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已定,侬语艳担心李仲飞反悔,不敢再提任何关于假成亲的细节,继而缠着他,要他讲讲外面的事情。正巧李仲飞也因为两人决定假成亲一事深感尴尬,一见侬语艳扯开话题,于是便高兴的挑了一些自己惊心动魄的往事娓娓道来。
夜色如墨,烛光如豆。
两人围坐桌边,一个讲得是绘声绘色,一个听得是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已闻窗外雄鸡报晓。
李仲飞不忍侬语艳太过疲倦,提议稍事休息,侬语艳虽意犹未尽,但想到今天还有大事要做,只好顺从的躺倒上,和衣而眠。
待她进入梦乡,李仲飞为她掖好被角,悄悄起身下楼,拉了仍在打瞌睡的店老板闲坐,打发时间。直到巳时将尽,才又上楼叫醒侬语艳,一起前往王府。
正如二人所料,不等走近王府,便被一队士兵拦住了去路,为首的将校从侬语了个军礼,道:“军师已于府上安排酒宴,特命卑职在此等候,请郡主与李大侠移驾邱府。”
侬语艳见此人极为面生,又着王府侍卫服饰,嗤笑道:“王府卫队何时开始替邱府跑腿了?”
那将校面色微寒,闪身冷冰冰地说道:“郡主请!”
侬语艳想了想,又问道:“姐姐可参加?”
“属下不知,”将校丝毫不掩不耐之色,摇头道,“郡主快请吧,莫让军师等得心急。”
“哼!”侬语艳站在原地,交叉双臂抱于胸前,“姐姐不参加,除了王府我哪儿也不去,你们走吧。”
“郡主还是听军师安排吧,莫让卑职为难。”将校面露凶光,竟伸手去扯侬语艳的衣袖。
如此以下犯上,李仲飞再也看不下去了,抬手打出一道劲气,正中将校胸口,无比刚猛的力道直接将那将校撞出丈余,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其余士兵大惊失色,纷纷拔出兵刃将二人团团围住,侬语艳毫无惧色,指着那将校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我动手动脚?信不信我因此杀了你,邱胜宝连个屁都不敢放!”
接着又指向剑拔弩张的士兵,斥道:“都给我滚!黑龙城还是侬家的天下,你们想造反吗?”
这些士兵拔刀本是下意识而为,被侬语艳一番叱骂,个个噤若寒蝉、面面相觑,不少人还悄悄后退了数步。
这时,一黑衣男子快步从王府出来,走到将校身边,不由分说便是一脚,那将校刚要爬起来,又被此人一脚踢中肩头,顿时成了滚地葫芦。
那将校在手下面前连番受辱,又羞又恼,破口大骂道:“哪个找死的混蛋敢踢老子?”话音未落,面门又挨一脚,这次他终于看清了竟是邱胜宝,吓得愣在当场,连鼻血流进嘴里也浑然不知。
“踢得好!踢死这个狗仗人势的奴才!”侬语艳在旁拍手大笑,全然不顾邱胜宝脸上白一阵红一阵。
邱胜宝深吸口气,先朝着李仲飞微微抱拳,又冲侬语艳强笑道:“解气了吧?快与李兄随我回府吧,莫让兵卒们再看笑话。”
“邱大哥不是在家中等候吗?怎的从王府出来?”侬语艳轻抿鬓发,环顾四周,“我有几句话想与你说……”
邱胜宝会意,冲兵士摆了摆手,那些士兵如蒙大赦,急忙躬身行礼,架起倒在地上的将校,一溜烟跑了。
经此一闹,李仲飞对黑龙城当前的形势已有了大概,看来果真如侬语艳所言,城中军兵,甚至大小官员已被邱胜宝笼络,而王府中的侬语素恐怕早成了傀儡。
侬语艳见兵士散尽,忽然小嘴一憋,神色悲戚道:“邱大哥,我这才数月未来,便被人如此欺负,若在外呆上一年半载,岂不连黑龙城也进不来了?”
“怎么会呢?”邱胜宝忙道,“黑龙城永远是你的家,谁敢拦你回家?”
侬语艳轻轻摇头,声音愈发悲伤:“邱大哥,我想回来。外面太苦了,吃不好睡不好,还要时时提防五毒教和官军偷袭。”
“真的?”邱胜宝有些狐疑,毕竟他昨夜便几乎被这个小丫头骗了。
“我为什么要骗你?”侬语艳抬头盯着邱胜宝,眼中满是无助,“我已知道错了,做为姐姐的亲妹妹、她唯一的亲人,我不该带头反对她,让她伤心。以后我会听姐姐的话,而且我会亲自去游说那些反对姐姐的部落来投,共谋大业!”
邱胜宝怔了怔,随即大喜抚掌道:“太好了,太好了,你早该如此!我……不,你姐姐盼着这一天盼的太久了!”
“你们会原谅我吗?”侬语艳楚楚可怜的模样,连李仲飞这个知情者看见了都不免心动,邱胜宝更是欣喜若狂,伸手揽住侬语艳香肩,大笑道:“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两家话?哈哈……哈哈!”
说罢,拥着侬语艳转身便走:“如何劝说那些老顽固归顺大王,我们回去边吃边聊,定要好好喝几杯!”
也难怪他如此高兴,虽说侬语艳是被侬语素赶走的,但曾经反对起兵的几个部落一直在支持侬语艳。这支力量一旦归附,其影响何其巨大,甚至广南道东西二路的僮人也会群起相应。到时候无论北上抗宋还是南下攻打交趾,都可游刃有余。
侬语艳却依然站在原地,怯怯地说道:“我想听姐姐亲口原谅我,我怕姐姐还在生气,毕竟昨日她连见都不想见我。”
“怎么会?”邱胜宝连连摇头,“我们这便去见大王,她知道了肯定会比我还要高兴!”
闻言,侬语艳心中窃喜,偷偷冲李仲飞扮了个鬼脸,引得李仲飞展颜一笑。
这个小动作自然逃不过邱胜宝的眼睛,他警惕地看着两人道:“语艳,就算你肯回来,也不能出兵攻打五毒教。非但如此,我打算出使五毒教与之和谈,待他日僮人归一、举兵北上,五毒教也是不小的臂助。”
侬语艳忙道:“不出兵便不出兵,反正李大哥也不打算回去了。”
“这又是为何?”邱胜宝十分奇怪。以他看来,李仲飞在江湖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岂会轻言放弃?
侬语艳抿嘴浅笑,目光瞥向宝剑“红颜”,而“红颜”此刻正斜斜悬挂在李仲飞的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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