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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小雨和宝怀从平康坊娼家回府,当天晚上永乐公主的父亲就找上门来了。
那一天,闯了祸的宝怀回到家里后,他整个人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起来,闷闷地等待着被父亲教训。黄昏时分,尉迟敬德终于回府了,他拉着黑黑的脸,一见到宝怀就厉喝一声“跪下”,宝怀低着头跪下了。
尉迟敬德拉了一张椅子坐着,像审讯犯人一般威严地问:“你今天怎么跑到烟花之地去了?我平日怎么教你们来着?你还敢在那里打架!好威风啊。”
宝怀低着头不做声,小雨走过去怯怯地说:“姐夫,都是我不好。”
尉迟敬德怒道:“我没问你话。”
小雨被他瞪得一哆嗦,他硬着头皮解释道:“姐夫,是我偶然听到那里的羯鼓奏得好听,我忍不住一时心痒就带着宝怀去听羯鼓了。”
“你还有脸说,”尉迟敬德手指都差点指到小雨鼻子上去了。“你不学好,还带着外甥胡作非为,那是什么地方啊?是你这样的年轻人去的吗?”
小雨低下头,讪讪道:“姐夫,好歹你也给我留点面子嘛。”
“我倒想给你留着呢。”尉迟敬德火冒三丈,“你看看你自己做的都是些什么事。”
米老夫人和米小雪不知出了什么事,母女俩闻声赶了过来,她们正好看到尉迟敬德指着小雨大发雷霆。米老夫人的脸立即拉了起来,米小雪不高兴地埋怨,“敬德,我弟弟还小,他不通世务,你怎么能这样教训他呢?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尉迟敬德气呼呼道:“你问问你那好弟弟,他带着宝怀都做了些什么?”
米小雪走过来,看着像犯了罪一样的弟弟,柔声道:“小雨,不要怕,告诉姐姐是怎么回事。”
小雨低着头不做声了,米小雪急了起来,“小雨,你倒是说话呀。”小雨依然一声不吭。
尉迟敬德指着跪在地上的宝怀,喝道:“畜牲,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在娼家打起架来?”
米小雪听到丈夫的话,脸色也阴了起来,她推了小雨一下,“你跟宝怀去娼家了?你们还打了架?”
小雨不知该如何解释了,宝怀更是一声不吭,尉迟敬德拍着桌子喝道:“拿家法来。”他声色俱厉,在场没有人吱声。
一个仆人拿着一片长长的四指宽的板子递给尉迟敬德,另一个家人搬了一条胡凳来,尉迟敬德接过板子走到儿子面前,他对着儿子使劲踢了一脚,喝道:“自觉点,自己趴到凳上去。”
这个时候的宝怀似乎特别听话,老爹一发话他就趴到凳上去了。尉迟敬德手里的板子带着风声对着宝怀打了下去,一板又一板的,宝怀趴在凳上大声喊痛。
小雨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朝着宝怀扑了过去,尉迟敬德的板子就重重地招呼在小雨身上了。小雨疼得尖叫出声,尉迟敬德一愣,又要落下去的板子就停在了半空中,他脸上神情怪异,似乎是恼火又似乎有点后悔有点心疼。
小雨挨了一板子,背上火辣辣的疼,他忍不住龇牙咧嘴。
米老夫人心疼儿孙,她跑过去使劲拉女婿的臂膀,“敬德,你打孩子也要有个理由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尉迟敬德丢下板子,他扯着宝怀的衣领将他从胡凳上拉了起来,“畜牲,今儿不好好解释清楚,我打断你的腿。”
小雨都快哭出来了,“姐夫,是我错了,我不该带宝怀去娼家。可我真的只是想听听羯鼓,进去之后我们见到那个胖家伙仗势欺人要强买两个姑娘,我一时气愤不过,出来为她们说了一句话,那胖家伙就冲着我来了。宝怀是为了保护我才和他们打架的。”
尉迟敬德恨得直咬牙,“娼家女子卖来卖去的有什么稀奇,你凭什么出头?你知不知道那胖家伙是什么人?我平时见了他都要绕着走,你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米小雪狐疑地问:“他是什么人啊?”
尉迟敬德跺着脚,“他是张淑妃的父亲。”
小雨不知道张淑妃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妃子。但是米老夫人和米小雪不可能不知道啊,两个女人的脸色不由自主都变得难看起来了。张淑妃的父亲张国丈那是出了名的蛮不讲理飞扬跋扈的小人啊,真没想到小雨和宝怀居然把他给得罪了。
米小雪对着弟弟叹气道:“你真不让我省心啊,你还当你是小孩子呢,你都四十岁了。”小雨惭愧地低下头,米小雪推着儿子,“你舅舅不通世务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他胡闹呢?”
宝怀终于憋出一句话,“我没有胡闹,实在是那家伙太不像话了,娘,你都不知道他怎么欺负小舅舅呢。”
“他怎么欺负你舅舅了?”米小雪追问。
宝怀又低着头不做声了,米小雪推着他,“说呀,你不是很有理吗?”
宝怀闷闷地说:“有些话不说也罢,你们听了又要生气。”
米小雪还想再问,一个家人迅速跑了过来,大声对尉迟敬德道:“老爷,太子求见。”
尉迟敬德一愣,这么晚了,太子来做什么呢?他匆匆吩咐米小雪,“先带你弟弟和宝怀下去。”
米小雪对宝怀道:“下去吧,等会儿再找你们算账。”宝怀和小雨乖乖退下了。
米老夫人跟着两个年轻人回到宝怀的卧室,米老夫人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被你父亲打伤了吧?赶紧让我看看。”
宝怀笑道:“姥姥,今天幸亏你们护着,我就挨了几下,没事。”
“我真不该护着,”米老夫人板起脸,“小小年纪不学好,以后再胡作非为,就算被你父亲打死我也不拦着了。”
“打死我倒没什么,”宝怀涎着脸道:“就怕姥姥您心疼啊。”
米老夫人没好气地去扯他的衣服,“我看看你受伤没。”
米老夫人动作有点急,不知她碰到了哪里,宝怀倒抽一口凉气,龇牙咧嘴道:“轻点,轻点,姥姥,疼啊。”
“现在知道疼了?”米老夫人脱下他的上衣看到他背上青青紫紫的伤,她大惊失色叫了起来,“啊!敬德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啊。”
宝怀扭着脖子回头笑道:“姥姥,您老人家这么关心我,我就不觉得疼了。”
尉迟敬德将太子迎到客厅,宾主落座,双方寒喧了几句。太子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今晚前来,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跟将军谈谈。”
尉迟敬德低头客客气气道:“敬德恭请太子殿下赐教。”
“别这样客气,”太子站了起来,他亲热地拍着尉迟敬德的胳膊,“我听说你家有一个头发卷曲眼睛碧蓝的少年,他是你什么人啊?”
太子居然是来找小雨的?尉迟敬德一愣,答道:“那是我小舅子米小雨。”
太子显然也吃了一惊,“小舅子?我说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胡人少年啊。”
“那确实是我小舅子,”尉迟敬德不安地问:“他又在外面闯了什么祸吗?”
太子摇了摇头,尉迟敬德的心放下了一半,太子笑道:“你那小舅子在哪儿呢?能让我见见吗?”
尉迟敬德满腹狐疑地吩咐一个家人去找小雨来见太子。
不一会儿,小雨来到客厅,太子情不自禁拍手赞道:“好一个美少年。”
小雨朝尉迟敬德望了望,尉迟敬德吩咐他参见太子,小雨依言行礼,太子双手搀扶起小雨,他笑逐颜开拉着小雨左看右看,小雨不安地低下头。
“米公子还未曾娶妻吧?”太子关心地追问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点头道:“还没有。”
太子笑得更开心了,“尉迟将军,我的女儿永乐公主,将军可曾听说过?”
尉迟敬德满腹狐疑,答道:“在下曾见过公主几面。”
太子兴奋地说:“我女儿大约比米公子大了个两三岁,相貌也挺不错的。难得米公子人才如此出众,我想把永乐下嫁给他。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米公子如若娶了小女,也算是抱上金砖了,就不知尉迟将军意下如何啊。”
“啊?不可以的。”小雨吃了一惊,脱口拒绝,因为说话太急,他差点咬着舌头了。
太子不大高兴起来,他盯着小雨追问道:“有什么不可以?”
“我……”小雨勉强道:“我连公主都没见过呢。”
“年轻人嘛,约个时间出去走走不就见面了吗。”太子满不在乎道:“再说了,婚姻都是父母办理的,天下不知有多少夫妻结婚之前都没见过面呢。”
“我,我还没打算这么早成亲呢。”小雨心里还在嘀咕,“何况我还不喜欢你女儿。”这话他没敢说出来。
太子看了看小雨,笑道:“确实是年轻了点儿。不过,你也别着急。”太子转头对尉迟敬德道:“尉迟将军,不如我们两家先订个亲吧,成亲嘛,可以过个一两年再说。”
尉迟敬德沉吟道:“小雨毕竟只是我小舅子,他的终身大事,敬德不敢擅作主张,订亲之事也不宜操之过急,敬德还得跟岳母和妻子商讨商讨。”
“不着急,不着急。”太子笑得相当勉强,他起身对着随从吩咐一声,那个随从走了出去,不大一会儿,他就指挥着几个宦官推了一个车子进来。
尉迟敬德奇怪地问:“太子殿下这是……?”
太子笑道:“将军骁勇过人,为国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我倾慕已久啊。今天给将军带来了一点小礼物,还望将军笑纳。”
尉迟敬德愣住了,大子的随从揭开遮着车子的绸布,露出车里满满一车金银来。尉迟敬德皱着眉没做声,小雨看得眼睛发直。
太子叫人盖上绸布,他走到尉迟敬德面前,盯着他诚恳地说:“我是一个俗人,也只会送些黄白之物,将军可不要嫌这些东西俗气啊。”<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