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李仲飞与赛西施二人同时失声惊叫,又一起扑出,而李仲飞扑向的是那书生,赛西施却扑向了后厨。
赛西施的这一举动,更加坚定了李仲飞的怀疑,但人命关天,李仲飞顾不得去追赛西施,伸手抵在书生侧腹部的章门要穴之上,想用自身真气逼其将那几颗馄饨吐出来:“馄饨有毒!快吐,吐的越干净越好!”
至此,那书生仍以为李仲飞在与他争风吃醋,梗着脖子挣扎道:“赛西施姑娘答应了,谁吃完这碗馄饨,谁就能做她的入幕之宾!你……”
短短一句话没说完,大口大口的黑血便从他嘴里喷将出来,整张脸庞也变成了紫黑色。众食客本来围在一旁起哄,见状大惊失色,纷纷争相逃命。
李仲飞见书生中毒太深,已是回天乏术,只得长叹一声将书生平放在地上,再去寻赛西施时,哪里还见半个人影?
“该死!”李仲飞急得一跺脚,抬臂甩飞一个碍事的食客,就此拔地而起,径直冲破房顶,立于屋脊之上。放眼四顾,终于在百步开外的一条小巷中发现了两个人正在快速离去。
“杀人啦!杀人啦!”逃出面馆的食客在街上横冲乱撞,搅得四邻八舍鸡飞狗跳,场面愈发混乱不堪。
李仲飞正要去追,忽觉身侧劲风骤起,显然有高手意图偷袭。他认定此人也是赛西施的同党,盛怒之下出手毫不留情,运足掌力硬生生朝着来人平推了回去。
两道掌力相撞,平地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巨响,来袭之人被逼回地面,冲着他惊呼道:“仲飞,为何是你?”
李仲飞也听出铁人英的声音,急道:“来不及解释了,快随我去追!”说罢,朝着赛西施逃走的方向电射而去。
“出什么事了?”铁人英见他如此着急,情知必定不止死了个人这么简单,拼命跟上李仲飞的脚步叫道,“谁死了?什么人动的手?”
连问数遍,李仲飞才丢下一句:“前面那个人可能是李远沛!”
“李远沛?乖乖,真是一条大鱼!”铁人英双眼放光,猛提一口真气与李仲飞并肩齐掠。他此时也看见了前面两条人影正利用夜色的掩护,在小巷中东躲西藏。
那二人身法尚算敏捷,但怎比得过李仲飞和铁人英两个轻功高手?片刻功夫便被一前一后堵在了小巷之中。
当初鲁司祚曾对李仲飞提及他与李远沛拿赛西施作赌,反被李远沛和赛西施联手摆了一道,赔给李远沛一支百人精锐骑队,鲁司祚才知道李远沛与赛西施早就认识。后来崔磊也说过赛西施曾经在金玉兰阁苦习琴棋书画,如此色艺双绝的女子,与李远沛绝不会是仅仅认识。
因此,李仲飞断定,他与赛西施无冤无仇,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而赛西施甘冒大险毒杀他,必定是为了李远沛,那么方才躲在门帘之后窥伺的那条人影的身份也可呼之欲出了!
在铁人英亮起火折子的一瞬间,李仲飞也喊出了与赛西施一起逃命之人的名字:“李远沛,果然是你!”
李远沛一身布衣短襟,憔悴的脸上布满了惊恐,赛西施挡在他的身前,护着他一步步向小巷深处退去,但有铁人英阻路,他俩又能退去哪里?
李仲飞迈前一步,厉声道:“李远沛,束手就擒吧,你已无路可逃!”
李远沛抿紧了嘴唇一语不发,任由赛西施护着,距离铁人英越来越近。见状,铁人英冷笑道:“吃柿子专挑软的捏呀?不敢招惹李仲飞,你们以为我铁人英便是好相与的吗?”
“求求你们放过他吧,”赛西施双目含泪,一边挪动着脚步,一边苦苦哀求,“我们知道错了……”
“错了?”铁人英凶光大盛,迎着二人探手抓去。
他一动,赛西施也动了!
背后劲风乍起,她便猛的抱向铁人英,想以自己的性命掩护李远沛逃出生天。
然而,她最终还是想错了,不过不是想错了她与铁人英的差距,而是想错了李远沛逃命的决心和手段!
李远沛并没有趁着她奋不顾身地阻挡铁人英时夺路而逃,却从背后一脚踹在了她的腰眼之上。
赛西施惨叫一声向前栽去,以超出她自己所能数倍的速度栽进了铁人英的怀里。铁人英猝不及防,被赛西施一头撞中胸口,顿时抱着赛西施滚做了一团,眼睁睁看着李远沛从身边掠过。
“妈的,好狠的心肠!”铁人英破口大骂,正想甩开赛西施,却发觉赛西施双臂紧环,搂住他的腰死不放手,整个人像八爪鱼般缠在了他的身上。
眼看李远沛越来越远,铁人英急火攻心,抬掌就要向赛西施头顶拍落:“贱人,找死!”
“莫伤人命!”李仲飞及时赶到,一把抓住铁人英手腕,同时屈指点中赛西施的麻穴,“你去追李远沛,此人交给我。”
“好!”铁人英看看赛西施,又看看李仲飞,点点头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赛西施麻穴被封,浑身酸软无力,跌靠在墙角望着李远沛离去的方向呆呆出神。李仲飞叹口气,上前为其解了穴道,轻声道:“下毒害我,是不是李远沛的授意?”
“你莫问了,我什么话也不会说,什么事也不会告诉你。”赛西施轻咬朱唇,两行清泪终于滑落,与嘴角溢出的鲜血混在了一起。
李仲飞脱下坎肩为她披上,却被她用尽全力甩飞了出去,腰处的伤势牵动,疼得她闷哼不已,但依然倔强地咬紧了银牙。
“你这又是何必?”李仲飞拾回坎肩,仔细地擦拭着上面的泥土,“我们有仇?”
赛西施稍作犹豫,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李仲飞笑道:“那便是李远沛要杀我了。”
“想套我的话?你省省吧。”赛西施冷哼一声,归入了一片木然。
“值得吗?”李仲飞抬头望着茫茫夜空,吁声道,“那一脚就算是我,也难以下得去手,何况你们还是情人。”
“谁告诉你我们是情人了?”赛西施美目圆睁,厉叱一声,却随即又垂下头喃喃道:“我们……不是……我们不是……”
声音似梦似幻,似幽似怨,像心在支离破碎,又像梦在随风而逝,慢慢消散……
刹那间,李仲飞突然觉得她才是最可怜的人,甚至比那个枉死的书生还要可怜。无声的叹息中,李仲飞向她伸出了手:“我想……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