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鼎沸,无数士兵在京城大街小巷来回穿梭,殿卫的追捕正在渐渐向城北延伸。。
李仲飞不敢确定雷鸣是否仍在暗中监视,为了将戏做足,他不走正门,而是从靴儿河边翻进了鲁府。他也不去向鲁司祚回报,径直返回自己的房间,坐在桌边呵呵直乐。
冷陵一直在等他回来,见状笑道:“相公去哪儿了?何事如此开心?”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李仲飞侧耳留意外面的动静,难掩得意之色。
冷陵没再追问,走过来依在他的肩头,柔声道:“自从成亲以来,相公终日闷闷不乐,尤其被逐出丐帮后,更是愈发苦闷。妾身明白你心里难受,奈何无力相帮,今日难得相公高兴,不如让妾身陪你小酌几杯?”
“酒是要喝的,不过不是现在,一会儿鲁司祚定来请我痛饮,哈哈……”李仲飞笑得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借着伸手去取茶杯,他将身子向一旁侧了侧。
冷陵知他有意避免与自己太过亲昵,苦笑道:“无论成婚事由为何,妾身早已将你当做自己的夫君,今生绝不再事他人,求相公切莫如此,伤了妾身的心。”
李仲飞收敛笑容,犹豫片刻,最终轻轻抚了抚冷陵的秀发。冷陵顺势偎入他的怀里,紧紧环住了他的腰,嘤咛道:“你我虽有夫妻之名,尚无夫妻之实,但妾身不会勉强于你,妾身会等,等相公心结解开。”
“心结解开……”李仲飞跟着喃喃自语,心中想的却是柳忆心曾经对他说这话时的神情,不由长长叹了口气。冷陵哪知他心中所想,只当自己说中了他的心思,伏在他胸前轻轻蹭着小脸,一味将双臂环得更紧。
这时,院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没上闩,被来人从外面大力推开,惊得冷陵小兔一般躲进了屏风之后。李仲飞见是鲁司祚,起身抱拳道:“将军何故如此慌张?”
鲁司祚瞥了一眼屏风,没好气道:“兄弟何必明知故问?外面都闹翻天了,你却躲在房里与美人卿卿我我。”
李仲飞故作惊慌,紧闭了房门,结结巴巴地问道:“他……他们追来了?”
见他如此,鲁司祚喜道:“兄弟得手了?”
“将军快快请坐,”李仲飞提起茶壶为鲁司祚斟茶,“本来进行的非常顺利,郭杲就在府上,而且当时后院小楼中只有他一个人。可正当我要动手时,赵汝愚却突然到访。我猜测他二人深夜见面,必有要事相商,于是躲在一旁听听他们说些什么,不料一时大意竟被郭杲发觉,引来了大批侍卫。”
他将茶杯递给鲁司祚,又道:“我知赵汝愚也是咱们的死对头,便想一不做二不休,将其一并杀掉。”
“正该如此,”鲁司祚吸溜着茶水,道:“后来呢?难道没成功?”
李仲飞叹道:“郭府有一武将,武功极高,有此人带侍卫阻拦,我内伤未愈,始终未能近得郭、赵二人身前,后见侍卫越来越多,我只得奋力杀出重围逃了回来。”
“唉,可惜了。”鲁司祚扼腕道,“如此一来,郭杲必将小心防范,以后再想行刺恐怕更加困难。”
李仲飞挤出一丝冷笑,道:“我这趟并未空手而归,突围时那武将紧追不放,被我找个机会杀掉了!郭杲少此强助,下次再去看谁还能保他?”
“好样的!”鲁司祚抚掌赞道,“兄弟杀的应该是殿前都虞侯梁昱,此人乃郭杲的……”
话未说完,李仲飞已摇头道:“好像不是姓梁,混战中,我听到侍卫称呼他为水统领。”
“什么?”鲁司祚蹭的蹦了起来,失声道:“水千钧?”
“将军认得此人?”李仲飞嘿然道,“看样子还真是个重要人物啊。”
鲁司祚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指着李仲飞半晌说不出话来。李仲飞只觉心头泛起一阵难以抑制的笑意,忙干咳两声道:“将军无需气馁,过几天我再去郭府,不成功决不罢休!”
“算了吧,”鲁司祚扶案而起,焦躁道:“你今日失手,早已满城风雨,一切等风头过了再说吧。这些天你也不要轻易露面,以免被人认出来。”
李仲飞跟着起身道:“难道就这么放过郭杲?”
“此事暂缓。”鲁司祚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转身就走,显然水千钧的死令他大为光火。然而刚走到门口,却又扭头道:“赵汝愚为何去找郭杲?”
“哦,是为嘉王之事。”李仲飞忙道。
鲁司祚想了想道:“郭府遇刺,整个京城都在捉拿刺客,虎师也要做做样子。你且在房中等候,我先去安排雷鸣带兵协助殿卫搜城,一会儿回来再找你详谈。”
李仲飞答应一声,目送鲁司祚离开跨院,刚一转身,便见冷陵已从屏风后转出,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原来你去帮奸党刺杀郭将军了!”
“鲁司祚有命,我不能不去。”李仲飞关紧门窗,又侧耳细听,确认院内再无动静才道:“但我自然不会真的伤了郭将军,只不过为了获取李党信任,才假意行刺。”
冷陵怒容不减,冷冷道:“那你为何杀了郭将军府上的高手?”
“你有所不知。”李仲飞把冷陵按在凳子上,笑道:“水千钧乃李党派入郭府的奸细,我杀了此人,不但让李党有苦难言,也为郭将军除了隐患。”
“当真?”冷陵轻咬朱唇,仍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
“郭将军亲口所言,岂能有假?”李仲飞指着自己心口,正色道:“我何时骗过你?”
冷陵这才转嗔为喜,拉着李仲飞的手道:“相公辛苦了,你方才说赵大人为了嘉王殿下去找郭将军,也是骗鲁司祚的吧?”
“这倒是实情。”李仲飞话刚出口,见冷陵又要生气,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不过也是和赵大人、郭将军一同定下的计策。赵晋今日来京了,与赵大人直言嘉王殿下已死,并提出愿意里应外合铲除李党,但条件是事成之后助他登基为帝。”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冷陵忿忿道,“此人骗得我们好苦,当初随我入关的同袍大部因他而死,就连华大哥也被他打成了重伤。”
她越说越悲愤,不知不觉小脸上已是梨花带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