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庸国防卫图”绘制好了的时候,斗般激动不已——这就是庸人的“死亡判决书”啊!此时庸豹已经带着一半的军队去迎战斗椒,面对斗般的敌人数量与进攻者相比已经处于劣势。
这时楚军已经不再掩饰他们的“某些意图”。士兵们迅速建造了数个移动云台,做出要从正面进攻的样子。这种云台上可以搭载多名弓手,当军队攻城时可以居高临下用火箭压制防守的敌人。
同时楚人还天才地发明了一种“车浮桥”,就是在每段浮桥下装上轮子。这种车浮桥可以在营内制造,需要使用时就推出军营、推进河里。
当军营中紧锣密鼓地制造各种器械时,辅助部队和秦人也按照命令悄悄向着预定地点进发。想让庸人看到的,斗般就大张旗鼓地让对方看个够;不想被敌人发现的,斗般就将行动隐藏起来,使对方到死也看不到。
自从投石机建成之后,楚人就没日没夜地对敌人进行袭骚:白天抛石球,夜里抛火球,城内砸毁烧毁房屋无数,平民都退到投石机射程以外的地方去了。
这一天,斗般估计斗椒应该已经推进到距离庸国不足一天的路程了;他鄙视斗椒,不想与他分享胜利的荣誉,于是传令在当天夜里发动总攻。
进攻是在丑时开始的。进攻前楚人一直在向城里投石头,就这样折腾了大半夜。后来楚人停止骚扰,庸人疲惫不堪,士兵们就抱着武器睡着了。
可就在此时,楚军营中鼓声乍起,如同天外惊雷一般的战鼓声将敌人震起来;号角声也紧随其后,在山谷中此起彼伏,相互回应。
敌人惊慌失措登上城墙,他们看见楚军营中燃起大量的火堆和无数的火炬,士兵们拆除了军营围篱,在壕沟上架起板桥,把各种攻城器械迅速推出来。
数座浮桥很快连接完毕,撞城车首先通过浮桥,步兵跟在后面;撞城车猛烈撞击城门,士兵们则然后分散开来,举着盾牌紧贴城墙。
庸人几乎全被吸引到正面,他们挤在城墙上向下放箭,扔石头和滚木;云台上的楚兵则用火箭射击防卫者,很多中箭着火的敌人也被当做重物,被同伴推下去了。
在方城的侧后面,大批如同山魈一般的山戎士兵手脚麻利地爬过破败的城墙,然后一些人便迫不及待地冲进去施展他们的拿手的绝活——制造混乱;另一些人则顺着城墙向下坡跑,在到达特定地点后向城墙外扔下绳索。城外集结了大量的秦人(他们不善于爬山),秦人便抓住绳索爬上城墙,跳下去向城内的敌人发动进攻。
庸人对侧面毫无防备,士兵们匆忙间拿起武器迎战。秦军只刺杀进行抵抗的人,而山戎则喜欢追逐逃跑的人。所有不想被奴役、又不想逃跑的庸人聚集在房顶上、在房屋中、在大树上、在巷道中投入最后的战斗,他们抓到什么就用什么,一切可能的东西都成了武器。
庸人的顽强彻底激怒了秦军,他们进攻城中最高大、抵抗最激烈的建筑物;而山戎则四处放火,抢劫富有人家。
守城的庸人被迫分兵支援城里的抵抗者,这时一支化妆成庸兵的鱼人在叛徒们的带领下混到城门口,他们杀死守门的士兵,打开城门,把楚军放进来。
楚军涌进方城时,取胜就只剩下时间问题了。由于斗般下达的命令是:“不接受男子的投降。”楚军的暴行引起更为激烈的抵抗,庸人甚至把自己点上火,抱着楚人与其同归于尽。
当一些建筑物即将被攻克时,在里面避难的人(通常是老弱妇孺)就放一把火把自己烧死了;人们害怕被楚人生擒,宁可**也不祈求活命。
庸豹得到急报,立即率军赶来支援,但是他很快就碰到了前来寻找他们的楚军。于是双方就在街道上、在房屋中、在一切可能的地点进行交锋。庸豹身上布满了各种武器造成的伤口,至死都没有退却。楚军人数越来越多,庸人很快就被挤压在一片狭小的区域,这些人在生命最后时刻表现出非凡的勇气,全都面对敌人战死了。
拂晓之时,城市的大部分已经沦陷,只有少数地方还在负隅顽抗。被庸人囚禁的楚国战俘终于获得了自由,斗般进入方城,他深情地拥抱受尽苦难的、被解救的战俘,下令用尽一切手段消灭最后的敌人。
战斗在正午前结束,除了叛徒,庸国的成年男人没有一个活着的;作为辅助的山戎部队也受到了一些误伤,因为他们情急之下忘了口令,或者有些友军士兵听不清他们的口音。
黄昏时分,斗椒率领的左军急匆匆地开进庸国,他巡视了一圈之后就用带着嫉妒和揶揄的口气责备斗般,说他不该杀人太多,那语气就像石溪之战时斗般责备他一样。
斗般反唇相讥道:“如果庸人知道攻城者是你的话,在你眼前这些活人也会抵抗到死。”
庸国就这样被摧毁了,但是楚人在清理尸体时却没有发现庸豹的叔叔,有些重要人物也都消失不见了。原来庸豹的叔叔见势不妙,在城门被攻破的时候便带着下属逃进深山。他现在所带领的不是一支军队而是一群流寇;他摧毁山戎的城镇,进行报复和抢劫,最后还是被分割包围了。
他身边每天都有人逃跑,最后留在他身边的人们中间只有少数是忠诚的,大部分人是最邪恶的暴徒。他们杀掉了那些忠实的人,割掉了他的首级而“投诚”了。
楚庄王为胜利举行了隆重的庆祝仪式,仪式结束后,秦军和巴军就带着属于他们的战俘和战利品心满意足地返回国内。
楚庄王又挤出一顿饭的时间接受戎主们的朝见和谄媚,微笑着倾听那些他根本听不懂的废话,他却和子夷单独呆了两个整天。
楚庄王有个问题一直没有想通,他问道:“寡人不太明白的是,作为一个君子,您为什么对你们的敌国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
子夷说:“之前的楚国,都是先君和大臣们描述的,现在的楚国则是我亲眼所见的。古人说‘要顺天时’,上天要启楚,我不敢不从。”
楚庄王问:“如果楚国再次发生灾难,你是不是还要攻楚?”
子夷说:“趁国之危,无道;无道者违天;违天者不详;不详者上天必将降大祸。庸国的下场已经摆在大家面前了,我怎么敢违天呢!”
当楚庄王返回到郢都时,他在沿途欣喜地看到楚国已经从灾难中解脱出来了。人们正在重建家园,开始新的生活;郢都的城墙也已经修缮了,危房被推到重建,街道干净而平整,容留的灾民也也陆续返回家乡,国家又恢复了昔日的繁荣。
申息的北门重新打开,商贾们的生意恢复了正常,一个个兴高采烈。
楚庄王举行了一次盛大的凯旋仪式。当人们都在以各种形式庆祝狂欢时,楚庄王带着一班大臣前往太庙,跪在在先人的神主前进行告庙:“各位先王曾祖,太祖:后人熊吕不辱先君,尽发国士,灭庸国,山戎臣服,四夷安定。虽此,熊吕不敢宁居,必要以先君开拓进取之精神为君臣之训诫,无日不警,无日懈怠。敢告先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