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老跳脚大怒,回身便要去追周彪,张明浩急忙展臂拦住,恳求道:“前辈请缓雷霆,眼下本教大乱方休,宁儿孤身力薄,还望前辈出面主持大局。给力文学网待事态稳定,再找他算账不迟。”
“这厮几次三番让老哥几个丢人现眼,怎能轻易放过他?”红衣老者厉声叫道:“总坛有你助那女娃足矣,纵然追到天涯海角,老夫誓杀此贼!”
张明浩再次躬身,道:“晚辈已决定入京,为本教换回赦免令。”
自退入岭南以来,周彪害死的五毒老一辈高手均与五老交情甚笃,何况老教主欧阳羽更是被周彪亲手毒杀,五老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但张明浩所言句句在理,如今孰轻孰重,五老自然明白,当即长叹一声,不再坚持。
赵晋令人收敛四名士兵的尸体,道:“五位前辈稍安勿躁,五毒教的事便是我隆兴军的事。待妖后一党伏诛,赵某即刻命人洒下天罗地网,任那周彪三头六臂也插翅难逃。”
“也只能如此了。”金衣老者又叹口气,与四老对视一眼,“天色不早,我们老哥几个这便回总坛吧。”
“急也不在一时,”赵晋还想挽留,但五老去意已决,众人只得送出帐外。五老口称留步,疾掠而去。
待五老走远,众人返回帅帐,张新见一名丐帮弟子立于帐中,问道:“有消息了?”
丐帮弟子躬身行礼,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竹筒,双手捧于张新面前:“信州分舵来的。”
赵晋有些吃惊:“荒山野岭,贵帮竟仍能书信往来,张帮主真奇人也。”
张新接过竹筒,从中抽出张纸条,随口道:“鄙帮但凡重大行动,必带大量信鸽,以便随时与附近分舵传递情报。”
“这可比加急军骑更为及时啊。”赵晋赞叹道,“隆兴军亦曾用过,但去多回少,有次甚至几乎飞入敌营中去。等事情了结,赵某定请贵帮高手来隆兴军传授秘诀。”
“赵大人说笑了,”张新笑着一指郎发斌,“天王帮才乃个中高手。”
郎发斌忙摆手摇头,笑道:“论情报搜集与传递,丐帮若称第二,谁敢当第一?信州冒雨传书必有急事,我们还是快看看信上都说些什么吧。”
张新打开纸条,脸色一变,再无心说笑,皱眉道:“嘉王没死的消息泄露,李后派刺客夜袭韩府,二弟冒死将嘉王护送出京。本欲躲进丐帮,却被李远沛带兵先一步封了翠青山口,嘉王只得奔濠州而去。”
众人大惊,辛弃疾沉吟道:“殿下定是去投吴曦,吴将军虽忠义,然濠州地处宋金交界,十分危险。信上可提到殿下与韩大人身边是否有高手随行?”
“二弟并未离京,”张新摇头,将纸条递给辛弃疾,“上面说的十分简单,在下对京师护卫不甚了解,还请大人过目。”
辛弃疾搭眼看去,只见纸条上写着“豹鹰相护、燕尾随”,沉思道:“豹鹰应该指的是枢密院所辖的豹卫和鹰卫,但燕……据老夫所知,京师共分龙、虎、豹、鹰、蛟五卫,并没有燕字打头的禁军啊。”
赵晋想了想,也跟着摇了摇头,李仲飞忽然道:“会不会是丐帮的燕长老?”
张新恍然,连连称是:“嘉王绕翠青山而走,鄙帮只燕长老留守总舵,想必她放心不下,亲自相随。”
赵晋取过纸条细细看了两遍,对众人肃容道:“豹鹰二卫能随殿下渡江,人数必然不多,殿下已处险境、十万火急。赵某与辛大人未得圣旨不敢带兵远离辖地,殿下的安危全靠诸位了。”说罢双手抱拳,一揖到地。
张新却侧身冲李仲飞和张明浩一拱手:“此事还需二位辛苦。”
“这又为何?”赵晋有些着急,“诸位不是商议好一同行动么?若觉赵某独善其身,赵某愿遣回士兵,随大家北上。”
“大人误会了。”张新忙道,“以鄙帮未与李远沛发生正面冲突,燕长老只身离开来看,嘉王行踪尚未被发觉。相比嘉王,滞留京城的赵汝愚大人和在下的二弟,才是朝不保夕。所以在下必须前往京城,与任首领碰面后再作打算。”
“张帮主此言甚是,”郎发斌跟着道,“既然李后与嘉王彻底决裂,老夫当回青螺岛调集天王水师,会和鄂州水师荣将军后,顺江东进。李长老、张旗主,请二位寻到嘉王后,尽量沿长江向西,以便随时登船。”
一声“李长老”,喊的李仲飞黯然神伤。郎发斌来岭南的这几日,不是刻意回避,便是视而不见,俨然已将李仲飞拒之于千里之外。
“也许因突袭弱水居一战,天王帮仍在怪我吧。”李仲飞缓缓走向帅帐门口,掀帘外望。
雨依然很大,夜色如墨,一如他此时的心境。
张、郎二位帮主的决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赵晋担心嘉王有失、国祚旁落,与张新争执不下,众人各执己见,分作两派越吵越烈。李仲飞无意参与,看着营帐外大大小小的水洼怔怔发呆。
十多年前,也是这样的暴雨之夜,让任碧雪最终决定送他去柳家庄,从此他那神秘的身份便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先是柳家,现在连仝欣和侬语艳也被牵连进去。
“这翻天印还真是害人不浅啊。”一声叹息,李仲飞狠狠着脸庞,早已遍布的愁云愈发将他心头笼罩得密不透风。
“怎么?还在为欣儿她们担心?”张明浩走过来,轻怕他的肩头。
李仲飞点点头,目光灼灼:“了解京城事后,我会亲手找出翻天印,不止为她们,更为我自己。”
张明浩表情凝重,压低声音道:“记住,你与翻天印的关系千万不要再提,否则不但帮不了别人,连你自己也会搭进去。”
“前辈怎知我……”李仲飞深感意外,张明浩却制止他继续问下去,扭脸看向帐内。此时,众人已经停止了争论,个个神色阴郁,显然未达成一致。
赵晋没了先前那份豁达豪迈,疲惫中带着厌倦,烦躁地摆摆手道:“夜色已深,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众人听他下了逐客令,只得回归各自安排的营帐,一场盛宴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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