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退散,皓月当空。
崔磊在得知赵扩平安无事之后,不等援军全部进入后园,亲自率队向黑衣鹰卫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你小子,来的还算及时!”李仲飞一声长啸,自软香楼顶俯冲而下,如虎入羊群般在黑衣鹰卫中间横冲直撞,转眼便有数人中掌飞出。
见状,一直死守软香楼的神劲军义士齐齐发生呐喊,无需侯爱庆下令,跟在李仲飞身后,潮水般向黑衣鹰卫涌去。
至此,侯爱庆带入京城的一千神劲军已经全部齐聚金玉兰后园,分三面对残余的黑衣鹰卫进行围歼。
每一个神劲军义士心中都存有一团怒火,怀着对死去同袍的悲愤,含着对最后胜利的渴望,一路所向披靡,直杀得黑衣鹰卫丢盔卸甲,节节败退。
众军齐心,一直将黑衣鹰卫逼至后园东墙角下,眼看就要大获全胜,忽然“砰”的一声轻响,不知什么东西在头顶炸开,随即大片大片的粉红色粉尘自半空飘落,瞬间便笼罩了东墙附近的十数丈方圆。
“不好!”李仲飞只觉腥臭扑鼻,情知有异,正想开口示警,提醒众人退出粉尘覆盖范围,便见身边无论是黑衣鹰卫还是神劲军义士,一个个双手掐着自己咽喉,面露痛苦之色,数息功夫竟倒下了一大片。
“有毒!快掩住口鼻,撤!”高亮在远处高声大喊。
李仲飞久习五毒功法,加之内力深厚,世间寻常之毒已对他起不了太大作用,即便如此,由于他冲的最靠前,吸入了太多毒粉,也感到阵阵眩晕。
他心中大骇,一边招呼众军后退,一边试图拽走几个中毒倒地的神劲军义士,但只这短短片刻,倒下的数十人竟然全没了声息。
“好厉害的毒!”李仲飞再也不敢托大,忙屏住呼吸,退往软香楼方向,待到勉强离开毒粉覆盖范围,已是脚步踉跄,脸色发青。
高亮飞跃而至,及时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快运功驱毒,以免伤及内腑!”
“我没事,务必尽快找出何人所为!”李仲飞深吸口气,引导着内息游走于奇经八脉,缓缓将毒逼出体外。
高亮见他脸色渐渐恢复如常,心下稍安,挡在他身前运掌如风,阻止毒粉继续向这边漫延。
二人同时寻找毒粉的源头,直到毒粉由浓转淡,慢慢散去之后,才发现两个黑衣鹰卫正站在东墙之上,默默注视着园中的惨状,其中一人正是李仲飞苦苦搜寻,却不得其踪的闫氏兄妹老大闫槐。
毒粉虽然散去,因数十人倒毙的场景太过震撼,神劲军义士仍不敢上前,放弃了彻底歼灭黑衣鹰卫的大好机会,全部退回软香楼附近,眼睁睁看着所剩不多的黑衣鹰卫重新聚拢,慢慢撤向东南方向。
方才的毒粉也令许多黑衣鹰卫丧命,黑衣鹰卫本属数十个不同门派,不少死者的亲友和同门恨透了闫槐的心狠手辣,在远离神劲军的同时,也始终与闫槐保持着距离,更有甚者已忍不住开始破口大骂。
而闫槐毫不在意,又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狰狞道:“怕了吧?晚了!今日你们都要死在这里,为我二弟偿命!尤其是你,李仲飞!”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紧张的盯着他手中那个布包,黑衣鹰卫料定他不会顾及同袍之情,纷纷朝着上风口逃去。
“此时东南风甚急,一旦再放毒粉,势必波及软香楼,”高亮焦急道,“仲飞,快想想办法啊!”
李仲飞经过调息,体内余毒已被逼出,他虽自信可以在数招之内将闫槐击杀,但依二人目前距离,却无法阻止闫槐释放毒粉。
左思右想苦无良策,无奈之下他只好冲高亮低声道:“你和侯大哥他们先带着殿下离开金玉兰,我想办法稳住闫槐。闫杨乃我所杀,他恨的唯我一人,只要殿下脱离险地,一切好办!”
说着迈前一步,大声道:“姓闫的,李仲飞在此!只要肯放过园中将士,小爷任凭你处置!”
此言一出,声震夜空,就连那些黑衣鹰卫也不由停住了脚步,好奇的朝这边望来。
冷陵怕李仲飞真做出傻事,急得连连顿足,持剑冲向李仲飞。高亮忙将她拦下,压低了声音道:“冷姑娘莫慌,仲飞自有分寸,他是想拖延时间,让我们有机会护送殿下离开此地。”
“殿下有你们便可,”冷陵哪里肯信,挣开高亮的手道,“我绝不丢下懒猪!”
高亮还待解释,却见冷陵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了李仲飞身边。他叹口气,只好任由她去了。
冷陵与李仲飞并肩而立,怒视闫槐,口中却小声道:“你这懒猪,就这么不想与妾身白头到老?”
李仲飞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听冷陵又道:“妾身不管你如何想的,反正你死了,妾身也会陪你死!”
“你……”李仲飞苦笑无语。
他当然不会真的将性命送给闫槐,可为防闫槐起疑,又不能同冷陵解释。不过,冷陵真情流露,愿意与他同生共死,确实令他感动不已,他吸吸鼻子,朗声道:“姓闫的,考虑好了没有?”
闫槐蹲下身子,惦着手中的布包笑道:“考虑什么?老子有什么可考虑的?”
“少给小爷装糊涂!”李仲飞冷哼道,“就算你放出毒粉也奈何不得小爷,杀再多的人又有何用?最终你也将会死在小爷手上!如今小爷以一人之命换取园中之人平安,这账你应该能算清楚,怎么样?答应还是不答应?”
闻言,在场所有人轰然大哗,尤其那些黑衣鹰卫更是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世上真的有人肯为了他人性命毅然赴死。
闫槐歪着脑袋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好,答应你了!”
“一言为定!”李仲飞心中窃喜,又向前迈了两步,“等所有人撤出金玉兰,小爷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冷陵紧跟他的脚步,同样大声道:“还有本姑娘的命!”
“好一对同命鸳鸯,真真羡煞旁人啊。”闫槐嘿然道,“不过老子却信不过你们,不如这样,姓李的,你先自尽……哦,就用这位小美人的宝剑,老子再放他们走。”
李仲飞愣了愣,怒道:“你信不过小爷,小爷又何尝信得过你?”
闫槐双手一摊,故意露出布包,笑道:“别忘了是你提出交易的,你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这……好!小爷就信你这次!”李仲飞不敢再耽搁下去,劈手夺过“红颜”,心一横,抹向自己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