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礼大步上前,冲李子诩拱手道:"想不到豹卫第一天当值,李将军便亲自带队啊。"
"原来是关公公,末将职责所在不敢懈怠。"李子诩抱拳还礼,目光却死死盯着关礼身后的李仲飞,那双细长的眸子仿佛要将李仲飞看穿一般。
李仲飞只觉一阵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心头不禁"咯噔"一声,暗忖道:“此人气势如此凌厉,修为绝不在鲁司祚之下,甚至能匹敌秦大力、何霄鹏等当世一流高手。曾闻豹卫乃龙、虎二卫中的精锐组建而成,单凭此人,足见所言非虚。若被其识破,少不得有番恶战,纵然我能全身而退,岂不连累了关公公?不行,我必须加倍小心,万不可露出破绽……”
正胡思乱想间,就听关礼缓缓道:“将军可瞧出有何不妥之处?若没有,总盯着一个宫女,就不怕惹人非议吗?”
“公公说笑了。”李子诩脸色微红,忙将目光自李仲飞身上收回,笑道,“末将一直未见公公,还以为公公不在重华宫执事了。”
“太皇太后吩咐咱家办点琐事,过午便出宫了。”关礼不着痕迹地挡在李仲飞身前,道,“时辰不早了,咱家还要回禀太皇太后,将军若无要事,就请开门吧。”
李子诩让至道旁却不下令,笑嘻嘻地道:“末将初来乍到,还未见过重华宫通行腰牌,公公能否让末将开开眼界?”
“原来将军在怀疑咱家,”关礼冷哼一声,不悦道,“用不用随咱家一起去向太皇太后求证?”
李子诩怔了怔,苦笑道:“就算末将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惊动太皇太后啊!公公请便,末将这就令人打开宫门。”
“有劳将军。”关礼神情愈发倨傲,大有盛气凌人的感觉。不过,李仲飞却发现他负于背后的双手正在微微颤抖。
沉闷的隆隆声中,宫门缓缓开启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关礼不再搭理李子诩,快步穿过宫门,几乎小跑着望佛堂方向而去。
直到宫门再次关闭,他才停下脚步,轻拍着胸脯道:“吓死咱家了,想不到竟然遇到李子诩。”
“此人确实不凡!”李仲飞上前扶住关礼,点头道,“据在下猜测,此人武功当在郭将军等人之上。”
关礼咽口唾沫,摆手道:“何止,你别看李子诩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咱家曾见他与庆森切磋,近百回合未显败象,郭杲那点功夫跟他比起来,就跟三岁小孩似得。”
“这么厉害?”李仲飞大吃一惊,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宫门,竟升起一股想要与之较量一番的冲动。
他离开岭南之后,出生入死数十战,只有真正败在过庆森手下,而且败得极惨,几乎命丧当场。今日得知李子诩能与庆森鏖战数十回合,怎不让他心动?
关礼瞧他模样,还以为他怕了李子诩,呵呵笑道:“你看看,幸亏让你改换女装,不然想进后宫,难过登天啊!”
“那要多谢诸位大人了,不过在下有个疑问不吐不快,”李仲飞拽了拽裙摆,皱眉道,“我们来时并不知道换防之事,若此时仍由殿卫值守,宫中可谓畅通无阻,却为何刻意安排在下扮成宫女?公公不觉多此一举么?”
“这和换不换防没有多大关系,”关礼笑道,“节夫为保证赵大人安全才邀少侠同行,让少侠乔装改扮也是意在掩人耳目,因此未进宫前,少侠扮作内侍亦无不可,但在后宫,却不可不防有人窥伺。毕竟这般时辰,后宫之中有内侍走动已属违规,有心人不难猜到宫里混进了外人,于你我、于赵大人和嘉王殿下只有百害而无一利。咱家如此解释,少侠可明白?”
闻言,李仲飞心想就凭后宫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宦官,不想被其发现还不容易?不过他若这么讲,未免有些强词夺理了,于是闭口不言,跟着关礼继续朝后宫深处走去。
重华宫占地极广,共有太极殿、灵芝殿、碧落殿等十余座殿院,均分布于小西湖四周,殿院之间还伴有大量园林、池塘,错落有致、连绵不绝。而后宫则小了许多,只占重华宫东北一隅,三殿两院而已。
二人行不多时,便见前方有了亮光,又走些许,已能听到清脆的木鱼敲击之声自路旁一幢房舍中传出。
房舍典雅精致,离得近了还能闻到旃檀的香气。
李仲飞久习木系毒功,接触过不少名贵草药,自然知道这是一种古老而又珍惜的檀香。他情不自禁地深吸口气,道:“好香,想必这便是太皇太后的佛堂吧?”
关礼点点头,示意李仲飞在外稍候,放轻手脚推开了佛堂的侧门。
堂中烛光摇曳,香烟萦绕。
一鹤发布衣老妇跪坐蒲团之上,一手敲击木鱼,一手捻动佛珠,正在低诵经文。
关礼屏气凝神,静静等着老妇诵经完毕,方道:“奴婢拜见太皇太后。”
“是关礼啊,”太皇太后放下木槌,面朝菩萨缓缓而拜,“这么晚了还来清修之地,不知道宫里的规矩吗?”
“请太皇太后恕罪,”关礼躬下身,踩着碎步上前搀扶太皇太后,“奴婢乃是受人之托。”
“还因今日之事?”太皇太后顺势站起,仍望着莲花宝座上的观世音菩萨,“不是给你说了么?让他们明早来见老身。”
关礼垂首道:“奴婢正是如此传的话,但京城局势瞬息万变,赵大人他们怕……”
“你不用解释,”太皇太后摆摆手,叹道,“传他们进来吧,重华宫守卫一天到晚在变,李氏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遵旨!”关礼长出口气,忙将李仲飞领了进来。李仲飞一揖到地,恭恭敬敬地说道:“草民给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刚转过身,就看见一个女子飘然而入,不但面相生疏,而且开口竟是男子嗓音,顿时被吓了一跳,厉声道:“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