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灵的拒绝令我难过,茯灵所说的话也是我所未想过的。
我以为她只是不喜欢我,却没想过哪怕那些日子的相处也只是因为命令而已。
或许很多人会觉得我傻,但我无法自制的,就是对她念念不忘。
在那一日之后,我开始把所有的精力放在朝廷之上,开始在这个国度这个官场上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奋斗,就好似我一开始所想要做的那般。
时间一日又一年过去,
我在朝廷上大施拳脚,而在闲余时间,却也更加频繁的看见茯灵和公主。
茯灵总会站在公主的身后,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目光望着我,而公主,则对我笑的愈发温柔。
公主是个很美丽的女人,温柔且善良。在我身体渐渐好转的时候,公主的身体反而愈加病弱。
外人不觉得有什么,但我却不可自制的想到,似乎是我的疾病转移到了公主的身上,我想,也许当年那老道士所说的劫数或是机缘,便是公主。
我对公主渐渐卸下心房,所以,在公主说:“阿苓,我..心悦你。”的时候。
我亦回到:“我如是。”
时间总会改变太多东西,能让一个少年最开始的懵懂爱恋消沉在时光之中。
能让一个青涩少年理智的对待一切,也能让一个少年爱上其他的人。
但是,在回答的时候,我却依旧忍不住望向她身后的茯灵。
茯灵低着头,我看不清其表情,我心中莫名一疼,随后却是忍不住嘲笑自己,这么多年了,难道还放不下吗。
公主比她好,公主是值得我守护一生的人,我如此想道。
所以,我把公主拥在了怀里,把心里对茯灵那最后一丝情绪沉压在了心中最深处。
那一天,我站在大殿之上,皇帝坐在高台,他赐予我丞相的职位,他说:“谢爱臣,从今开始你便是本朝最年轻的丞相,朕希望你能成为朕的左臂右臂,一同守护这江山。”
我说:“承蒙陛下厚爱,臣定当万死不辞。”
“嗯,除此之外,在不日之后,我将会赐婚于你,成为杜鹃公主的驸马。”
我眼神沉静,双膝跪地,手中宽大的袖袍遮挡住了我的神情,再次说道:“谢主隆恩。”
那一日,张灯结彩,我成了杜鹃公主的驸马,成为了本朝最年轻的丞相,街道上热闹非凡,百姓们皆为我这个史上最年轻的丞相歌颂或给予最深的祝福。
我挑开公主的盖头,看着公主日益虚弱的身体,我想我是爱她的,这个女人虽然为一国公主,可是对我却是一片真心。
陪伴了我许多年的时光,就如茯苓所说,公主远比我想象的要爱我,从我未来到京城之地便开始给予我帮助,帮助我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地位。
如果说那仅仅是因为年少时的救命恩情而这么做,那也已经远远的超越,她做的已经足够多。
而茯灵,在我与公主大婚的那一日她便离开。
她找到我说:“茯苓,我要离开了。”
我望着她笑的艳丽的面容,恍惚之间好似回到了多年前我们初见的那一幕,但我也只是顿了一瞬间,我说:“好。”
茯灵笑了笑,随后离开,几年的时间令她出落的更加妖娆美丽,她的背影依旧那么动人,那么潇洒。
我轻笑了声,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我想,如今我也能把她放下了。
我转身离去,也不看她去哪,也不问。对于茯灵,兴许,我是有一丝恨,,恨她为什么何时都那么潇洒。恨为什么别人对自己不屑一顾而自己却始终难以忘怀。
时光荏苒,几年再过,我位极人臣,享受着荣华富贵,年龄早已二十五有余,完成了我初入京城的目的。
而我的妻子,当朝杜鹃公主也已怀有身孕,我不再是如那道士所言活不过二十五,也无法有后代。
我摸着公主的肚子,看着公主这几年来迅速消瘦衰弱的身体,内心体会不到任何初为人父的喜悦。
我知道,孩子出生的那一刻,便是公主丧命的那一时。这几年来,我的身体在好转,可是公主的身体却好似受了诅咒一般迅速衰弱,不管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我心里对于公主总有一份愧疚。
所以我想对她更好点,再好点,尽我所能对她好,甚至,可以为此不要了这个孩子。
公主握住我的手,笑了笑说:“阿苓,没有关系,孩子一定要生出来,我知道我活不了太久,既然如此,还不如拼一拼,我想要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
我反握住她的手,点点头,心里却有无限苦涩。
时间不以我的意愿停留,公主肚子里的孩子再有不久的时间就要出生,那一天,她说:“阿苓,孩子快要出生了,我们不如去一趟佛庙吧,我想要去那祈福,希望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平安健康。”
我温柔的看着她,点点头,全都依她,哪怕我如今贵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在她面前依旧只是一个体贴温柔的丈夫。
见此,她柔柔的笑了起来,一脸满足。
我拥住她,眼光望向远方,心里思绪杂陈。
那一天,阳光正好,我陪公主来到皇宫外的佛庙,看着她劳累却依旧虔诚跪拜祈祷的眼神,心里有涩然。
对于未出生的孩子,我心里有期待,更多的却是痛苦,如果我孩子的出生要以公主的命来换,我宁愿这个孩子从未出生。
但正如公主所说,她已经活不久。
我站在佛堂前,站立良久,直到她出现。
她的出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应该说只是出乎我一个人的意料。
我有些愣神的望着那个站在佛堂门前的倩影,一时间呼吸顿住。
她的脸逆着光,令我目眩,却依旧清晰可见。几年的时光过去,她出落的风华绝代,褪去了青涩,一眸一动之间都能够轻易的扯动旁人的心弦。
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我始终没有爱上公主,我爱的人,依旧是那个多年前,坐在树上对我笑的灿烂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