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一致电曲南休:“哥(王三一管男的一律叫哥,女的一律叫姐,管他高矮胖瘦年纪几何),下次拍摄定在啥时候好啊?...啥?哥,你不干了?别介啊,你现在可是平模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啊!你知道舆论对你的报道有多振奋人心吗?...啥?不知道?是不是嫌酬金少了?没关系,我帮你跟公司开口(其实是跟李汤霓开口)...啥?跟钱没关系,你想好好学习?”
曲南休从来没有这么短时间内,赚过这么多钱。
赚快钱的滋味很爽,但他没忘记自己还是个学生,更没忘记自己的梦想——在脑神经领域为人类做出贡献,这可是当平面模特无法实现的。为了钱,舍本逐末就不合适了。
而且这几个月,他也初步领教了模特界的复杂。水之深,潜规则之多,不是他这个毛头小子可以玩得起的,他还是喜欢简简单单、清清爽爽的生活。
手机响了起来。自从李汤霓的生日爬走了一圈T台之后,找他的人好像特别多。不过这次,是罗锦年的妈妈打来的。
“什么?小锦可以自己走几步了?太好了!”
他还在继续当罗锦年的家教,拿着被中介扣完之后40/小时、与当模特比微薄得多的薪酬。但是,能够看到小锦学业上和康复上的进步,他特别开心,这可不是钱多钱少的事儿。
小锦那对弯弯像月亮似的笑眼,仿佛还有能帮他舒缓压力的魔力。
曲南休匆匆赶到康复中心,见罗锦年正双手撑着康复器械站立。她的父母都在旁边守着,看起来心情不错。
罗教授笑眯眯地说:“小曲来啦?你们陪着小锦,我去给你们买几瓶水。”
罗锦年看到曲南休,笑得眼睛都快没了:“我能自己走了!我走给你看!”
说着,她松了手,费力地抬起一条腿,同时身体向一侧微倾,以保持平衡,像只可爱的木偶。
曲南休赶紧上前,嘴上一边鼓励,一边替她捏了把汗,手下意识地抬了起来,准备随时保护。
罗锦年的那一步总算平稳落地,脑门上也渗出了汗。这一步,对于一个车祸伤及脊椎、已经卧床一年的病人来说,相当不易!
听到曲南休为她叫好,她更来劲了,拼命地想要好好表现,迈出第二步、第三步......
罗妈妈在旁边有些担心:“小锦,我看可以了,今天挺累的了,就这样吧。”
“不,我还能走几步!”
罗锦年急于摆脱轮椅,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也急于让曲南休看到她的进步。可话音刚落,她就腿一软,一个趔趄向旁边栽去!
曲南休眼疾手快,加上原本就在全神贯注,早有准备,一把将她扶住!罗锦年的身体差点就整个儿倒进他怀里。
罗妈妈冲上去帮着扶,嘴里却喋喋不休地责备女儿:“你看,我就说你该休息了吧?你偏不听,结果怎么样?不听老人言,吃苦在眼前吧?”
罗教授也刚好推门看到这一幕。
不过,这位科学家父亲的视角有些不同。他看到的是女儿即将倒入曲南休怀中那一瞬,满脸的惊喜和娇羞。
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女儿非得叫今天本来没有辅导的曲南休,来看她走这两步路,他在她心里相当重要哇!
罗人雁不由重新打量了打量这个后生——长眉深目,气宇轩昂,肩宽背阔,玉树临风,一看就热爱运动。平时待人接物也彬彬有礼,守时又踏实。
嗯,不错,他在心里点了三十二个赞。
曲南休小心翼翼将罗锦年扶到轮椅上坐下,把她好一顿夸,夸得妹子心花怒放。
罗锦年转过脸去问父母:“爸,妈,今天我能自己走几步了,咱们是不是该庆祝下?”
罗教授说:“好啊,我的宝贝女儿想怎么庆祝?”
“爸,我都好久没出去吃饭了!”
“好,爸爸请你吃饭!”心领神会地转向曲南休,“小曲,你也一起吧。”
罗锦年期待的目光投向曲南休,教他实在不忍拒绝。可是,一会儿还约了李汤霓呢。他只得婉言谢绝,说自己还有事。
罗教授故意问:“这么晚了还有事啊,是不是约了女朋友?”
罗锦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目光紧紧追随着曲南休,片刻不离,生怕错过了他将要说出的那个“是”字。
“是约了人。”
“哦,”罗教授索性打破沙锅问到底,“小曲有女朋友了没有?”
曲南休笑着岔开:“您看我整天脚不沾地的,哪儿有那个工夫啊。”
罗锦年莫名地松了口气。
“哦,但我听说,你功课很棒,那一定是很会学习了!将来毕业了,有什么打算?”
“不满您说,还想继续深造,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机会嘛,只要创造,一定会有。倾向于什么方向?”
“嘿嘿,脑神经科学。”
罗教授欣慰地一笑:“有志气!我每年都要带几个研究生,如果你有兴趣到我这里来,我们再好好合计合计。”
罗锦年在旁边心花怒放地等着曲南休答应,心中暗想,那我可要近水楼台先得月喽。
正在这时——“大王叫我来巡山,抓个和尚做晚餐......”
是罗教授的手机响了。
堂堂中科院院士,整这么一铃声,让曲南休与小锦相顾哑然失笑。原来是调皮的罗锦年刚给她爸换上的。
罗教授放下电话说:“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必须得先走了,小锦,下次爸爸一定把这顿饭给你补上!到时候你随便选地方好不好?”
罗妈妈不甘心地把丈夫拉到门外训话了,目测又要爆发一阵小型地震。
罗锦年的失望溢于言表,垂着眼睑一脸落寞。
曲南休最看不得别人失望,尤其是这么娇弱乖巧的女孩失望。他认为强者保护和帮助弱者,天经地义。于是赶紧安慰她:“要不这样,我去给你买外卖,我们就在康复中心庆祝,也一样的。”
罗锦年的眼里重新亮起光:“好!”
曲南休按她的口味,在附近找个馆子,点了四荤两素一个汤往回拎,甚至还不忘打包了一个小蛋糕,让庆祝更有气氛。
还差一个路口就到医院了,忽然,“吱——”
一声长长的急刹车声,伴随着“嘭”的一声闷响,路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齐齐回头,眼见着一个行人,被后面急速冲上马路牙子的摩托车撞翻在地!肇事者也同样人仰马翻。
祥和的夜晚就这样被打破,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肝肠欲断!
曲南休离得最近,他无片刻迟疑,把手里的东西一扔就冲上去帮着救人,同时喊大家拨急救电话。最后一直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完全失去意识的学生模样的受害者,浑身是血地被抬上了救护车,远去。
肇事者是个小伙子,伤得倒是不算重,被警察带走时一直捶足顿胸:“都怪他们劝我酒,我不该喝啊,我后悔啊!这回我完了!”
悲剧已经酿成,后悔又有什么卵用呢?
罗锦年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浑身是血、一脸肃穆的曲南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话说她平时想要站起来,必须扶东西,可此时一着急,竟然自己“蹭”地站了起来,还一气呵成地走了好几步,向曲南休扑去。
曲南休赶紧迎上去,只见她平时弯月似的笑眼瞪得浑圆,一脸惶恐:“曲南休,你出什么事了?”
“不是我,是刚才遇见一起车祸。摩托车司机酒驾,听说那个被撞的女孩,已经没有心跳了......”曲南休的心情十分沉重,“对不起,我刚想起来,外卖不知道被我扔哪儿了。”
“原来不是你......”罗锦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刚才吓得差点缓不过劲儿来,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着他,也借他作为支撑让自己站稳,“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你人回来就好!”
罗锦年没有李汤霓那样凹凸有致的身材,因为长期缺乏运动,脸色还显得有些苍白,但也因为这样,更显得娇柔可人。
她羸弱的身子紧紧贴在他胸前,似乎还因为后怕而有些微微发抖。搂着她,就好像搂着一只温顺的小白兔,自然而然让男人生出了保护的欲望。
“DUANG!”
门开了,罗妈妈气势汹汹地杀将进来!
曲南休明明自知没干什么坏事,可也被罗母的气势镇住了,但他又不敢松手,生怕一松手,罗锦年会摔倒。
于是,“啪”,脸颊受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罗锦年悲愤交加:“妈!”
曲南休本是可以躲开的,但出于对长辈的尊重,他没躲,也没解释,硬是忍着疼不吭声,一直扶小锦坐稳之后才松了手。谁让忍辱负重是咱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呢?
罗妈妈这才注意到曲南休满身的血迹,有点懵:“你这......这是怎么弄的?我这一巴掌应该没这功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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