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玫的病差不多好了。可是却整天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不动，曹哀也没有来看过她。她无聊地拨弄床边的珠帘，嘟着嘴。
还说什么要用一生来证明自己，其实不过是说说罢了。
一生，那么久。他哪里做的到……
“今年的雪好大呢！”小宫女在外殿围住一个火炉搓着手说着。
因为屋内很安静，所以王玫将她们的对话听得很清楚。
“听说今年的大雪已经让很多百姓受灾，听说严重的，街上到处都是饿死冻死的人。皇上和大臣们最近为了赈灾的事情都很伤脑筋。”
“你们觉不觉得皇上最近变了好多？以前那个样子和现在这个样子简直是天壤之别！据说八王爷好几次都争不过皇上，只好灰头土脸地退下！”
“就是啊。现在的皇上，真的好厉害！和老人们故事里说的那些英明神武的皇帝一样。”
“不过……皇上最近不是病了吗？这样撑着处理国事不好吧？”
“是啊。皇上为了照顾咱们的皇后娘娘，两天两夜没合眼。天又那么冷，所以皇上才那么容易就生病了。”
王玫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她发烧的时候确实感受到有人一直在身边照顾她，拉着她的手给她温暖。可是当她醒来的时候却没有见到那个人。她以为都是自己的错觉。明明如果是宫女的话，这样悉心地照顾她，她一定会好好奖赏她的。所以她就以为没有人会放弃这么一个讨赏赐的机会，一切都是她迷糊中的错觉而已。
只是没想到……是曹哀。
她从床上跳起来，草草地披上衣服。外殿的宫女听见里屋的动静，赶紧走进来，惊讶地看见这几天一直没什么精神的皇后起了床，连忙迎上去：“皇后娘娘，您的身体好些了么？”
“嗯。”她忙着穿那身繁冗的衣服。宫女们赶紧上前伺候。
“去把本宫的披风也取来。”她说。
“娘娘您是要出去么？可是外面风大雪大，恐怕对您身体的完全康复会有害。”
“不。本宫卧床好几日，等会去皇上那里。”
小宫女哪敢拦着皇后，所以只有为她换上最暖和的衣裳，又给她准备了暖炉。
当王玫走出门外的时候才真正明白这个冬天是有多冷。寒风吹拂到脸上，像是要硬生生将她的皮肤割裂一样。寒意透过厚重的衣服直直渗入心底。而且地上的积雪即使每天都有人打扫，却在短短地时间内就能没过脚踝，踩在雪山咔咔作响。
走了一路，到皇帝的寝宫时，她的鞋袜早就湿了。
他的宫门紧紧闭着。宫外只有一个小太监守着，显然已经瑟瑟发抖。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他说话的时候，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你去通传一声，就说本宫求见。”
“启禀娘娘，皇上正在休息。恐怕现在不方便。”
这个时辰应该也是刚下了早朝不久，照理说他应该正在用早膳。他竟然连饭都吃不下就休息了，看来真的是累极了。
她深吸一口气：“本宫进去伺候皇上。你也就安心退下吧。”
太监虽然觉得这样不妥，可是一听到自己能休息了，不免有些动摇。
再看看皇后娘娘，挣扎了一下后，决定退下休息。
王玫让跟着自己来的宫女也一并退下，只自己悄悄推开门进去。
外殿照样还是有人守着的，他们见到她正想行礼，被她给制止了。她不想惊动任何人，只是来看他一眼就走的。她静悄悄地走进去。屋子里有炭火的味道，也弥漫这一股浓浓的药味。
曹哀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因为身体的痛苦使他眉头微皱，本来就不算健壮的身体显得更加单薄了。
她轻轻走过去，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
只是手刚刚触碰到他，忽然就被抓住了。曹哀几乎是出于野兽般地本能将靠近他的人抓住，锐利的目光盯着眼前的人。直到发现是王玫，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皇后……是你？”他虚弱地说。
王玫被刚才的他吓坏了。她从来没见过他锋芒毕露的目光，那像是要将出现在自己面前以前障碍都摧毁的灭亡目光让她止不住颤抖。
花了好一会儿，她才恢复过来。
“你以前不是都叫臣妾美美的吗？”她勉强地笑道。
他移开目光，轻声说：“朕看得出来你不喜欢朕这么叫你……”现在的她，能够明白她以前和他在一起时的勉强。为了照顾一个傻子的情绪而被迫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果然是很强人所难。
她的心却怦然跳动。这样的曹哀如何让人不心动……
脸色微红的她辩驳道：“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他明显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略微也有些窘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两人见只有静默。
“皇上很累吧？好好休息……”她站起身，立刻被他给叫住：“你要走了吗？”
她是准备要走了。听宫女说他因为照顾她而生病了，所以她过来看他留下来照顾他是理所应当的。可是现在的曹哀让她不敢接近，似乎靠的太近，自己就会沦陷……
“是的。臣妾告……”
“留下来陪朕。”王玫要离开的话来不及说就被他打断了，变成了一个不容拒绝的命令。
“可是臣妾留下来会妨碍到皇上您的休息。”
他看着她：“你要离开也可以，至少告诉朕，你来的原因。”
被他用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她觉得自己就是在这冬天里无法逃离追捕的动物。
他强撑起身体，坐在床上看着不知所措的她。
“是因为关心朕吗？”
他急切地想知道原因。
她艰难地点了点头：“是的。”
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这就够了……
沉重的眼皮不断地向下眼皮压下去。脑袋也昏昏沉沉让他有天旋地转之感。
他不想这么快就倒下，只是还想多看她一眼。
皇后……别离开朕好吗？
只是这句话，他已经没有力气说出口了。直到倒下的那一刻，他迷蒙的双眼所能看到的，只有她离去的背影。<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