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义勇无言以对,任由李仲飞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侯爱庆也觉得他办事太过欠妥,冷着脸站在旁边一语不发。
这时,已经撤出金玉兰的赵扩得知冷陵中毒的消息,不顾高亮的劝阻又跑了回来。只见他一口气冲到李仲飞身边,伸手就想从李仲飞的怀里接过冷陵,却被李仲飞一巴掌将手打开。
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赵扩没有理由埋怨李仲飞,只能冲宋义勇厉声道:“今日之祸皆因尔等之过,若因此害了陵儿性命,孤发誓,你们所有人都要为陵儿陪葬!”
“呸呸,你说的什么浑话?陵儿绝不会有事!”李仲飞像一只被火燎到屁股的猴子,一蹦三尺高。
“仲飞慎言,殿下面前不得无礼!”跟在赵扩身后的高亮忙制止李仲飞出言不逊。赵扩是谁?将来可是要做皇帝的人!冒犯了他,李仲飞岂有好果子吃?
赵扩摆摆手以示自己并不在意,沉吟道:“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想办法为陵儿解毒……”
一句话未说完,他竟摇晃几下,剧烈喘息起来。原来园中毒粉尚未散尽,他又冒冒失失穿过毒粉覆盖区域,依他功力,自然深受其害。
宋义勇连忙上前相扶,以掌抵住他的后背,为他运功驱毒,同时道:“李兄弟,你功力深厚,试试能不能帮冷姑娘将毒逼出来。”
“对对,我真是猪脑子。”李仲飞一拍脑门就要依言而为。赵扩却喘着粗气道:“陵儿中毒甚深,仅凭内力恐怕于事无补,当务之急你还是去找罗神医,他不是一直住在赵府吗?”
“对对,我这就去。”李仲飞又一拍脑门,重新抱起冷陵,朝金玉兰主楼跑去。他情急之下显然乱了分寸,只记得赵府在京城西南,出了金玉兰正门便是大道,却忘记了自己站立之处紧邻南墙,由此跃出岂不更加方便?
高亮倒是想到了,开口提醒时,却见李仲飞已跑的没了踪影,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对赵扩行礼道:“仲飞一向口无遮拦、胸无城府,有所冒犯之处还望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高大侠这话未免太过见外了,”赵扩笑道,“孤与李仲飞一同共过患难、经历过生死,还不清楚他的为人?陵儿性命垂危,换做是孤,恐怕言行更为激烈。唉,孤也想亲自陪伴陵儿左右,奈何没有仲飞那般超人的武功,去了只会平添麻烦,真真羞愧啊!”
侯爱庆明白高亮在替李仲飞方才的鲁莽求情,于是也跟着说道:“术业有专攻,殿下精通的是治国之道、帝王学识,何必强求面面俱到?仲飞武功再高,将来也只是殿下的臣民,永远以殿下马首是瞻,甘为殿下冲锋陷阵,助殿下建立不世奇功!”
这番言辞虽有奉承之嫌,但其中所表之忠心足以令赵扩眉开眼笑,连声说好。
然而高亮却打心底笑不出来,方才赵扩之言饱含了对冷陵的牵挂,明眼人不难看出,赵扩依然爱慕着冷陵,纵使冷陵已经嫁给李仲飞,仍不能令他产生丝毫的退避之心。
有这层微隔在赵扩与李仲飞之间,不能不让高亮替李仲飞的将来捏了把汗。可这种事情无法道破,也不能规劝,左思右想,他只能岔开话题道:“殿下,这些鹰卫如何处置?”
赵扩深吸口气,感觉气息顺畅,身体已无大碍,点点头看向宋义勇:“你以前所作所为孤亦有所耳闻,真难为你一直不离不弃,这段时间卧底李党,受了不少委屈吧?”
“谢殿下挂念。”宋义勇眼圈微红,单膝跪地道:“末将自追随殿下离京,从来无怨无悔,只求能为殿下分忧解难,马革裹尸!”
赵扩双手将宋义勇扶起,笑道:“孤相信你,至于剩下的鹰卫如何,就全权交于你处置吧。”
“末将遵命!”宋义勇大喜,竟恭恭敬敬的重新跪倒,朝赵扩磕了个头才走向那些惶惶不安的黑衣鹰卫。
脚步声渐渐远去,赵扩不再关心黑衣鹰卫的死活去留,回首缓缓扫视院中,一股难以抑制的豪迈之情油然而生。
在他眼里,已看不到满地的尸体和哀嚎的伤者,只看到无数肯为他赴汤蹈火的武林豪杰、江湖义士,以及这些人背后的千千万万将士、百姓。他们,将成为他登上宝座的基石和君临天下的忠实拥护者,未来,将会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鹰卫全军覆没,如同断去李后一条臂膀,今后李党在京城内外都将举步维艰!今日之战,除了冷陵重创,可谓是大获全胜!
念及于此,赵扩难忍心中喜悦,正想说些振奋人心的豪言壮语,来激励神劲军义士继续为他作战,忽听人群之后响起一阵喧哗声,一个殿卫士兵分开众人匆匆跑了过来。
看到这个士兵,赵扩这才省起金玉兰恶战近两个时辰,竟不见殿卫一兵一卒赶来救援,他越想越气,冷哼道:“郭杲呢?他为何不亲自来见孤!”
感觉到赵扩毫不掩饰的怒火,那殿卫士兵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诺诺道:“郭将军已率兵赶来,却被一个年轻侠士拦在了御街之上。”
“胡说!”赵扩怒道,“什么人能以一己之力阻挡殿卫大军?郭杲是干什么吃的?分明想为自己姗姗来迟找借口!”
那殿卫士兵被吓得面如土色,耷拉着脑袋不敢吱声,连为何而来都忘得一干二净。赵扩见问不出什么,心中更气,急躁道:“带我去见郭杲!朝廷花了那么多银子,他只养出你们这帮废物?若非神劲军义士死命相助,孤的脑袋早让人摘去了!”
他之所以发这么大的火,除了恼怒殿卫迟迟未至,还因为他猜到殿卫士兵说的十有是李仲飞,李仲飞去找罗星河,为何耽搁了这么久仍未走远?赵扩担心冷陵伤势,才有此怒。
高亮察言观色,忙道:“毒粉侵体,恐一时无法根除,殿下切莫妄动,就让在下去看看吧。”
说着,他纵身跃出墙外,望御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