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响,刘无心缓缓坐回椅子上,显然是相信了李仲飞的话。他长叹口气道:“我潜伏五毒教多年,终于盼来了帮主对五毒教的重视。李长老,幸好你来的还不算晚。”
“刘舵主何出此言?”李仲飞见他神色不对,问道,“张帮主一直关注着五毒教,只是早先腾不出手来,最近……”
“最近才派你来打前站?”刘无心打断李仲飞的话,“随后他老人家就要亲至吗?”
“亲至?”李仲飞奇道,“翠青山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帮中精锐几乎全去了黄淮一线,张帮主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亲自南下?”
“方才苗山说帮主要来抚州,让我回镖局等候……”说到这里,刘无心忽然一顿,接着脸色凄然道,“我明白了,一定是那冯兴知道你来,怕我留在这里抢了他的功劳,才设计想将我骗走。这个冯兴啊……”
刘无心连声长叹,昏暗的烛光照在他满是伤疤的脸上,更显得狰狞可怖,让李仲飞不敢直视。
注意到李仲飞的眼神不自然,刘无心苦笑道:“李长老,我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心里哪还惦记什么功劳?只求帮主早日挥师南下荡平五毒教,为我报了血海深仇,我也好安心去九泉之下陪我的家人。”
拨了拨豆大的火苗,刘无心的声音也变得有些飘忽不定:“三年前,我协助汪长老截夺大车内的秘密,不料被夏侯桀杀得大败,不久后我一家老小俱为五毒教众残杀。为此我吞服剧毒,将这付皮囊弄的面目全非,暗中潜入五毒教,就是要发誓报此大仇!”
听闻刘无心的过去竟如此悲惨,李仲飞不禁道:“刘舵主真是受苦了。不过您如今贵为破虏寨管事,应该很容易就能查清五毒教的底细,为何又派我……”
“你有所不知,”刘无心打断李仲飞的话,摇头道,“我在这原始森林中待的时间越长,越能感到五毒教的恐怖。虽说我掌管破虏寨,每每秘密大车经过寨子,我若擅自靠近,立刻便会被格杀!”
他眼角含泪,苦笑一声继续道:“直到今日,我连核心五旗都无法踏足半步,更别提那总坛金蟾宫了。”
听到五毒教防卫如此森严,李仲飞不由咋舌不已,惴惴道:“你历时数年毫无进展,那我又能做些什么?”
“你不同,”刘无心忽然激动地说道,“你幸遇仝氏兄妹,由他们引荐,你定可很快打入核心位置。要知道,仝欣与水旗旗主宁夏情同姐妹。”
“仝欣么?”想起木子风下流不堪的身份和仝康敌视的眼神,李仲飞不禁摇头叹息。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刘无心忙拭去眼角的泪痕,起身打开了屋门,只见一脸怒容的仝欣拉着哥哥仝康快步走来。
不等走近,仝欣便一眼看见刘无心身后的李仲飞,急声道:“小风哥哥,你刚才去做什么了?”
李仲飞与刘无心对视一眼,忙道:“我睡不着,一直在同黎大叔说话,出什么事了吗?”
仝欣听了,扭头冲仝康怒道:“听到了吧?我说你还不信!你的心里怎么这般狭隘?小风哥哥是那样的人吗?”说着说着,仝欣双眼已饱含泪水,吓得仝康低头不语。
见兄妹二人如此,李仲飞知道已无法再同刘无心谈下去,留在这里也无用处,只得推着仝欣二人告辞离开。
好容易打发仝欣回去睡觉,在李仲飞的一再追问下,仝康才支支吾吾说出实情。
原来仝康和李仲飞分开后一直守在仝欣的窗外,后来因为太困不小心睡着了。冻醒后发现李仲飞没在屋里睡觉,就去仝欣屋里查看,非但没找到李仲飞人影,却把仝欣惊醒了。
仝康当时只顾着急,竟问仝欣李仲飞来过没有,仝欣自然又羞又恼,拉着仝康满世界寻找李仲飞,最后发现李仲飞竟一直和黎伦在一起。
“你不觉得这样有些过分吗?”李仲飞听了是又好气又好笑,又不好发作,只得往上一躺,用被子蒙住脑袋叫道:“睡觉,睡觉!谁再生事谁是王八蛋!”
仝康还真不觉得自己过分,仍在一旁警告李仲飞以后离仝欣远点。话越说越重,越说越难听,李仲飞终于忍不住,一咕噜爬起来,故意恶狠狠地道:“我真想现在就一掌拍死你!”
面对李仲飞的恐吓,仝康却忽然咧嘴一笑,自信地说道:“你不敢,欣儿知道我和你一起,你杀了我,她会一辈子不理你。”
“天啊!”李仲飞掩面跌回上,“你到底想你妹妹搭理我?还是不搭理我?”
“当然不想。”仝康回答的很干脆。
李仲飞哀嚎一声,翻过身去装睡。没想到,这次仝康没有继续骂他,在沉默了片刻后,仝康竟然低声哭了起来。
无奈,李仲飞再次爬起来,坐到仝康身边道,“你又怎么了?”
仝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良久才抹了把鼻涕道:“木大哥,算我求求你。我就这么一个妹妹,自父母去世后,我俩相依为命,我不想妹妹受到一点伤害。你如果可怜我们俩,就不要对欣儿有非份之想,好吗?”
郁闷,又是一阵郁闷。
不对!还有比郁闷更能形容李仲飞此刻的心情。对!是憋屈,无法缓解的憋屈让李仲飞快发疯了。他恨不得将那个木子风从地下刨出来,然后再千刀万剐。
黑夜中,小屋里发出一阵阵咯吱咯吱的响声,那是李仲飞在使劲地磨着自己的后槽牙。他一字一句恨恨地说道:“仝兄弟,等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个人。”
“南下路上,我们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我也觉得你不是坏人,可……”仝康低声道,“我和欣儿不同,为了采药,我去过很多地方,听说过你的很多事情。如果没有那些传闻,其实我很愿意将欣儿托付于你。”
听到仝康的肺腑之言,李仲飞竟脱口而出:“如果我告诉你,我和那个木子风不是同一个人呢?”话一出口,李仲飞自己吓了一大跳,怔怔地看向仝康。
仝康也在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但也仅仅是一丝错愕,随即仝康将自己的被褥铺在了屋门口,还用两根粗棍子将门牢牢顶住。
解释?我为何要拼命地解释?我不过是在担心,如果少了他们的帮助,我将很难打入五毒教内部罢了,仝欣那小丫头,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李仲飞不停的警告着自己,重新将被子蒙在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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