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苗看到杰克的纸条,心里酸酸的,心想,自已出于好奇追赶小男孩,竟使他误会是要断他的生路,想找到那个男孩解释一下,道个歉。
冯娜:花苗在家吗?
保姆:在家,在房里呢,进来吧。
冯娜走到花苗的门口敲门。
花苗:请进,咦!是冯娜?快坐,这么晚了,你来有什么事?
冯娜:我来告诉你个好消息。
花苗:有什么好消息?
冯娜:隔了一周,那个小帅哥又出现了。
花苗:真的,又在老地方装瘸子、当乞丐?
冯娜:不,我在解放大道的一个地下通道里看到了他。
花苗:换地方乞讨了?
冯娜:不是装瘸子乞丐,是卖唱,穿的衣服跟那天晚上回家时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花苗:卖唱?不见了一周,可能又没吃的了。
冯娜:他满口的汉腔,肯定是江城人,最差,也有低保呀,怎么会当了乞丐了呢?
花苗:也不一定是江城人,你看我家的保姆,从乡下来了几个月就满口的江城话了。我不明白的是,好端端的一个小男孩儿,怎么会沦落到当乞丐呢?
冯娜: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家里穷,没有别的办法挣钱,二是把行乞当成了一种职业,你没听说有“职业乞丐”吗?
花苗:家里穷,当乞丐我信,把行乞当一个行当去工作,我不信,除非万不得已,谁会愿意去干这种低三下四、自贬人格的行当呢?
冯娜:你没听说路度桥的天桥上有个乞丐,行乞多年,有人偶然发现他开着宝马车来,在厕所里换了衣服再上桥行乞,后来,被人戳穿后就再也没有来了,据说,他还用行乞的钱买了一幢别墅呢。
花苗:我也听说过,可这种人毕竟是极少数哇。
冯娜:说不定这个男孩就是那极少数中的一个呢,唉!那天晚上追他追了半夜也没追上,要是追上了他,就可以问清楚了。
花苗:你下午看见他时,没和他说话?也没戳穿他就是瘸子乞丐?
冯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好意思戳穿他,他又不是坏人。
花苗:你做的很对,你看看他留给我的纸条,就会同情他了,我看着心里酸酸的,还有点难过。
花苗把纸条递给冯娜。
冯娜:字还写得蛮漂亮的,“你要断我的生路”——哎呀!真的好可怜呀,咦,这纸条是从哪里来的?
花苗: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没追到他,咱俩就分手回家。你走后,我在半路上碰到了他,他质问我为什么要追他,并说他是坏人,我不信,他叫我闭上眼睛,我闭上眼,过了几分钟,当我睁开眼时,他又不见了。后来我就回了家,到家后,照镜子时才发现这个条子粘在我的衣领上。
冯娜:好奇怪呀!算了,不打扰他了,“你要断我的生路”,唉,这条子写得太可怜了。
花苗:不,咱们的目的不是去断他的生路,而是让他走正路。
冯娜:我可没有那个能力,我连自已都养不活,哪有能力帮他走正路。那天追他,纯粹是觉得好奇、好玩,图个刺激罢了。
花苗:你想想,一个18岁的小孩,不去念书,天天去乞讨,还能学好吗?
冯娜:花苗,他可是个男孩子呀!那么多男人都不去管他,轮得着咱们两个为他操心吗?咱们可是女孩子呀!
花苗:女孩子怎么啦?女孩子就不能管天下事了?何况他还帮过我。我妈说过,二十岁左右正是学知识,习道德、锤炼修养的关键时期,这个时期缺乏教育,是很危险的。
冯娜:管这样的事,需要很大的爱心,还要有经济实力,咱们有吗?咱们还要靠父母养活呢!
花苗:难道我们不应该有爱心吗?作为一个同龄人,不该关心他吗?
冯娜:我想问问你:假如他是一个长相丑陋,或者真的是个瘸子,你还会不会这样关心他?那天在商场时我就发现你的眼神不对,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花苗的脸上泛起了一片红晕。
花苗:什么意思?
冯娜:你很想叫我进一步挑明了是不是?就是——你爱上他了,一见钟情了。
花苗正色道:是打嘴,还是打屁股?
冯娜跳起来躲到一边。
冯娜:好好,对不起!没爱上,没爱上。
花苗:你坐呀,跑什么跑?
冯娜:我怕你打我。
花苗:我吓唬你的,哪里就敢打你了?我妈就是嘴里说打,但从来没打过我。
冯娜回来坐下。
冯娜:我爸爸、妈妈可是说打就打的。
花苗:怪不得把你吓得象老鼠一样到处乱窜。
冯娜:可我还是觉得你对他有点……
花苗:你说什么呀?我是喜欢他的模样,但那不是爱情,也不是单相思。
冯娜:什么叫一见钟情,那可是在几秒钟之内就能产生的一种情感。
花苗:看样子,你好象是个情场老手,有前科吗?老实交待!
冯娜:你能为我保密吗?
花苗:绝对!
冯娜:刚上高一时,我暗恋过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男老师,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我就产生了那种感觉。以后,哪一天看不到他,心里就念着他,想见他,如果哪天见不到他,胸口就会闷得慌。我知道我人小,不般配,也不可能,只能在心里暗恋着他。
花苗:你一直没向他表白?
冯娜:说什么呢,我才多大呀?不过,那种情感好奇怪,好象很难克制。
花苗:现在呢?
冯娜:后来,那老师没教我们了,时间一长,就忘记了,现在没那种感觉了。
花苗:是哪个老师?换了好几个男老师呢。
冯娜:这就不能告诉你了,到此为止,还是让我保留一点隐私吧。
花苗:我理解,也不勉强,我还没经历过这种事呢。
冯娜:真的?对那个乞丐王子呢?
花苗:对他?绝对没有你的那种感觉,我只是好奇而已。
冯娜:想不想再见他?
花苗:不想。
冯娜:为了好奇呢?
花苗:好,走,听听他唱得怎么样?
冯娜:听说他不是天天去,下雨的时侯才到那个地下通道去唱。后天去看看吧,后天有雨,他可能去那里卖唱。
花苗:好的,反正放暑假,有的是时间,天天都要出去转一转的。
冯娜拿出一百元说:给,还给你,他是商场里见到的那个男孩,那天是我输了,这一百元我不能要。不过,我可没钱输给你。
花苗:你说什么呀!当时没追上他,确实没能证实他的真正面目,是我输了,就象大人打牌一样,当日结帐,当日了结,还什么还?
冯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花苗:真的。
冯娜:好,那我就要了。不过,那天晚上我基本上确定了是他,只是怕输才不承认是他。
在三阳路与解放大道的交叉路口附近,有一条地下人行通道。下午五点多,下班的人们急匆匆地从地下通道里通过。
杰克在这里卖唱,他肩上斜挎着一个吉他,边弹边唱。地下放着吉他盒,里面已经丢了一些钱。
他模仿刘德华、周杰伦、杰克逊、刘欢等唱了几首歌曲,由于唱得很象,很多人停下来围着他,听他演唱。一曲唱完,众人叫好。
观众甲:唱得好,鼓掌!
众人鼓掌,纷纷往吉他盒里丢钱。
观众乙:好多人丢钱呀,这行当还真能挣钱。
观众甲:唱得好,大家才给钱,前天一个人在这里唱,唱得不好,连听的人都没有,有的还捂着耳朵快步走开,嫌他唱得难听呢。
花苗和冯娜来了,站在人群的后面看着。
杰克:各位先生、各位小姐,下面,我给大家再唱一首歌,是电影《知音》里的主题歌,我用自已写的歌词套用这首歌的曲子,歌词名为“忆爹娘”,以此悼念我的父母。
杰克唱道:
风萧萧,雨淅淅,
风雨六年孤儿泣。
忆父母,肝肠寸断,
难止涕。
常叹息,
今生不能再团聚,
父亲母爱无人替,
父亲母爱无人替。
杰克唱着,哽咽着,泪流两行,实在唱不下去了,停了唱,用手指继续拨动着悲伤的旋律。
花苗和冯娜在后面听着,也都觉得心酸,听着听着,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花苗流着泪说:他可能是个孤儿,唱得我都有点心酸了。
冯娜:他也把我给唱哭了。
花苗:他总是那么一幅冷漠、忧郁的表情,咱们想办法叫他唱点欢快的歌,好不好?
冯娜:生活到了孤儿卖唱的地步,你还能苛求他唱欢快的曲子吗?
花苗:试试看,咱们俩给他伴舞,好不好?
冯娜:我不会伴舞。
花苗:咱俩在文艺晚会上跳过新疆舞,伴唱是“掀起你的盖头来”,现在叫他主唱,咱俩跳舞不就行了?
冯娜:在大街上给卖唱的人伴舞?叫同学看见多丢人哪。
花苗小声说:这里没熟人,也没同学,怕什么?出场费二百元,跳不跳?
冯娜:二百元?跳跳跳。
花苗挤进去,往吉他盒里丢了一百元钱。人们“哇!”的一声惊呼,杰克向花苗深深地鞠了一躬。
杰克:谢谢!
花苗:你会不会唱“掀起你的盖头来”?我这一百元就买你的这首歌。
杰克点点头。
花苗向冯娜招手。
冯娜走过来。
冯娜小声说:出场费二百元,可是你说的。
花苗小声答:等会儿给你。
杰克唱道:
掀起了你的盖头来……
杰克自弹自唱,花苗和冯娜伴舞。天籁之音配上仙女般的舞蹈把路人都吸引过来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这一曲反复唱了几遍,伴舞的花苗和冯娜累得气喘吁吁的。
花苗:你自已唱吧,我跳不动了。
杰克唱:
小姑娘,好大方,济世观音一样,
做好事,有好报,祝你事事顺畅。
凭歌喉,吟小曲,挣点米饭面汤,
丢百元,作伴舞,好似仙女天降。
花苗走近杰克身旁。
花苗:停停,小帅哥,能不能把你的吉他借我用一下?
杰克:可以。
花苗拿过吉他,试了两下音。
花苗就着杰克的曲调唱道:
小帅哥,好儿郎,见义勇为在商场,
可学习,可工作,何必卖唱大街上。
为点钱,低头面,大好岁月消磨光,
十八岁,好年华,学习知识才正当。
花苗唱完,摘下吉他。
花苗:诸位,这吉他的音质太好了,这个帅哥没学费才出来卖唱,为了帮他缴学费,我替这个帅哥把吉他拍卖了,我出两千,谁愿意买的可以参加竞价。
花苗给冯娜使眼色。
冯娜:我出三千。
花苗:我出四千。
冯娜:我出五千。
花苗:我出七千。
冯娜:我出八千。
观众甲:我出九千。
花苗:好,九千一次,九千二次,九千三次,成交!
观众甲慌了:你们不往上喊了?我以为是喊着玩的呢,我可没钱。
观众乙:你没钱喊什么喊?真丢人!
花苗:好了,不难为他了,我出一万,一万一次,一万二次,一万三次,好,成交!
花苗拿出一万元钱给杰克。
杰克: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钱我不能要,吉他也不能卖。
花苗将一万元钱丢进吉他盒内,背上吉他,拉着冯娜走了。杰克看着,犹豫着,竟不知如何是好?
观众甲:小仔,你可发了大财了,就你那破吉他,一万元可以买几十把呢。
杰克:各位朋友,我没了吉他,不能唱了,对不起,散了、散了啊。
杰克提起吉他盒,匆匆地走出地下通道。本来,他想追上花苗,把钱还给她,但出了地道,看见花苗和冯娜坐进出租车走了。<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