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直不做声地徐三爷紧急走到徐二爷的面前,面容沉痛的喊道:“二哥!华儿年纪轻不懂事,被人骗了去,可是事已至此,你就帮帮弟弟,劝一劝宜儿吧。”
徐彦万分没想到自己的三弟,竟然也如此糊涂,一脸震惊的说道:“徐敏,你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女儿,却要来逼迫我的女儿,是当我已经死了吗?”
这一句话不可谓不重,吓得一旁本就微微发抖的徐四爷夫妻,着急忙慌的劝道:“二哥,严重了严重了,今日还是大喜的日子......”慌不择言了,属实。
“什么大喜的日子?是那个不知羞耻的东西和任家的大喜日子吗?”徐彦怒声吼道,全屋子的人都抖了三抖。
蒋氏眼泪汪汪地想要来拉花氏的手:“二嫂!华儿可是你从小看到大的,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啊,二嫂!”
花氏气的脸色通红,但是无奈嘴笨,又说不出什么狠话来,只一双大眼睛瞪得跟什么似的,恨不得眼神能喷射利器一般。
但是蒋氏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花氏平日里是个最好说话的,此时定会心软,说不定还能帮忙劝一劝徐彦那个油盐不进的,于是装模作样的就要下跪:“二嫂,你就可怜可怜华儿。她跟宜儿不一样,论相貌,论才华,她样样都比不上宜儿。没了任三少爷,宜儿还可以找到更好的,但是华儿.....她如今,只能嫁到任家去了,否则她这辈子就毁了.....二嫂!”
一番话说的,如今的局面就是徐归宜要把徐祝华往火坑里面推。
不待花氏出言反驳,徐七小姐又忍不住了:“三婶,四姐姐这辈子什么样,都是她自己造出来的孽,关我姐姐什么事?你们为何都来逼我姐姐?”她一时情急,也顾不得什么长幼有序了。
一旁的徐五小姐,徐熹微轻轻拉了她一把,摇摇头,示意她言语有些过了。
谁知徐露微狠狠的将袖子一甩:“五姐,我知道你平时与四姐姐交好,但是你要分的清楚,三姐姐才是我们的亲姐姐,她如今被人生生夺去了未婚夫,你是她的亲姊妹,你不维护她,却反而劝我不要为难那不知羞耻的下作货。”
这一番话,骂的徐熹微又愧又羞,她紧急的低下头,脸涨的通红。
诚然,徐露微也不单单是骂给徐熹微一个人听的,在场所有的人,都听的清楚明白。
“露儿说的对,三弟,三弟妹,如今是我的女儿被人欺负了,你们必须要给宜儿一个交待。”徐彦目光锐利,一脸威严。
徐敏躬着腰,低声的询问道:“二哥,木已成舟,任家的人已经到了家门口,再不出去,我们徐家就要沦为全江东的笑话了。”
蒋氏和一旁的徐四夫妇,都不敢再说话,静静的等着徐彦发话。一旁的花氏,见到自己的夫君被逼迫至此,抖的越发厉害。
“孩儿,请父亲做主。”谁都没有想到,徐归宜突然跪了下来,咬着牙的说道。她不哭不闹,只是跪下请长辈主持公道。
如此尊亲明理的孩子,对比于做了下作事,还有脸在床上哭的那位,高下立现。
徐彦为人板正之极,但是素日里最疼爱这位长女,阖府皆知。
见到徐归宜如此,蒋氏的心,陡然凉了一截,脚步虚浮的往后退了两步。
“二哥,弟弟求您了......”徐敏屈膝一跪,哀求道。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徐敏今日为了自己的女儿,也不管膝下值多少黄金了。
是了,徐彦爱自己的女儿,徐敏也爱自己的女儿。可这一次,就看徐彦爱自己的女儿,还是爱自己的弟弟和徐家的体面了。
“我可以答应让祝华嫁入任家。”徐彦冷冷道,可此话一说,在场所有的人,都满脸惊愕,当然有悲有喜,有怒有叹。
“父亲!”徐归宜满眼的不可置信,嘴唇轻微的颤抖着,甚至说不出来太多的话。她自是不敢相信,平素里最疼爱自己的父亲,会在这个时候抛弃自己。
“父亲!”徐露微悲愤的喊道,她为三姐不甘,也为二房不甘。难道为了徐家的脸面,就要牺牲自己的女儿,去成全小人的龌龊心思吗?她不懂!
“二爷?”花氏也走过来,死死拽着徐彦那宽大的衣袖。徐归宜虽非她的亲生女儿,但终归养在身边这么多年,又一直对自己尊敬有加。如今徐归宜蒙受此等大辱,她身为母亲,岂能无动于衷?
徐敏见机立马问道:“二哥,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喜悦。
徐彦冷然说道:“我可以答应让祝华嫁入任家。”这一句话落地,将场内所有人的心情都升了一个台阶。
“但是,她只能以妾侍的身份,嫁入任家。”一瞬间的沉寂,继而一瞬间的炸裂。
蒋氏那尖锐的嘶吼声,惊破了愣住的所有人:“什么?!让我们华儿做妾?我们华儿可是徐家堂堂嫡出的小姐,你竟然让她做妾?!!!!”
如果说,前面徐彦那句话,有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蒋氏这一声大吼,彻底让所有人都清醒认知了徐彦对徐祝华的处决。
“是。要么,请家法,要么,继续和任家联姻,你们不是很喜欢这门亲事吗?那么进府做妾,又有何不可?”徐彦的声音威严之极,三分带寒,七分带怒。
众人皆不敢出声相悖,只见徐彦转身走去,亲手扶起还跪在地面上的女儿。父女二人,一起走出这间阴暗的屋子,身后花氏带着另外两个女儿,也昂首挺胸的跟了出去,大概是出了一口恶气,徐露微的表情是抑制不住的轻快。
屋外的小院子里,植株遍地,落英缤纷,春光正盛。
徐家家法有很多种,但是徐祝华这一种,订下婚约,还私自与人苟合,怀上身孕的,自然是最重的那一道家法。
轻则,喝下滑胎药,送到庵子里囚禁个十年八年之后,再放到乡下的农庄里,了此一生。
重则,一道白绫,一尸两命。
屋内,徐祝华面如死灰的望向蒋氏:“母亲,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想死,也不想去庵子里…….母亲,你一定要救救女儿……”
蒋氏看着自己如命般爱护的女儿,心疼的眼泪簌簌往下掉:“华儿……我的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