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掌风大作,砰然相击之声疾如爆豆,孙沣已死,在二人激荡起的漩涡之中,片刻便被撕得支离破碎,尸身飞抛数丈开外,只剩一颗头颅仍紧紧嵌在庆森颈侧。
此时的李仲飞面目狰狞恐怖,朝着庆森一味的抢攻,恨不得立刻将庆森毙于掌下,挫骨扬灰。孙沣的死给了他极大的刺激,连一个武功远不如他的人都可以如此义无反顾,他还有什么理由不拼命?在孙沣那双空洞的眼睛注视下,李仲飞倍感愧疚,双掌翻飞,十成功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相反,庆森却越打越心惊,李仲飞身上散发的冰寒气息令他极不舒服,每一次出手都感觉打在坚硬的冰块之上,掌心冰冷刺骨。随着李仲飞攻势愈发猛烈,他渐渐明白上次之所以赢得如此顺利,只因他的速度远超李仲飞,而两人内力其实相差无几。
既然早已甩开孙沣,为何还要舍长就短的与李仲飞硬拼?
庆森主意打定,身形立刻尽展,游走与李仲飞身边,避免硬碰硬对攻的同时,专心寻找李仲飞防守的薄弱空档。但凡找准丝毫时机,便是一顿穷追猛打,打得李仲飞左支右拙、苦不堪言。
如此一来,就算不远处观战的那些虎师士兵,也能看出李仲飞声势虽猛,实则败局已定。直到鲁司祚加入,战局终于有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自庆森扑向鲁不凡伊始,鲁司祚便觉不妙,跟着飞奔过来,待他冲至鲁不凡身边,鲁不凡已被庆森踢翻在地。
看到爱子遭受重创,鲁司祚悲呼一声,将鲁不凡紧紧抱在怀里,只见鲁不凡口鼻流血,眼看活不成了。
鲁司祚涕泪横流,哭喊着爱子的名字,他妻妾虽多,独此一子,而如今独子命悬一线,他怎能不悲?
悲呼声中,鲁不凡又呛出大口鲜血,有气无力的说道:“爹爹,孩儿骂了您,实在罪该万死。”
“好孩子,你骂得对,爹不怪你。”鲁司祚胡乱摇着头,咬牙切齿道:“该死的是他们,是他们害了你!”
鲁不凡凄然一笑,抬手去拭鲁司祚的泪水:“不要迁怒李大哥,是孩儿故意激怒庆森的。孩儿无能,唯有以死来挽回爹爹,挽回这个家。”
“傻孩子,爹……爹不值得你这么做……不值得……”鲁司祚捉住鲁不凡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泪水随即自指间流出,与鲜血混在一起,渐渐分不清彼此。
鲁不凡拇指轻抚,缓缓摩擦着鲁司祚眼角的皱纹,垂泪道:“爹爹,孩儿知道您心里苦,孩儿的心里也苦。不过现在好了,孩儿……孩儿终于做了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孩儿不后悔,死了也值了。”
“不不,你不会死,谁死你也不会死!”鲁司祚手托鲁不凡后心,将真气源源不断送入爱子体内。
鲁不凡轻咳几下,看向李仲飞,眼中一丝光芒稍纵即逝:“李大哥是好人,请爹爹相信他。唉……好可惜,孩儿认识他太晚了,还没有和他说够话。”
“不晚,好孩子,一点不晚。”鲁司祚肝肠寸断,心痛的几欲滴血,“爹爹答应你,以后你可以天天和你的李大哥喝酒聊天。爹爹相信,你的李大哥也愿意天天陪着你。”
“孩儿明白,李大哥说过要带孩儿闯荡江湖,还愿传授孩儿武艺,”鲁不凡笑笑,无力地叹了口气,“真希望能等到那一天……”
鲁司祚老泪纵横,狠狠抹了把眼泪道:“好孩子,你等着,爹爹现在就让你的李大哥过来!”
他轻轻将鲁不凡平放在地,嘶吼一声,扯下身上的重铠,纵身跳进了战团。
庆森与李仲飞已交手了数十招,二人浑身大汗,头顶雾气升腾,显然内力消耗甚巨。此时见鲁司祚加入,庆森喜上眉梢,叫道:“来的正好,快帮咱家灭了这小子……”
话未说完,便发现鲁司祚竟然挥拳捣向他的心口,慌忙喝道:“你疯了不成!”
“老子杀得就是你!还吾儿命来!”鲁司祚眼中血丝密布,如同一头发狂的猛兽,双拳狂风骤雨般砸向庆森。一拳快似一拳,一拳重过一拳,每一拳仿佛都用尽了全身气力。
李仲飞见状,也放弃了防守,配合鲁司祚全力压制庆森反击,让鲁司祚没有后顾之忧,能够更加随心所欲地施展攻击。
“死了?”庆森心头咯噔一声,顿时明白过来今日已经绝无可能善了了,不由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但后悔显然为时已晚,他只得强打精神以一敌二,同时应付两大高手的夹击,而且还是两个拼了命的高手夹击。
夜早已深了,风渐渐阴凉,仍不及庆森的心凉。
三人你来我往,数十招片刻又过,庆森用尽了浑身解数方能勉强不处下风,要想取胜却是难过登天。逃走?他不敢有此念头,因为他心里清楚的很,面对李仲飞二人,只能死命相搏,稍有分神便会万劫不复。
但事实有时总爱这么捉弄人,他越强迫自己专心对敌,越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一会儿暗忖自己为何如此轻易便被一个毛孩子激怒,一会儿又寻思如何想办法令鲁司祚放下眼前私怨。
不知不觉间,他手上开始渐渐变慢,每次出招也显得力不从心。而鲁司祚和李仲飞却越打越顺手,配合的也更加默契。
二人杀招迭出,内力仿佛永远使不完一般,打得庆森连连后退、苦不堪言。庆森武功虽高,奈何长年养尊处优,早没了那股锐气,眼看自己落败在所难免,逃走亦成奢望,心中颓意更甚,不知怎的竟冒出求饶的念头。
念头一出,便如绝口的洪流一发而不可收拾,他拼力挡开鲁司祚一计重拳,嘶声叫道:“手下留情,咱家认……”
枉他如此高手,情急之下竟忘了“话语息、真气聚,话语传、真气散”的要诀。话刚出口,手上更见迟缓,被鲁司祚抓住破绽,接连两拳打在胸腹之间,直打得他气血翻涌、闷哼不已。
不等他再提内力,鲁司祚又是数拳攻至,同时李仲飞也闪在他的身后,将他退路封死。
前后夹击之下,鲁司祚铁拳招招命中庆森要害,庆森全身真气被打散,再无反抗之力,像一条掏空的布袋瘫软在地。而鲁司祚好似不察,依旧一拳接一拳地打在庆森身上,直到连李仲飞也看不下去,将鲁司祚拉开时,庆森已经全身骨骼尽碎,几乎不成人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