑了,谁人不知您苍穹派弟子才是真正的英杰。但既然刑老都说话了,就把我的大徒弟叫来献献丑吧。”话毕,低头头伺候酒水的弟子示意,弟子领命而去。

  那厢,许是九月先前那句“尽量”太过敷衍,林铮竟不辞辛劳的将她带在身边。从厨房督工,到门厅待客,片刻也不曾差。期间,九月也曾以肚子疼为由想要翘班,都被林铮一眼看过来,她那还在酝酿的情绪就被浇得渣渣都不剩。是以,今日前来的宾客都知无垠门大弟子身后跟了只尾巴。

  而现在,九月正埋头吃着林铮夹到她碗里的菜,来缓解郁闷的心情。余光瞥见一无垠门弟子的墨色长靴停在身边,她想着约莫是来向大师兄报告些什么事情的,就懒得动,只一声不吭的继续吃着。直到林铮叫她,她才于意犹未尽中抬头,“嗯?”了一声。

  她这一抬头,尚带着油花的嘴就呈现到了林铮眼前。

  林铮眼底划过明显的笑意,他抬手拭去她嘴角的油花,道:“师父让我去主桌一趟。”

  “哦。”九月点了点头,然后同林铮一同起身,“那走吧。”一直被林铮带在身边,让九月自然而然的以为这是林铮要她同去的话。她慢走了两步,才发现林铮并不行动,就歪头瞧他,问道:“不走吗?”

  林铮瞧着她不明所以的样子,失笑道:“那便一同去吧。”

  九月随着林铮一同行礼,“参见师父和众掌门。”她不喜向人弯腰见礼,就站在林铮后面,借着林铮的身高挡住她并没有弯下的腰身。

  陈钦显然未想到,他这个素来不喜与外人打交道的小徒弟也会前来,他下意识的朝林铮看了眼,见林铮并无异色,才开口对其他掌门介绍道:“这便是我的大徒弟,林铮。额另一位是我的小徒弟九月。九月顽劣了些,还请诸位多担待。”

  众掌门尚未谦称不敢,主桌上就听一声音道:“咦?小兄弟你不是伙房弟子吗?怎的一转眼就成了陈掌门的小徒弟?”

  听到声音初始,九月就暗叫不好。果然一抬头,就看见那个先前和她搭话的绿衣酸腐竟也坐在主桌之上。虽她说的是个无伤大雅的小谎,被当众揭出来她也不介意,但不知她那个好面子的师父会不会事后罚她扫茅厕?

  她期期艾艾的拿眼去觑师父,果见师父的脸色不甚好。她还在想着怎么善后,就听林铮解围道:“这位大人怕是误会了,先前伙房人手不够,我暂派了九月前去帮忙,严格算来,她也只算得上是半个时辰的伙房弟子。”

  在场的众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是林铮为九月想的开脱之词,但既然都不是傻子,也就没有谁抓着这个小事情不放。连那一向较劲的绿衣酸腐也不再多言,只转头对陈钦道:“是在下失言,自罚一杯,自罚一杯。”

  陈钦也忙道:“是小徒顽劣,大人何须如此。来来在下敬您一杯,多谢您不辞辛劳前来为我一介布衣做寿。众位掌门,也请一起来吧。”

  众掌门也连连应和。

  酒过一旬,就在九月舒了口气以为事情圆过去,开始想念桌上的饭菜的时候,手上就被塞了一壶酒。

  她懵懂的看向林铮,一时还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师兄会在这种情况下要她喝酒?就听林铮传音入耳道:“去添酒。”

  哦,哦。反应了几秒,九月才反应过来,连忙端着酒壶,堆着笑去添酒。

  清透扑鼻的酒水在杯底打了几个转,才在黄玉杯中叮铃落下。九月扶着酒壶,觑了眼她那装的高深莫测,不显情绪的师父,开始不确定过会儿师父还会不会让她扫茅厕?于是她先在心里将那个装模作样的老头骂了百遍,才秘密传音道:“师父,过会儿要让我扫茅厕否?”音调是借鉴了先前红绫的表演。因为她琢磨着这嗲嗲的调儿对大师兄有用,那对老头儿也约莫有用。

  可她那调儿刚落,老头的身子就不受控制的抖了几抖,抖得那酒水脱离了黄玉杯,反倒临幸上了老头的袖管儿。

  老头看着自己花了血本,割了血肉,方舍得做的唯一一件白缎丝绸锦袍就这么被糟蹋在了九月手里,当下一双本就小的斗眼顿时瞪得老大,胡子也气得鼓了起来,全然忘记了是他自己手抖出的错。

  那厢,九月头脑也是前所未有的飞转起来。她本想狠狠与那老头回瞪回去,就想起自己还面临着要扫茅厕的危险。于是,她只得顶着压力,昧着良心,摸了摸老头那尚算得上柔滑的衣服,笑得一脸牵强,道:“师父,您今日的衣服甚是好看,白白嫩嫩的,活像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白莲花。”

  九月从未夸过谁,所以,这一次她从她那墨水并不多的肚子里挑了一句最优美的诗词来谄媚老头儿,希望能解了老头的气。

  然而她怎么也未料到,她刚说完,前一刻还甚是融洽的桌上,就立刻鸦雀无声且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她。当然,也有不看向她的。那是清泉派的掌门一口茶喷到了对面天行派掌门的头上。两老头本就因年轻时抢名妓一事闹得不可开交,这会儿更是火花四溅。

  “怎的?这句诗不好?”九月神经再粗,被众人盯了这么久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尚未再诚恳的想到另一句诗,就见那坐在师父身边的苍穹派掌门刑靳突然变了脸色,腾地一声直立而起。其他掌门比他功力稍弱些,在他变色之际才感悟到不一样的气息,纷纷站起朝房梁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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